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时候你还只是个泉州知府,为何就能谋略到今日?</br> 李承义看着顾正臣,敬佩不已。</br> 顾正臣将黑色的棋子落下,心情舒畅地说:“我又不能预料后事,如何能想到今日之局?不过罗皑、制蓬峨这一手倒是帮了我们的忙,接下来的事也更为顺理成章。”</br> 李承义低头看了看棋局,感叹道:“占城虽然在军事上占优,可想要彻底消灭安南根本做不到。安南虽处在劣势,屡战屡败,可他们元气还在。我担心有朝一日占城国没了制蓬峨,便彻底垮了。”</br> 顾正臣询问道:“制蓬峨有两个儿子,就没一个可用之人吗?”</br> 李承义落子:“长子制麻奴?难,天资有限,不堪重用。次子制山拏虽有些才能,做事也过得去,可距离制蓬峨还差太多。”</br> 顾正臣捏着棋子,审视着棋盘:“无妨,制蓬峨正值壮年,再干个十年还是没大问题。再说了,南洋的布局——若是顺利的话,用不了十年便会结束。”</br> 李承义抬眼看向顾正臣:“到那时,我能衣锦还乡吗?”</br> 顾正臣认真地回道:“陛下知道你,也清楚你的身份与职责,待一切结束时,你不仅能衣锦还乡,进入地方志,还将作为功臣,被记录到史册之中,李氏族谱里,你当列一页。”</br> 李承义抱拳:“多谢老爷!”</br> 顾正臣微微摇头:“这都是你应得的,说说吧,你为何支持售卖几艘大福船给占城国?”</br> 李承义端正坐姿:“占城国急切需要一些大福船组建水师,并希望借这件事反击安南,虽然反击力度有限,可总需要告诉国民,占城国威不容挑衅。”</br> “凭现在的占城水师,一旦出手很难建功,若损失大了,制蓬峨恼怒之下,事态很可能变得更为严重。”</br> “老爷已经下令水师做出航的准备了,搬到船上的粮食很多,而且行动起来的水师船只很多,估计要离开南洋一段时日吧,这个时候让事态变得严重,对大明不利。”</br> 顾正臣将手中的棋子丢回了棋罐里,起身道:“确实要离开一段时间。”</br> 李承义跟着起身:“还有,咱们水师新造的船只,多是蒸汽机船,可老式的大福船并不能直接改造为蒸汽机船,留着也是留着,不如卖给制蓬峨。”</br> 顾正臣侧身问:“怎么,制蓬峨有很多钱吗?”</br> 李承义呵呵一笑:“老爷,没钱,可以可以拿东西抵啊,顺化可是发现了不少铁矿,咱有港口,也有钱,他有矿,只要愿意派人开采,咱们就能运回去。只不过为了配合这事,日后大宝船最好是能容纳更多货物,少容人……”</br> 顾正臣看着李承义。</br> 这个家伙在占城有鬼谋之名,说到底就是鬼点子出多了。</br> 现在看来,他这不只是鬼点子多,下刀子的本事也多啊。这是想着,一点点下手,如同温水煮青蛙,将占城国给煮了……</br> 虽说大明并不缺铁矿,可这只是目前的情况。</br> 再过个三年,大明很可能当真需要“进口”铁矿了,原因很简单,朝廷一定会大规模进行火器更新换代。</br> 现在朱元璋的动作很轻,对火器的控制很严格,别看顾正臣不管去哪里,都有一堆火器,可换个人试试,谁能轻易拿到大量的火器?</br> 就连傅友德、沐英、蓝雨去云南邀请梁王到金陵跳舞,火器的数量还是顾正臣敲定的,那段时间,徐达、李文忠、冯胜等人北上镇守边疆,谁带走过大量的火器?</br> 一个也没有。</br> 新式火器这东西已经经过实战检验两三年了,并没有普及到卫所边镇,甚至连这个迹象都没有,拥有火器最多的就两个地方——京军和水师。</br> 除此之外,也就辽东、云南保留了部分火器。</br> 这自然有“示弱于元廷”的意味在里面,也有朱元璋不放心边军掌握火器的考虑,但不管怎么说,火器普及是必然要做的事,朱元璋迟早会做出这个决定。</br> 一旦火器开始开始向边镇、卫所输出,火器的制造数量将会大幅增加,到那时,钢铁用量也会随之增加,加上蒸汽机、日常所需,也会加大钢铁消耗。</br> 当然,这不是大头,真正的大头是未来的铁船、铁路,那才是真正的吞铁巨兽。</br> 只不过自己还没有抛出铁路设想,这东西需要藏掖几年,免得“黔驴技穷”,总需要时不时弄出点新鲜东西出来</br> 铁矿,倒是可以提前准备着,这玩意又没个保质期,再说了,水师也愁一般大福船该怎么整。</br> 用吧,不如蒸汽机大福船好用。</br> 不用吧,放在湾湾里又浪费。</br> 拉出去巡逻保护沿海吧,又用不了这么多。</br> 改造不好改,还不如新的,加上修缮也是成本,倒真不如拿出来一些做点贸易。至于安南会不会受刺激,那不需要考虑,这个时候,给他们更多刺激,更完美。</br> “我可以做主,卖给制蓬峨五艘大福船,每艘船作价三千两。”</br> 顾正臣思忖之后,对李承义言道。</br> 李承义心头一惊,赶忙问:“这事——不需要给金陵商议商议吗?”</br> 顾正臣微微摇头:“我会写文书告知。”</br> 李承义敬佩不已。</br> 别看顾正臣只是个百户职,可这权限大得离谱,连水师的船都敢卖出去,还只是事后告知皇帝。</br> 顾正臣也不解释。</br> 私卖水师战船这是要杀头的事,老朱不给权,谁也没胆量敢做这种事。</br> 自己敢做,还是因为有三道旨意在那兜着。</br> 没办法,南洋的情况很复杂,有些事变化很快,不适合凡事多请示,等批示。</br> 再说了,过了明日元宵节便要出航了,南洋这里最好是不要生出大乱子。</br> 李承义与顾正臣谈论良久,最终跟着大明的蒸汽机大福船离开了,与李承义一起走的还有周王朱橚、沐晟,他们需要回去陪朱棡一起喝牛奶。</br> 朱樉、朱棣都到了军营,沐春、徐允恭等人也已准备妥当。</br> 水师补给完成。</br> 元宵节的烟花在旧港上空绽放,炫彩得不成样子,让人几乎忘记了这里不是旧港,错以为是金陵,是故乡……</br>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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