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学院。</br> 梅鸿拿着名册，点着名字：“廖文、廖权、汤鼎……”</br> 听到名字之人纷纷走出。</br> 梅鸿看了一眼身前五十余人，合起名册，肃然道：“大海不比陆地，危险重重，要想跟着水师出海，必须经历一番训练。若是连训练一关都过不去，那诸位趁早回格物学院进修学问吧，段施敏，带他们走！”</br> 段施敏一扬旗帜：“随我前往码头。”</br> 宁国、梅殷拦住了梅鸿。</br> 梅鸿行礼。</br> 宁国直言道：“若是我没有记错，他的名字应该在名册之上，汝南侯添了他的名字。”</br> 梅殷点头：“叔父说了，我能出海。”</br> 梅鸿翻开名册看了看，装作恍然的样子，说道：“这名字已经被划掉了，说明你不能出海。”</br> “为何？”</br> 梅殷着急起来。</br> 宁国询问：“谁划掉的？”</br> 梅鸿呵呵一笑，拱了拱手：“自然是你们的顾堂长，明日一早船下长江，随后出海。”</br> 说罢，梅鸿转身离开。</br> 梅殷看向宁国：“先生为何将我的名字划掉？”</br> 宁国看了看梅殷，言道：“还能为什么，自然是担心你安危。”</br> 梅殷指了指朝门外走去的队伍：“他们……”</br> 宁国低声道：“他们出了意外，勋贵无话可说。可你若是出了意外，父皇怕是饶不了先生，你当真想出海？”</br> 梅殷坚定地看着宁国：“叔父说，明年出海规模空前，必有不世之功。我也想立点军功出来，好能更配得上你。”</br> 宁国略显娇羞：“什么配不配得上，我们都已成婚。”</br> 梅殷微微摇头：“你若只是一个简单的公主，我可以只是个儒生。可你是格物学院的天才，先生引以为豪的弟子，我不能毫无成就。再说了，眼下有这么一个立功的机会，我若不把握住，错失在眼前，父皇、叔父该怎么看我？”</br> “先生的庇护让我感激，可宁国，我也想建功立业，做出点事出来。格物学院一直在教导我们的，不就是务实、实干、立功、报国吗？我去大海，是为了可以在回来之后更好陪伴你，也是为了告诉所有人，我不只是一个驸马，还是梅殷！”</br> 驸马只是身份。</br> 脱下这层身份之后，我还想拥有名字，可以告诉所有人，我是梅殷！</br> 宁国注视着梅殷，眼神中带着几分爱慕，轻柔地说：“先生耗费巨大，投入多年，终于让蒸汽机船可以在大海之上驰骋，好像一直都在为明年的远航做准备，明年的航行不会简单，你若跟着去，我会高兴，去求先生吧，只有先生点头，你才能出海，我陪你一起去先生府邸。”</br> 顾府。</br> 听闻宁国、梅殷一起来，顾正臣就知是为了什么事，闭门不见不可能，这家门拦不住他们。</br> 书房里。</br> 宁国、梅殷还没开口，顾正臣先言道：“可是为了出海之事？”</br> 梅殷点头：“是为此事而来，先生，我要出海！”</br> 顾正臣叹了口气：“你要出海，我是支持的。”</br> 梅殷眼神一亮：“那先生为何划掉弟子的名字？”</br> 顾正臣从桌案上拿起一份文书，递了过去：“不是我想划，而是水师总兵赵海楼发了话，独生子没成婚，包括成婚没儿子的，一律不准出海。你是独生子，虽是成婚了，可还没后，不符合水师的新规……”</br> 梅殷傻眼，赶忙问：“那李景隆还是个娃娃呢。”</br> 顾正臣手一摊：“李景隆不是独生子啊，他还有弟弟，两个。”</br> 梅殷着急不已，看向宁国。</br> 宁国走至顾正臣身旁，伸出手抓着顾正臣的衣袖：“先生，他想出海立点军功，就让他去吧。”</br> 顾正臣指了指文书：“盖了官印的，赵总兵发的话，我一个百户能有什么办法。”</br> 宁国知道文书是真的，印也是真的，可没办法那是假的，摆明了就是不想让梅殷出海。</br> 撒娇也不好使。</br> 宁国拉着梅殷就走了，转道进入皇宫，朱元璋听闻之后，只问了一句：“蒸汽机定型了？”</br> 宁国回道：“定型了。父皇，说的是梅殷出海——”</br> 朱元璋呵呵一笑：“出海是好事，可赵海楼新上任总兵，他的话也没什么过错，朕也不好为你们开这道门，距离大航海还有一年，努力争取下，还是有机会的……”</br> 宁国红着脸明白了。</br> 梅殷也清楚了，这条路走不通了，只能回家努力了。</br> 比起梅殷来，李子发更显得悲催，好歹梅殷的老婆到手了，可李子发这边刚下了聘礼，还没请期呢，按照正常流程走，估计明年大航海没自己的份了……</br> 催婚！</br> 李子发着急要结婚，刘二娘却不答应。</br> 妇科医馆刚开门，皇后娘娘亲自出面撑着，这几日正是忙碌时，怎么能成婚耽误事。</br> 面对着急上火的李子发，刘二娘用一句话便解决了问题。</br> 李子发兴奋不已，找到赵海楼说了一番，赵海楼脸都铁青了，但也没办法，只能答应。</br> 娘的，他倒是绝了，带老婆一起出海。整个船队，除了顾正臣带着严桑桑外，就没人带女人的，不过李子发这次很特别，他带的老婆那是军医，随船军医……</br> 医学院出来的，有这个资格，再说了，军士少带几个没事，军医多一个是多一分保障，谁也不可能拒绝军医上船。</br> 因为水师新规，趁着还没出航的空隙，一些还没后的军士窝在家里，门也不出了……</br> 两日之后，朱元璋终于允许日本使臣上殿。</br> 拄着拐杖，一摇一晃的二条良顺、祖空进入了奉天殿，拐杖砸在地上的声音很大，跪趴着行礼，山呼万岁。</br> 这都是会同馆的人教的。</br> 二条良顺的脸已经没了血色，跪是跪不住了，只能趴着。</br> 待朱元璋让起来时，捡起拐杖站起。</br> 朱元璋看了看二条良顺、祖空，缓缓地说：“室町幕府让你们来，所为何事？”</br> 二条良顺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托过头顶：“臣服大明，为和平而来！万望大皇帝接纳我等，愿年年朝贡，岁岁称臣。”</br> 内侍接过文书转呈。</br> 朱元璋看过之后，微微点头：“这么说来，日本国愿意成为大明的藩属国了？”</br> “没错！”</br> 二条良顺回应。</br> 朱元璋将文书合起来，拿在手中，站起身走至御台边，抬手将文书丢了下去：“回去告诉足利义满，好好臣服着，若有其他心思，朕不介意让日本国成为大明的一个行省，元廷没做到的事，大明来做！”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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