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大明:寒门辅臣 > 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朱标亲至衍圣公府
    弟子,先生。</br>  朱标没有以太子的身份,而是以受教于儒学弟子的身份前来祭拜,这让孔希学多少有些意外。</br>  弟子的身份,远不如太子的身份有分量。</br>  不过——</br>  外人不知这些。</br>  朱标并不是偷偷摸摸来的,而是公开、坐车架到的曲阜,那外界自然以为他是以太子身份来祭祀孔子的,至于朱标祭祀的细节,孔府的人不对外说,外面的人自然也不知情。</br>  无论朱标采取什么身份来祭拜,对衍圣公府来说,都是好事,在这之后,衍圣公府的声望、地位将更甚以往。</br>  但朱标接下来的话,还是出乎了孔希学、孔讷等人的预料。</br>  朱标面对孔子的墓碑,沉声道:“先生曾告诫,攻乎异端,斯害也已。然何为异端,既偏离仁爱之道。兵法不在仁爱之道内乎,若无兵法,如何安天下,平天下?”</br>  “匠学不在仁爱之道乎,若无匠人,天下凋敝,万物不存,礼制何以修,九鼎何以铸?商学不在仁爱之道乎,若无商道,货物难以周转,财物不能调剂,朝廷无以得商税,只靠朝廷一力,能平衡南北、东西物产否?”</br>  “弟子认为,仁爱之道,不止于仁爱,而应落在万民之上。民安,民定,民康,民无饥无寒,便是大仁爱。只要能通往大仁爱,便不能算是异端。朝廷已然决定,日后取士,当德才兼备,不唯文章……”</br>  孔希学越听越心惊。</br>  朱标说了一番长篇大论,然后看向孔希学,问道:“衍圣公,你认为孤所言对吗?”</br>  孔希学神情一变,喉咙发干。</br>  朱标这次来,那不是看自己的,也不是看孔子的,而是想借这次来,敲打衍圣公府,让衍圣公府闭嘴,不要想着出面反对朝廷的科举新策。</br>  娘的,以为进门的是光,没想到是明晃晃的刀光。</br>  皇帝决定修改科举考试之策,原本今年二月春闱就打算修改的,只不过群臣反对,认为对举人不公,这才推到了春闱之后。</br>  现在都三月了,二月的榜单都挂出来,传胪唱名了。</br>  这会,朝廷准备开始大动作,推动科举考试内容的变革了。</br>  朱标的话虽然不那么直接,可孔希学是什么人,那是伺候过元朝、明朝两个皇帝的衍圣公,是骑在墙头上观望风向的衍圣公。</br>  这风只要一吹,哪怕隔着几百里,也能感觉到起风了。</br>  只要风吹到家门口,那就知道风向不对,随时可以歪一歪身子,倒向一侧。</br>  朱标说出了大仁爱的话,实际上是为格物学院提升地位来的,是为杂学异端正名来的。</br>  大仁爱!</br>  这是一股强风,衍圣公府若是敢逆风逆行,那这风可能要将房屋掀开。</br>  孔希学苦涩不已,低头道:“殿下所言极是。”</br>  朱标含笑:“仁爱,大仁爱,终究还是有些区别。朝廷关怀六千万子民,没有大仁爱之策是无法安邦定国的。依孤看,大仁爱之策,当广行于天下。”</br>  孔希学不自然地呵呵两声,又回了句:“殿下所言极是。”</br>  朱标背负双手,看着眼前的墓与碑,道:“若是施行大仁爱,这孔林——应该多加点树木,最好在一旁建造一些碑亭,叙说孔夫子的教导,并告诫后人,当行大仁爱,爱护万民,悲悯苍生。你认为如何?”biqubao.com</br>  孔希学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再次说道:“殿下所言极是。”</br>  就因为这三个“所言极是”,让衍圣公府成为了大仁爱之策的拥护者,孔希学不会想到,衍圣公府就这样被利用了……</br>  祭拜结束。</br>  返回衍圣公府,落座之后。</br>  左右退去。</br>  只留下了孔希学一人。</br>  朱标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平静地问:“孤自正月中旬出京,至今已有两个月,因为在两淮耽误了点时间,所以来山东迟了些。”</br>  孔希学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得呼吸都有些困难。</br>  确实,朱标在两淮耽误了行程,那是因为他在两淮忙着杀人。</br>  最初是在一个小盐场杀了三个人,后来跑到盐运使司,杀了七个人,再之后,到了淮安府又弄死两个……</br>  虽说朱标不像顾正臣那种屠夫,一杀一群,可朱标是太子啊,宽仁的名声在外,这样杀下来,他这宽仁的声望可就荡然无存了。</br>  他就不怕人心畏怕,人心不稳吗?</br>  朱标暼了一眼孔希学,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br>  杀人,当真会失人心吗?</br>  不,那需要看杀的人该不该杀!</br>  作恶多端,害民无数,这样的人不杀留着干嘛?</br>  顾正臣杀官不少,可民间对他是什么态度?</br>  喊他顾青天!</br>  听说福建、广州一些人家里,还有挂顾正臣画像,甚至还有给他造生祠的。只有官场的人,作恶的大户,心中有鬼的人,才会喊他屠夫。</br>  杀人是不好,可若是杀一个人,可以让大多数百姓好过,那这个人就该死。</br>  父皇看着,一句话没说。</br>  文武看着,也没人站出来说自己的不是。</br>  身为太子,身为储君,不表现出来一些龙威,不展示下龙爪的锋利,如何能镇得住官场,慑服得了勋贵?</br>  宋濂教导自己,仁慈是明君的品性。</br>  顾正臣教导自己,杀人,也是实现仁慈的手段。只不过这仁慈不是给贪官污吏,而是给百姓的。</br>  大多数百姓,大多数人的日子,才是治国的根本。</br>  弄死一些蛀虫,不是坏事,而是好事。</br>  自己也体会到了百姓拥护,垂泪送别的滋味,知道百姓盼的是什么。</br>  别说杀了十几个人,就是再杀几十个,该动手时,自己也不会手软!</br>  包括——</br>  你在内!</br>  朱标放下茶碗,深深看着孔希学:“其实,去年顾先生自山东返回金陵之后,父皇便有意召衍圣公入京,只是被孤拦了下来。因为孤想着,路途遥远,风高天寒,毕竟衍圣公年事已高。”</br>  孔希学恭谨地回道:“多谢殿下垂爱。”</br>  朱标手指点了点桌案,缓缓地问:“难道衍圣公不好奇,父皇为何想召衍圣公南下金陵,也不好奇,顾先生为何突然被削去了爵位?这些隐秘背后——可都与衍圣公有关啊……”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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