天籁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大明:寒门辅臣 > 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 两班倒的沐春
    骨裂很疼。</br>  顾正臣第一时间让军医看过,并用了药,打上了夹板,并选择吴忠来接替李景隆,继续主持砖窑事宜。</br>  这要放在金陵,别说骨裂了,就是被人踩了脚,李景隆都可能躺两天,躲避下课业。</br>  可这一次,李景隆拒绝吴忠代替自己。</br>  砖窑是自己的事,眼看就要搭好能烧窑了,谁也不能抢走砖窑。</br>  带伤上阵。</br>  李景隆第一次表现出了令朱棣、沐春等人吃惊的担当,就连顾正臣也感觉到了李景隆憋着一口不服输的气。</br>  于是,李景隆挺着伤痛,迎来了开窑!</br>  当砖窑的砖全部搬出来,整整齐齐摆放在外面时,李景隆眼眶湿润,抬起头看向蓝天白云,喃语道:“父亲,我离开你之后,总算是办成了一件事。我能做成事,真的能……”</br>  从小到大,自己一直生活在父亲的庇护之下。</br>  缺什么,给什么。</br>  要什么,有什么。</br>  下人没有忤逆过自己,勋贵子弟也没有谁能辩赢过自己。</br>  如果说差点被淹死,依旧抗下来学会了游泳是为了父亲的名誉,为了曹国公府的脸面,那这一次,那我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我李景隆——</br>  不是无能之辈!</br>  成了!</br>  砖烧出来了!</br>  李景隆转过身,看着站在面前的八十人,喊道:“愣着干嘛,清理砖窑,准备烧窑!”</br>  “是!”</br>  周四等人齐声答应。</br>  一开始,没有人相信李景隆会亲自参与其中,只是发号施令,做做样子罢了。</br>  毕竟无论是踩泥巴,弄砖坯,还是运石头,垒砖窑,这都不是轻松的活,也不是他一个勋贵能熬得住的。</br>  可李景隆不仅亲自制作了砖坯,还亲自搬运了石头,参与了每个环节,虽说他力气小,干的活确实不如大人多,但别人在干活的时候,他没有休息过,也没有趾高气扬,拿勋贵的身份压过任何人。biqubao.com</br>  更何况,他后来受伤之后,还坚持在这里,足以让人对他刮目相看。</br>  李景隆对走过来的周四道:“我要将这第一窑的砖给先生看看,你陪我走一趟吧。”</br>  “好。”</br>  周四顺手拿起两块砖,在手中还碰了下,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咱们这砖烧得不错,不过想要供应城墙,就这一个砖窑是不可能做到的,这第一批砖也不知会用在何处。”</br>  李景隆也清楚目前城墙不可能用砖头来垒砌,有那个时间,还不如直接堆土城墙。</br>  沿着道路而行,周四忍不住感叹了句:“沐少爷也是个厉害的,这人短的时间里,竟将道路修得四通八达,看这地面,平坦又结实。”</br>  李景隆看了看眼前的路,虽然不甚宽阔,只能容一车通行,可这里并不是主道,能做到这一步,已是惊人。</br>  要知道,修路可比烧窑难、垦荒难太多了,难就难在,到处都是下死力气的事,无论是挖沟,还是夯实路面,一天接一天,全都需要一把子力气。</br>  沐春的人手不少,现在有三百人,可这路虽说不是一寸寸夯出来的,那也是一木墩一木墩砸出来的,若没这些结实的路面,运点东西都难。</br>  能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初步将路修出来,确实极是能干。</br>  李景隆嘴角微动:“听说沐春现在有个绰号,叫两班倒?”</br>  周四哈哈大笑:“确实如此。”</br>  李景隆抬起头,大踏步而行。</br>  这世道,名字有叫错的,绰号没有起错的。</br>  沐春叫“两班倒”,这可不是说三百人分两班人,一班一百五十人,而是说,白天干一班直至累到倒下,晚上爬起来接着干,直至倒下。</br>  一天累倒人两次,这个两班倒。</br>  即便是沐春选用的是泉州卫军士,吃苦耐劳,毅力过人,可也抗不住这样干。</br>  但所有人都没将不满说出来,也没人好意思说。</br>  沐春可是西平侯长子,顾正臣的嫡传大弟子,如果算上沐英喊皇帝干爹,那沐春就要喊皇帝干爷爷,在这里的勋贵里,除了朱樉、朱棣,就属沐英最有身份了。</br>  李景隆?</br>  确实,这家伙和皇帝也有亲戚关系,可他连顾正臣的弟子都不算。</br>  没看很多时候,沐春和皇子那都是并肩而行的,甚至是需要走在前面的,这就是论师门排序,而这个师,就是顾正臣,是水师真正的话事人。</br>  沐春将所有人累到了两班倒,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两班倒?</br>  相对于军中的粗汉子来说,沐春只是一个十九岁的青年,他事实上还没行弱冠礼,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年纪都敢玩命干,谁好意思站出来?</br>  这就是带头作用。</br>  李景隆之所以能坚持下来,那也是受了沐春等人的影响。</br>  同样都是勋贵,人家都豁出去干活了,自己有什么不敢豁出去的,累不死,那就接着干,酸疼也好,骨裂也罢,死不了。</br>  沉重的付出,必有相应的成果。</br>  李景隆走过一个路口时,发现了正在组织挖井的徐允恭,便走了过来,道:“第一批烧出来了——”</br>  我去,后悔了。</br>  李景隆看到了一个打劫的徐允恭,一个带人抢砖的徐允恭,一个不给自己机会表现的徐允恭……</br>  徐允恭高兴啊。</br>  这一片区域很是重要,北面是布政使司,东面是按察使司,西面是都指挥使司,属于三司汇聚之地,虽说这里距离河道不算远,也就那么二里路,没一口大井怎么行,整天派人去挑水?</br>  至于渠水,那不干净,尤其是土著,还有跳进去洗澡的,洗澡过程中有没有撒尿谁也不清楚。</br>  这哪成,必须挖井。</br>  挖井就需要稳固好井身,只用卯榫的木架子支护总无法填补好井壁,弄上砖头这问题就解决了……</br>  李景隆来得正好。</br>  徐允恭才不管李景隆委屈不委屈,你烧砖的不就是拿出来用的,再说了,你没入账,那是你的问题,和我没关系……</br>  顾正臣得知之后,对苦巴巴的李景隆笑道:“他拿走了砖,并不妨碍你确实做到了。一开始我认为你坚持不下来,现在看来,你确实有成为一个男人的潜质。”</br>  李景隆咧嘴笑了笑,顿时感觉不对劲,赶忙道:“我本来就是个男人!”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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