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的时候,老杨头去村口喊了刘氏,曹八妹两个,让她们俩陪着杨华梅回一趟老王家,去把杨华梅的那些衣裳鞋袜啥的给收拾了带回老杨家。</br> 虽然说是净身出户,但是这世上,不存在真正的净身出户。</br> 那些穿的衣裳,还有刷牙洗脸洗澡用的那些盆桶啥的,留在老王家也没人要的,与其那样都统统带走。</br> 至于更大一些的物件,那可就不在带走的允许范围内了。</br> 甚至茶壶茶碗这些东西,虽然属于小件,但是同样也不允许带走。</br> 锅碗瓢盆也不许带走。</br> 这些东西其他人洗洗刷刷可以照常用,不属于杨华梅的私人物品范畴。</br> “爹,为啥不叫娘陪梅儿一块儿过去呢?”在回老宅的路上,刘氏手里挽着曹八妹的手臂,嘴巴朝着前面背着手的老杨头发问。</br> 老杨头头也不回的说:“你娘那个性子你还不清楚?她要去了,保不齐要跟王洪全那吵起来,搞不好还得砸东西!”</br> 曹八妹也点头:“我奶确实是这样的,四婶,还是咱过去吧,咱就帮着收拾东西和拎东西,其他啥话不说啥事不管。”</br> 刘氏眼珠儿直转悠,对于此行表现得非常的激动和兴奋。</br> 老杨头察觉到什么,扭头有些不放心的叮嘱刘氏:“你可不要搞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br> 刘氏立马挺起了腰杆,“爹放心吧,我能搞啥事呀?我就是过去帮忙干活的!”</br> 老杨头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扫过曹八妹,“你到时候多照看着点!”</br> 曹八妹笑了笑。</br> 刘氏把脸扭到一边去,一脸的不屑。</br> 嘴里还是嘀咕着:“啥意思嘛?又要喊我过来,又不放心我,那还要喊我过来做啥?”</br> 老杨头和曹八妹都听到了刘氏的嘀咕声,但两人都装作没听到。</br> 很快,几人就到了老杨家老宅东屋。</br> 此时的东屋床上,谭氏准备了好几条包袱卷在那里,桌上还放着一捆绳索,除此外还准备了两只空篮子。biqubao.com</br> 并且,谭氏还在一再叮嘱杨华梅:“收拾东西可得仔细着,就这一次机会回去拿东西了,不要遗漏了啥。”</br> “娘,我也没啥太多的东西。”杨华梅有气无力的说。</br> 一想到这次回老王家,是回去拿自己的私人物品,杨华梅就浑身不得劲。</br> 像曾经,回老王家,这是闭着眼睛都能回去的地方。</br> 老王家不管是新宅子还是老宅子,不管哪一间屋子,哪一个角落,就没有她杨华梅不能到的地方。</br> 而现在呢?</br> 明明以前是老王家的媳妇王,是老杨家的女主人,自己当家做主说了算,如今想要回到那個宅子里,却是如此的艰难!</br> 机会还仅此一次……</br> “唉呀妈呀,你们这是回去随便拿点东西呢,还是回去搬嫁妆呐?”刘氏一只脚踩进东屋,看到床上桌上的这些东西,不由得嚷嚷起来。</br> “带这么多工具过去装东西,就我们仨,能搬得动吗?那得赶辆马车过去啊!”</br> “四嫂,没那么夸张,我就几件换洗的衣裳鞋袜,还有过冬的棉衣。”杨华梅解释道。</br> 刘氏砸吧着嘴,目光继续在哪些绳索篮子包袱卷上徘徊。</br> 谭氏拉长着一张脸呵斥刘氏:“让你去搭把手,伱咋那么多废话?”</br> 老杨头也看到了这些东西,老汉的脸色也不好看。</br> “拿不了那么多东西,绳索就留下吧!”他道。</br> 谭氏连忙摆手:“不行不行,绳索得带着,这是用来捆被子和棉衣的。”</br> 老杨头说:“被子就不要了,棉衣随便带几件得了,回头嫁到徐元明那里去,那边有被褥。”</br> 有些话,老杨头都不方便直说。</br> 你说这老王家那边的被褥,很多都是当初梅儿和栓子一块儿盖过的,即便过去了三年,被褥也没少拆洗晾晒,属于栓子的气息早没了。</br> 但是,那波被子是属于栓子那个时代的,这是不争的事实。</br> 难道要让梅儿带着属于栓子的被褥去嫁给徐元明,睡觉不膈应?</br> 但屋里又是闺女又是儿媳妇又是孙媳妇的,这些话老杨头不方便跟谭氏那里挑太明了。</br> 希望这个老太婆自己能悟透。</br> 但很可惜,谭氏并不能悟透,而是一再坚持让带着绳索,到时候捡几床厚实的被褥捆回来……</br> 既如此,老杨头也就放弃了劝说,老汉端起旱烟杆子坐到桌边抽旱烟去了。</br> 而另一边,谭氏也收拾好工具,打发杨华梅,刘氏,曹八妹三个趁着暮色渐渐落下出了门。</br> “老四家的,还有八妹,你们要多照看着点儿梅儿,她是双身子,磕不得碰不得!”</br> 刘氏把她们仨送到老杨家前院堂屋门口,一再叮嘱,这才目送她们离开。</br> 三人趁着暮色,一路来到了老王家新宅子这边。</br> 当然,在沿路,尽管她们仨一再避让,但还是遇到不少下地收工回村的村民。</br> 这些人也是鬼得很,哪怕平时跟杨华梅这边不怎么打交道,但是此刻看到杨华梅埋着头往老王家方向去,这些人非得故意喊住杨华梅,热情的凑上来主动跟杨华梅这打招呼,找话说。</br> 有的甚至开门见山打听杨华梅和徐元明啥时候成亲。</br> 甚至还有人眼睛直往杨华梅的肚子上瞅,各种吃瓜,各种看热闹不怕事大。</br> 这让杨华梅窘迫到恨不得找条地缝遁走。</br> 这个时候,就轮到刘氏和曹八妹发挥作用了。</br> 刘氏负责唱红脸驱赶那些人。</br> 曹八妹则唱白脸打着圆场,跟大家伙儿那借过借过……</br> 两人一左一右护送着杨华梅继续前行,往老王家方向去。</br> 虽然冲出了这些好事者的包围圈,但是身后那不加掩饰的议论声还是源源不断传进杨华梅的耳中。</br> “都当奶奶了还想着改嫁,这杨华梅也是个风流人呐!”</br> “不风流能寡妇怀孕吗?可见不仅是风流,玩的还挺荒唐呢!”</br> “亲家母嫁给亲家公,哈哈,亲上加亲,两家变一家了,缘分哈!”</br> “我可听说老早前,这两人就眉来眼去了……”</br> “不能吧?当着孩子们的面还那样啊?为老不尊!”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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