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石,是满者伯夷北面的一处商业港口。</br> 随着这几年开海,那里的福建人逐渐多了一些,许多商人在那里也兴建了仓库,为货物转运提供便利。顾正臣虽然没去过锦石,但商队里有锦石的情报,那是个深水港。</br> 深水港的意思,那就是可以停靠大船,比如大福船,大宝船……</br> 原本被叫来观摩的商人、土著等看到了明军的勇猛,也看到了明军的失败,看到了赵海楼被赶走,自然也听到了陈祖义海贼团背后有人。</br> 于是,经商人、土著的口口相传,满者伯夷国勾结陈祖义海贼团的消息便踩着海面飞入了南洋诸国,甚至还有人将陈祖义海贼团直接称之为满者伯夷海贼团,给他们打上了满者伯夷的标签。</br> 若有人质疑,那就会有人跳出来问:不是一家人,为啥穿一条裤子?</br> 既然是一条裤子,那就是一家人。</br> 陈祖义海贼团几次弄不死,势力越来越大,人手越来越多,背后铁定有国家在支持,是哪个国家还用想,这不是摆明了,满者伯夷嘛……</br> 随着一日日过去,消息越传越广。</br> 商人胡三彩走入满者伯夷的王城,见到了国王哈奄武禄,行礼之后,言道:“尊敬的国王,我们在与商人交易时,收到了大明定远侯传的话,许多人为了避祸,不敢将话送来说给国王听,可小子认为,若不将话带到,反而对满者伯夷王国不利,故此斗胆前来……”</br> 哈奄武禄听到大明定远侯之后便紧锁了眉头,心头有几分不安。</br> 加查玛达见哈奄武禄不说话,便代为询问:“大明的定远侯有什么话?”</br> 胡三彩将话说过。</br> 加查玛达愤然喊道:“大明的船想要停靠在满者伯夷的港口?呵,好大的口气,当真以为我们没有战船不成?”</br> 胡三彩低头。</br> 你们是有战船,可问题是,你们的战船能和大明的比吗?</br> 你家一艘船最多二十个人,还需要分出一半人划船,大明的宝船那可是容纳两千多人的超级战船……</br> 哈奄武禄起身,威严地说:“若是在大明的海域,大明人耀武扬威也就罢了,可如今,他们竟想在南洋如此,还敢威胁我们满者伯夷,呵,这顾正臣怕是找错了人!”</br> 加查玛达附和道:“我们不需要给大明任何交代,他定远侯想来,我们奉陪便是!”</br> 胡三彩打了个哆嗦,惊讶地看向加查玛达。</br> 哈奄武禄声音冰冷:“没错!大不了打一场!”</br> 胡三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br> 娘的,自己知道满者伯夷国王好战,对外不断扩张,疆域每年都在扩大,可问题是,他们以往的战斗多数只是针对没啥本事的土著,最多和周围的小国斗殴下。</br> 现在,他们面对大明,还是面对大明名声赫赫的定远侯,还如此有底气,如此勇猛?</br> 胡三彩喉咙动了动,赶忙说:“尊敬的国王,据我所知,定远侯可是大明了不得的新晋侯爵,之所以封爵,那也是有军功在身的,他在镇守辽东时,可是在十万元军面前守住了一座城,甚至还重创了元军……”</br> 哈奄武禄哈哈大笑起来,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加查玛达也忍不住咧嘴。</br> 顾正臣厉害?</br> 可笑至极。</br> 知不知道,法哈尔与维多多在三佛齐王都可是差人送来了消息,说与陈祖义海贼团的配合之下,打退了明军五次,甚至一度将明军给赶到旧港五里,差点将明军赶下海。</br> 原本王都内粮食不多了,结果抢下了一座粮仓,正好解了燃眉之急。</br> 现如今的明军已经没了锐气,一看到我们的军队就开始逃跑,这说明什么,说明顾正臣连军队都控制不住了,他的失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br> 法哈尔说了,总是差那么一点,让王都再派两千兵力,另外送粮食过去。只要人到了,粮食充足,一口气就能彻底将顾正臣的军队赶到海上去,可以彻底收回三佛齐。</br> 面对法哈尔、维多多的增兵请求,哈奄武禄是有顾虑的,毕竟再派人,满者伯夷内部的主力可就少多了。原本想着观望下局势,让法哈尔、维多多再努力一把,可现如今顾正臣竟要威胁满者伯夷。</br> 好,那就给你个惊喜!</br> 增兵两千!</br> 赶走了胡三彩之后,哈奄武禄当即下令,让女婿维卡拉玛瓦哈纳作为主将,带两千精锐与无数粮食过海,去三佛齐支援法哈尔、维多多,并负责统领在三佛齐的所有军队。m.biqubao.com</br> 海面之上,一艘大福船之上,瞭望军士发现了什么,冲着下面的甲板喊道:“三佛齐的后援军队已经出现了,预期一个时辰后抵达东石港。”</br> 东石港是三佛齐东面的一处避风港,虽然不大,且没多少商人去那里,但相当隐蔽,适合登陆。</br> 满者伯夷三次派军前往,都是在东石港停靠。</br> “终于来了吗?”</br> 林照水拿出望远镜看了看,呵呵一笑:“转舵,去找定远侯。”</br> 陈青门活动着腰杆,对林照水道:“定远侯为了三佛齐,可谓煞费苦心,用尽了谋略与手段,这一出出戏演下来,咱们也看得眼花缭乱。不过,再这样下去,水师的威严可就彻底没了……”</br> 林照水点头:“是啊,虽说没人当着定远侯的面说,可咱们还是可以听到,有些人说咱们连土著都不如呢。”</br> 陈青门叹了口气:“说咱们,那还可以接受。最可恶的是有人说咱们定远侯这侯爵是冒领出来的,是吞了将士的军功得来的,根本没啥本事……”</br> 林照水紧握拳头。</br> 这一出戏,损失最大的恐怕就是顾正臣了,声望、名誉,那可都是实打实的损伤。别管大明金陵的人信不信,可南洋诸国是相信的,日后顾正臣再出现在南洋之中,人家未必会有畏惧之心。</br> 陈青门看着茫茫海水,轻声道:“不过,这出戏也快要结束了吧,该入瓮的都入瓮了,就连送粮食的人都来了……”</br> 林照水张开胳膊,享受着海风:“等吧,定远侯自有盘算,整个南洋都在他的谋划里……”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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