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城国的国都距离大海并不远,通过海陆进攻是一个绝佳的选择。</br> 陈睿宗进取占城国的失败,在胡季犛看来其实就是冒进了一些,队伍拉得太长,导致两翼缺乏防护,被制蓬峨快刀斩为数截,首尾不能相顾,最终惨败。</br> 若是当初稳扎稳打,不急着占据占城国都,而是稳稳推进,步步为营,说不定制蓬峨就只能死守城池,最终被困死里面,占城国就此灭了。</br> 可惜了那一次机会,可惜了十几万大军!</br> 不过——</br> 再来一次的话,说不得制蓬峨就没这么幸运了。</br> 而想要出海作战,直走海路偷袭,那就不能只依靠自家的那点小船,需要更多更大的海船。安南国没大海船,也造不起来太大的海船,和占城国差不多,船寒酸得都不如大明的商船……</br> 大明商船人家长的都有七丈长,再看自家的船,大部都不超过三丈,有些干脆只有一丈来长。</br> 胡季貔对胡季犛道:“大哥,联系倒是联系上了,只不过,陈祖义的人手也不过如此,没多少人,若是可以的话,不妨将其引上岸,将其海贼团彻底消灭,将那些船只据为己有,这样一来,我们水师的力量将会增加不少。若是可以的话,咱们也可以效仿下陈祖义,劫掠大明商船!”</br> 胡季犛突然想起什么,盯着胡季貔:“劫掠大明商船?”</br> 胡季貔点头:“没错!反正没有人知道是我们做的,只要将罪名全都嫁祸给陈祖义便是了!”</br> 胡季犛抬手,甩了出去。</br> 啪!</br> 胡季貔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大哥,捂着脸有些不知所措。</br> 胡季犛威严地喊道:“你是怎么想的,竟想劫掠大明的商船?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连制蓬峨都打不过,若是再惹怒了大明,占城国与大明一南一北,那这安南国就彻底没了!”</br> 胡季貔很是不理解:“只要事做得好,所有罪名都是陈祖义的,与我们何干?不瞒大哥,我已经派了二百余人出海,在麻离劫掠了一番,并留下了陈祖义的罪证。到目前来看,没有人会想到我们头上!”</br> “你敢背着我做事?”</br> 胡季犛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竟是如此大胆,敢私自传命了!</br> 胡季貔沉声道:“我也是为了大哥着想,为了早点打败制蓬峨!”</br> 胡季犛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收回你的人,不要再乱来了!万一走漏了消息,那大明便有了足够的借口找我们算账,到那时,将你的脑袋交出去都不能平息此事!”</br> 胡季貔很不甘心,但还是点头答应,言道:“陈祖义是何许人不太清楚,我们已经找到了其中一个头目,名为任东洋。此人已答应带话给陈祖义,兴许这事可成。”</br> 胡季犛很想拥有大船,但也不敢得罪大明,尤其是现在!</br> 据情报,大明派遣了傅友德、沐英、蓝玉等人,率领了二十万大军正在云南作战。一旦明军拿下云南,那完全可以从云南南下,直接进入安南作战的。在这种情况下,得罪大明没好处,要得罪,也需要大明的主力跑远一点再说,这样进退都有时间不是……</br> 胡季犛沉思良久,言道:“若是陈祖义派人来谈判,最好是让他们来一趟升龙城,若是可以的话,条件答应爽快点,事后,呵,再说事后吧。”</br> 在胡季貔离开之后,胡季犛走至窗边,凝视着天空,冷冷的喃语:“乱吧,乱才有机会。制蓬峨,你不可能一直赢,这世上没有常胜将军,你一定会输一次,再输一次,直至输掉整个占城国。”</br> 大海,茫茫。</br> 海水被劈开,一艘艘船排在海面之上,形成了一支庞大的船队,而在船队的后面,还跟着三百余商船。</br> 宝船旗舰。</br> 赵海楼摊开海图,对顾正臣、于四野、张赫等人道:“从被劫掠的商人口中得到的消息,陈祖义的人手曾经出现在这里,然后随之南下,具体去了何处,停在何处,没人知晓。另外,占城国的麻离遭遇了海贼劫掠,当地的百姓死伤惨重,传闻是陈祖义海贼团所为。”</br> 张赫愤怒地说:“这个陈祖义,该死!顾总兵,这一次一定不能再让他给跑了!”biqubao.com</br> 顾正臣暼了一眼张赫。</br> 这个立志封侯的家伙现在窝着一肚子火,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实在是因为陈祖义太狡猾。原本风平浪静的南洋大海,突然就被陈祖义给扰乱了,而作为戡乱靖平大海的水师指挥使张赫,多少次都是无功而返,甚至有次看到了陈祖义海贼团的旗帜,结果硬生生被人甩开了……</br> 陈祖义海贼团的航海技术、操纵船只的能力,随机应变的本事,可一定都不比张赫差。</br> 这次朝廷启用顾正臣作为东南水师总兵,目的就是彻底收拾陈祖义,虽然皇帝没有下旨责怪张赫办不成事,但张赫自认为,若是自己早点解决了陈祖义,就不用顾正臣跑一趟了,说不得就是个立大功,晋升侯爵的机会,可现在顾正臣来了,机会从自己手中溜走了……</br> 唯一的找补办法,那就是好好表现,争取当个前军先锋,然后立下军功。</br> 出于这些想法,张赫对顾正臣道:“南洋里的岛屿众多,许多岛上根本就没有人烟,船队如此航行,很可能无法找到其踪迹,末将以为,应当分兵找寻其踪迹,一旦确定踪迹,再集结主力围剿也不迟。”</br> 于四野、赵海楼没说话,都看向顾正臣。</br> 这些人可都是跟着顾正臣去过王京与金银岛的人,知道陈祖义是怎么回事。虽然不知道为啥南洋冒出来一个新的陈祖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别人不知道那是谁,这顾正臣肯定知道一些情况。</br> 顾正臣看了看舆图,颇是自信地说道:“不需要分兵,那陈祖义被我们揍了一顿,一定会找机会报复。所以,现在只需要将消息传出去,就说我顾正臣来南洋了护航了,陈祖义自然会现身……”</br> 张赫瞠目:“就这么简单?”</br> 顾正臣点头:“就这么简单。”</br> 张赫有些无语,你可是带了三万多人,陈祖义傻了会冒出来找你算账,万一陈祖义不来,那咱们该怎么办,就这么干耗着?</br> 就在张赫想要再劝时,前面的海域传出铜锣声。</br> 随后瞭望塔上的军士朝着甲板喊道:“前面发现船只,看其旗帜,应是占城国的船只。”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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