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不强开车到了中堡村。</br> 把车停在小卖部旁边，店里还是那个少妇照看，她正在跟一个个子矮小的男子说着话。</br> 看见他下车，少妇跟他招手：“老板，康明昊在这里等你呢。”</br> 霍不强走进小店，跟店老板要了二包烟，一瓶矿泉水。</br> 递了一包烟给康明昊。</br> “康老板也是在江明农贸市场做生意的？”</br> 康明昊抽上一根烟。</br> 他的两根手指也是焦黄焦黄，张嘴说话，牙龈也黄了。</br> 显然也是一位老烟民。</br> 他说：“我在江明东区农贸市场卖酸菜有五年了，赚不了大钱，可以养家糊口。”</br> 店主说她：“还养家糊口，已经很不错了。”</br> 她想说：你跟你老婆出外面去打工，偷偷生了二女一男三个小孩，守在家里你敢生那么多。</br> 康明昊说：“赖金兰，你老公才算不错，现在成了制衣厂的大师傅了吧？你小心一点哦，制衣厂大部分都是女工，你家孙胜辉又长得那么帅，肯定有女工对他动心的。”</br> 赖金兰说：“他若是敢在外面乱来，给我戴了多少顶帽子，我在家一样给他戴多少顶。”</br> 霍不强看他们两个打情骂俏，不愿意跟他浪费时间？</br> 他说：“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55万我买你这栋老宅，我安排工人拆，砖头和石头你要的话我们堆好留给你。款项分二次给你，拆下房梁付你一半，中间拆下中层屋梁和圆柱再付你一半，连瓦砾垃圾都帮你清走。”</br> 他问康明昊：“你去殷总的木材批发中心看过没有？”</br> 康明昊说：“我去过，里面真的堆了许多旧木料。行吧，就按照你说的价格签吧。我这两天安排我爸妈搬到后面去住，还有把里面东西全部搬走。大后天你可以安排人来拆，到时候我不在家，你运木材到江明打电话给我就行。”</br> 霍不强跟他去老宅看了屋巅房梁，前后院圆柱，还有二楼楼板，扶梯，确认木材全部都是黄花梨。</br> 拿出合同跟他签了，并且付了他二千元定金。</br> 他跟康明昊约定大后天安排工人来拆。</br> 他问：“你确认一定有空房间可以搬去？”</br> 康明昊说：“我后面有两间房，直接搬过去就行。”</br> 自己有房当然随时都可以搬。</br> 他问康明昊：“你们村有会拆房的泥水工么？”</br> 康明昊说：“你去问刚才那个开店的赖金兰，她长期在家比较熟悉，我很少在家，村里许多人我都不是很熟。”</br> 霍不强跟他确认了，砖和石头他都要留着建新房的时候用。</br> 他又来到小卖部，把一百块递到赖金兰面前。</br> “老规矩，一百块买你一个号码。我不想从外面带师傅来拆房，麻烦你帮我找一个本村的泥匠，让他带几个人拆房，多少钱我付给他。”</br> 赖金兰笑道：“帅哥，我都不好意思了。”</br> 霍不强笑道：“美女老板娘，有钱收还会不好意思？不是吧？”</br> 他心想：我若是多给几张，恐怕让你做其他的你都会毫不犹豫点头。</br> 前面摆了几个货柜，后面有一间房。</br> 没有多少货物，都是一些日常生活用品。</br> 赖金兰咯咯笑着，找出她那本记录本，翻出一个号码，让霍不强打。</br> “这个康师傅是上堡村人，泥匠手艺不错，三堡村的人建房子都会叫他。”</br> 霍不强按照她提供的号码打了过去。</br> 康师傅听说拆中堡村康明昊家的老宅，他问：“我的电话是谁告诉你的？”</br> 霍不强告诉是开小卖部的赖金兰。</br> 康师傅说：“我没有空，因为我手头上还有几单工都要赶着年前完工。不过我可以介绍一个师傅去帮你拆，你在那边等半个多小时吧，我让他过去找你，他没有手机。”</br> 霍不强说：“你告诉他我在村小旁边杂货店等他。”</br> 听说他没空不愿意接，赖金兰还嘟囔着说：“这个康老三架子还是这么大，有什么了不起，他不做肯定有其他人做，有钱都不知道赚。”</br> 她从柜台抓了一把瓜子给霍不强，并且问他：“要不要喝杯我自家酿的糯米酒？”</br> 霍不强说：“要开车怎么敢喝酒。”</br> 他问：“哪帮老头不来你这里打牌了？”</br> 赖金兰说：“我不给他们来了，几个老鬼，来了就胡说八道，赖着不走。”</br> 她羡慕地说：“这个康明昊一夜间发大财了，55万可以建几栋别墅了。”</br> 她想：面前这年轻人可以给康明昊55万，他银行账上至少有几百万。</br> 人看上去又那么帅气，又有那么多钱，要是跟他攀上一点点关系就好了。</br> 她问：“帅哥，有女朋友没有？”</br> 霍不强笑着说：“穷光蛋一个，哪里找得到女朋友？老板娘，你是不是有妹妹想介绍给我呀？”</br> 赖金兰咯咯笑着说：“帅哥真会忽悠人，你看上去这么老练，一看就知道是女人堆里的老手，还说女朋友都没有，女人都不知道玩了多少个了。”</br> 霍不强说：“我是个老实人，没有看见我跟你说话都脸红吗？”</br> 赖金兰故意凑前去看他的脸，鼻翼间呼吸都吹到他脸上。</br> 只差一掌距离，霍不强望见一汪让男人怦然心动的秋水。</br> 他脸往前凑了一点点，正想亲她一口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br> “孙瘸子，你来干什么？”赖金兰看见他进店，脸色阴沉了下来。biqubao.com</br> “我来看看你呗，老朋友好久没见了。”</br> “我呸，谁跟你是老朋友，小心你另外一条腿也给人打瘸了。”</br> 孙瘸子说：“打瘸我两条腿又怎样，反正我还有一条腿能够让你难忘就行。”</br> 他看向霍不强说：“老板，是你找人拆房的吧？我是康老三叫过来的。”</br> 霍不强说：“对面康明昊家这栋楼，砖和石头要留给他家建房子用，房梁还有上面钉的板条，以及二楼楼板，楼梯以及护拦，所有门和窗，以及屋檐那些花雕板。”</br> 孙瘸子说：“要么我叫几个人拆房，你每人付50元一天行不行？”</br> 霍不强说：“不要做点工，我全部包工，你看全部拆下来要多少钱就行。”</br> 他还担忧地问：“你脚不方便可以上屋巅拆房么？”</br> 孙瘸子说：“这腿年轻的时候因为好色，看人家小媳妇洗澡，被她家男人发现，慌乱中从墙上跌下去摔骨折的，后来伤好后一样去砌墙做泥匠工，干了多年了。”</br> 他还故意朝赖金兰眨眨眼睛。</br> 赖金兰白了他一眼说：“不摔死你。”</br> 孙瘸子对霍不强说：“我这个人比较实在，老板你给一千五百块钱，我就带几个人把他拆下来。”</br> 霍不强说：“还要把瓦砾等垃圾叫拖拉机清走。”</br> 孙瘸子说：“那就再加二百元，总共一千七百元。”</br> 霍不强说：“行吧，就按你说的一千七百块，你找好人，大后天可以拆，我刚才已经看了黄历，后天和大后天连续五天都可拆房，但是康明昊说明天后天他才能搬空，那就大后天拆吧。我一早会过来，拆之前也放一串鞭炮，烧点香烛，祭拜祭拜吧。”</br> 他从车上拿来罗盘测了测，并没有发现异样。</br> 孙瘸子见状认为他很专业，答应大后天会带人在这里等他。</br> 霍不强把自己号码告诉他。</br> 孙瘸子骑着单车走了，他说自己也是上堡人，他还低声告诉霍不强：“我这个腿折了就是因为偷看这个赖金兰和她妹妹在河坝那边游水，不慎跌到河堤下摔断的。她妹妹赖金蝉跟她一样辣！”</br> 看霍不强准备开车离开，赖金兰还问他：“帅哥你这是去哪里？”</br> 霍不强说：“我回海口，你想去海口么，我免费载你去。”</br> 赖金兰说：“我妹妹跟妹夫在海口开快餐店，在汽车站附近，她昨天打电话过来让我过去一下。你能不能等我一下，我回去跟我家婆说一下，让她照顾孩子，我去海口看望一下我妹，明早我再回来？”</br> 霍不强说：“行吧，我在这里等你。”</br> 他在小卖部门口等了十几分钟，看见赖金兰提着一篮子的鸡蛋，还有一只大母鸡，换了一套鲜艳的衣服，里外都换了新的，花枝招展的样子。</br> “你这好像是去探望坐月子的人一样。”</br> 赖金兰捂嘴笑道：“还说你没有女朋友？眼睛这么毒，我怀疑你小孩都有了，不然的话，怎么女人坐月子的事情你都知道。”</br> 霍不强说：“没吃过猪肉，难道猪走路都没见过？”</br> 赖金兰让他把车窗玻璃摇起来。</br> 她把一只大母鸡用蛇皮袋装起来丢在车后座，把一篮鸡蛋也放到后面座位上固定。</br> 他说：“后面你放了一只大母鸡，窗玻璃关起来就很臭了。”</br> 赖金兰说：“出了中堡村你就可以打开车窗，因为我怕人家看见我坐你的车，有人说闲话。”</br> 霍不强只好把车窗玻璃关上。</br> 他说：“你的鸡蛋路上震烂了，不要找我赔哦。”</br> 赖金兰记：“下面的鸡蛋垫好了，上面那些也堵好了，应该不会烂的。我妹夫昨天打电话给我说我妹在海口医院生了一个儿子，特别高兴，前面生了三个女儿，一直想生个儿子，现在终于如愿了。”</br> 几分钟后出了中堡村，霍不强把车窗玻璃放了下去。</br> 空气清新了许多。</br> 他说：“人家去做客一般是上午去，你这下午去有点不合礼仪哦。”</br> 赖金兰说：“自己妹妹有那么讲究么？”</br> 中堡村到HK市有四十多公里，乡村路开不得快，路上要一个多小时。</br> 赖金兰总是故意侧身朝他这俯身，随着车身颤抖，她仿佛装了弹簧一样，抖动不停。</br> 霍不强右臂稍不注意就会碰见她柔软的部位，因此他挂档的时候都要小心。</br> 这种等于寡居的女人还是少惹为好。</br> 他说：“你把安全带系好，尽量坐好，别影响我开车，要是出事故就麻烦了。”</br> 特别是车子在经过村庄的时候，岔路口，或者旁边民舍，跑出一条狗，一只鸡，甚至相互追逐的小孩。</br> 稍一分神就可能出事，还是小心一点好。</br> 不久进了HK市，一样要集中精力。</br> 霍不强问她：“你妹住在医院，还是在快餐店？”</br> 赖金兰说：“去车站旁边大榕树下有间快餐店，他们就住在快餐店楼上，我妹在医院生了小孩第二天就回快餐店了。”</br> 她说的那地方他还是很熟悉的，张小英几次都是在那个地方等他的。</br> 不久到了大榕树下，赖金兰指着旁边一个叫金蝉快餐店说：“这间快餐店就是我妹他们开的。”</br> 霍不强停车让他下车，但是赖金兰双手抱住了他的右胳膊。</br> 对他说：“你住在什么地方？要么我等下去找你？或者你等我把东西交给我妹夫，看几分钟孩子，我就出来跟你去你住的地方？”</br> 霍不强认真地说：“你不是说我有女朋友的么，还给你说对了，我跟我女朋友在一起租房住，带你回去肯定不行。”</br> 赖金兰脸上掐了他一把，嘻笑着说：“我就说你没有那么单纯，早给女人训练得特别成熟了。”</br> 她还提议：“吃过晚饭过来这里找我，去海滨公园玩，然后去吃宵夜？”</br> 霍不强笑着说：“我不一定有空，我女朋犮管得我很严的，晚上去跟其他女人鬼混，她肯定会知道。”</br>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看了电话号码一眼。</br> 霍不强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女朋友打电话来了。”</br> 他示意她下去。</br> 赖金兰瞪了他一眼，无奈提了东西下车。</br> 霍不强接了电话。</br> 阿莲问他：“准备回来没有？”</br> 霍不强说：“到汽车站这边了，十几分钟就回来了。”</br> 阿莲说：“我已经买好菜了，我现在就回去煮饭炒菜。”</br> “你不是六点才下班么？”</br> 阿莲说：“有阿花在，没事的，反正我再干几天就不干了，经理也不能拿我怎样的。”</br> 霍不强想：或许有阿莲在身边，外面这些寡居的成年妇女就不会打自己主意了。</br> 张小英是这样，现在这个赖金兰，甚至那个黄馥珮都有这种意图。</br> 他现在看上去有钱，又年轻，所以在有些女人眼里成了唐僧肉。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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