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臣采纳了周全的提议，派出五艘蒸汽机船只前出，一边探查是否有暗礁，一边观测是否有大陆。</br> 李子发的大福船跑在最前面，不是因为积极，而是因为船最轻，吃水最浅，毕竟丢了不少东西，同样蒸汽机前进三，就是比其他的船跑得快一点……</br> 瞭望塔上，军士周二巷、郑大旗各拿望远镜，观望着茫茫大海，之前发现的岛屿已被甩在了身后，不见了踪影。</br> 郑大旗放下望远镜，眯着眼看着海面道：“一眼望去，不见大陆。”</br> 周二巷继续观望着：“定远侯说有，一定会有，之前的无人岛屿不就说明，我们已经到了没人抵达过的未知之地？”</br> 郑大旗咧嘴，露出了发黄的牙齿：“没人会怀疑定远侯，咱这不也是渴望早点上岸。”</br> 周二巷刚想说话，望远镜中突然出现了一只鸟脑袋扎入海水之中，翅膀分明已是沉入一半，竟如船桨一般煽动几次，形若划水，随后飞出了海面，口中叼着一只鱼，然后朝着南面飞去。</br> “有鸟，有鸟了！”</br> 周二巷兴奋起来，低头冲着下面喊道：“发现了一只鸟。”</br> “鸟？”</br> 李子发激动起来，赶忙抓过望远镜，在询问过方向之后找寻着，终于发现了一只从未见过的鸟。</br> 这种鸟羽毛分为黑白两色，肚毛几乎全白，翅膀与背部羽毛几乎全黑，而黑色的羽毛在光芒之下，有些许蓝光，脑袋上有一小撮的黑色羽冠。</br> 钱壬也发现了那只鸟，喊道：“向南飞的，南面不是岛便是大陆。”</br> 鸟一般是在近海飞行觅食，之后回到岛或陆地之上。即便是一些海鸟飞行距离远一些，但多数不会超出落脚处百里以内。</br> “加速！”</br> 李子发下令。</br> 大福船前行，追逐飞鸟。</br> 整个船队跟随前进，浩浩荡荡南下。</br> 郑大旗拿着望远镜观望着，在某个瞬间，浑身一颤，喊道：“发现陆地！”</br> 一条黑色的线条描在海的尽头，船越行近，这线条越是清晰，越是粗大。</br> 李子发当即命令传令，挥舞旗帜的军士将消息告诉后队。</br> 旗舰之上。</br> 顾正臣将望远镜交给赵海楼，沉声道：“海岸线很长，看不到尽头，命船队沿着海岸线向东，看看到底是一般的岛屿还是到了澳洲大陆。”</br> 赵海楼领命。</br> 消息传出，二十艘大福船先后离开了十六艘，只剩下四艘护在六艘大宝船之前，探查海况。</br> 朱樉、朱棣、李景隆等人等待着消息，一个个闲聊着。</br> 又过了半个时辰，大福船逐渐返回。</br> 王良、秦松、梅鸿等人纷纷来报，海岸线漫长，不像岛屿。</br> 李子发的船最后归来，带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原本向东西方向的海岸线，在东面海域转为南北海岸线，可能是凹形海湾。”</br> 此消息一出，船队振奋。</br> 顾正臣看向赵海楼：“还等什么，全速前进！”</br> 赵海楼哈哈大笑，传达下去命令。</br> 蒸汽机的汽笛声响个不停。</br> 接下来，船队确实进入了一个凹形海湾，可经过探查之后，根本不是那一个巨大的凹形港湾，而是小型的凹形港湾，这让许多人郁闷不已。</br> 可顾正臣并没有泄气，反而相当高兴，对水师将士道：“事实证明，前面确实大陆，我们已经创造了历史，已经来到了这未知之地门外，现在只不过需要找到大型凹形海湾来确定船队的位置罢了。”</br> 出海湾，沿着海岸线摸索。</br> 多花点时间的事。</br> 不是顾正臣执着于进入什么“卡奔塔利亚湾”，而是水师上下对这片土地完全陌生，陌生到了没半点认知，必须找到一个明确的、清晰无误的参照。</br> 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两个目的：</br> 一来让所有人都确定一个认识，自己的舆图没有任何问题，跟着舆图走，跟着自己指向的方向走，一定可以抵达目的地。</br> 这一点十分重要，不仅之于当下的澳洲，更在于为未来的大远航做心理建设。</br> 要想实现顺利远航，去一个完全未知的地方，一个从未听过的遥不可及的地方，内心必须有坚定的信念，有一往直前，总能抵达的自信。</br> 二来自己需要劳力去开采煤矿，这个时候去山里找人，能不能找到还是两说……</br> 后世的澳洲，那也算得上是地广人稀，更何况现在的澳洲，说句不太好听的话，一个济南府的人口都比这里的人口多，一个苏州府能比这里所有的人口多个三四倍……</br> 而这些土著的主要生活方式，那不是耕作，而是游牧。</br> 说游牧也不太对，因为他们没牧的东西，没牛、没马、没羊，这些玩意在这片土地上一个都没有，连个兔子都没有……</br> 只能说他们是打猎、采集为生。</br> 而他们最主要的猎物，那就是袋鼠。</br> 从“卡奔塔利亚湾”登陆之后，正好是袋鼠的集中地……</br> 所以，这里必须找到，也必须抵达。</br> 说白了，自己不是为了找到澳洲，插个旗帜，喊个口号就完事了，要不然何处不可登陆？</br> 进入二月。</br> 船队依旧在摸索中前进，经过了一处海岸线之后，东西海岸线再次消失，南北海岸线出现。</br> 这种情况并没有令水师上下兴奋，毕竟一路摸索过来，经过了好几处海岸线皆是如此，怕就怕向南走不多远就需要再次向北，贴着海岸线出去再向东……m.biqubao.com</br> 可这一次不同以往，船队向南航行了百余里，竟还没到底。</br> 马三宝看向顾正臣，问道：“先生，这次算是找对了吗？”</br> 顾正臣看着向南的海岸，沉稳地说：“继续前进！”</br> 船队继续南下，行进二百余里，海岸线依旧是南北向，没有折转东西的迹象。</br> 到这个时候，水师上下终于热切起来。</br> 段施敏看了看自己船上简单的舆图，对曾序等人道：“若这里便是凹形海湾，那前南百余里开外，必有岛屿！去，告诉旗舰，我们愿意先行前出探寻百余里！”</br> 曾序赞同。</br> 从现在的航行来看，船队很可能进入了大凹湾之内，要不然不可能二百多里路了还看不到尽头。</br> 除非——</br> 跑过了凹港，直接奔着东海岸去了，但这不可能，要过去需要经过密集的岛屿，这一路上可没遇到太密集的岛屿。</br> 种种迹象表明，我们很可能找对地方了！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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