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面的聊天中,杨若晴得知眼前这个女人娘家姓莫,原本在当地也是小富之家,跟她的丈夫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br>  莫氏的娘家是书香门第,所以莫氏从小也识文断字。</br>  而她的丈夫虽然是武探花,但是却也是文武双全的上进青年。</br>  “怪不得我看你家俩孩子举止都很文雅,一看就是家教不错的人家的小孩,原来如此。”</br>  孩子是父母亲的一面镜子,从小孩子的言行举止,基本就能反馈出家长的修养和素质。</br>  尽管有人会说,孩子的性情跟他(她)这个灵魂本身有关系。</br>  其实也不尽是。</br>  后天的生活环境,父母的熏陶,对孩子的性情是存在一定影响的。</br>  不然,为什么后世大家都在强调原生家庭对孩子的影响呢?</br>  好的原生家庭能为孩子的一生提供源源不断的温暖和能量,而坏的原生家庭带给孩子的创伤,则需要孩子用一生去治愈,甚至都不能摆脱那种童年时期的阴影。</br>  杨若晴前世做特工的时候,有两年在乡镇中学任教。</br>  她就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班级里那些成绩优秀的学生,基本都很自信,再去翻阅他们的家庭资料,会发现基本都是健康健全的家庭环境。</br>  而班上那些成绩不好,或者太过顽劣,又或者自闭,敏感,自卑,不自信的那些学生,大多数家庭都存在问题。</br>  尤其单亲家庭居多。</br>  所以说,父母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就生下孩子。</br>  既然生下来了,那就要秉着为孩子负责的态度,好好经营这份婚姻。</br>  好了扯远了,言归正传。</br>  面前的莫氏又接着说起她和她丈夫之间的事情。</br>  杨若晴不知道莫氏说的这些事情,到底几分真,几分假。</br>  但是,她相信事情的真相应该也就八九不离十了。</br>  那就是,莫氏原本有個条件不错的夫家,还有书香门第的娘家。</br>  但是娘家出了事,她爹是个念书人,有功名在身,平时就喜欢舞文弄墨。</br>  因为舞文弄墨,曾经为她家赢得了荣誉和财富。</br>  但也因为文字之间的一些奥妙敏感之处,不小心的卷入了某件官场间的争斗。</br>  莫家在这种层面的争斗中,那简直就是不堪一击啊。</br>  不仅莫氏家破人亡,骨肉分离,也连累她夫家受损。</br>  丈夫原本在当地郡里的衙门里当官,也被辞退了。</br>  公爹,小叔子他们,也都在一夜之间被剥夺了所有。</br>  好在夫家在乡下老家还有几亩田地,于是一家人搬回了老家村子里就这样回归农家生活。</br>  莫氏的公爹,丈夫,小叔子他们有的是力气,几亩田地,也能管够一家人的口粮。</br>  平时得空,父子兄弟几个从不闲着,上山狩猎,砍柴,下河捕捞鱼虾,各种贴补生计的事情就没停歇过。</br>  莫氏的婆婆在两家经历巨变的时候没扛住打击去世了。</br>  两个小叔子还没成亲,所以莫氏平时就像村里其他村妇们那样,在家里相夫教子,料理家务,教导孩子们。</br>  并且一口气为夫家生了两儿一女,公爹他们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回到农家小院里,看到三个孙子孙女们绕膝承欢,多少也能带给他们一些慰藉和希望。</br>  只是万万没想到,天不遂人愿,好年成还没持续几年,平和的农家日子也没享受几年,他们老家那一片大旱,颗粒无收。</br>  可是赋税徭役却一点儿都不能幸免,一家人砸锅卖铁偿还赋税,到最后家徒四壁,实在是揭不开锅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学着身边其他人那样,拖家带口去外乡讨口饭吃。</br>  “真的是应了那句话,人离故乡格外贱。”莫氏别过脸去,轻拭着眼泪轻声说,“出来乞讨了一个多月,公爹,两个小叔子,先后都没了……”</br>  “原本热热闹闹的一家人,转瞬便只剩下我们五口人。”</br>  “我丈夫又被狗咬伤,命悬一线,几个孩子饿的走不动路,我自己也是没有半点盼头……”</br>  “有时候就想着,实在不行,我和我男人索性把三个孩子一起带走吧,没有我们护着,孩子留在世上也是遭罪……”</br>  “可转念一想,那种做法是不是太自私了?孩子们都还没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啊!”</br>  “我们咬咬牙,只能就这样拖着,能挨一天算一天,真哪一天挨不下去了,孩子们也就只能听天由命……”</br>  这个村子估计是最后一站了,再找不到活命的法子,估计真的就要放弃了。</br>  没想到,却遇到了骆家这样的好心人家……</br>  想到此,莫氏不由得站起身,就要给杨若晴下跪叩谢。</br>  被杨若晴拦住。</br>  “用不着这样,大家都是普通人,能拉一把就拉一把,不看你们大人的面,也得看三个孩子,孩子太可怜了……”</br>  杨若晴是一个普通人,也是一个三观正常的人。</br>  她是一个大商人,但她也是一个母亲,一个没有丢失良心和善意的人。</br>  她不喜欢多管闲事,有时候老杨家的那些事她都表明态度不想管。</br>  管啥呢?</br>  老杨家各房都吃饱喝足,从而衍生出的一连串破事,她去管?她傻呀!</br>  而像今天莫氏一家五口,尤其是这三个孩子……杨若晴就想对他们伸一把援手。</br>  不管后面咋样,至少当下,她得搭把手,帮这一家五口度过眼前难关。</br>  “你们家男人是武探花,又识文断字,我不能帮你们永远,但是眼下,我可以让你们暂住在我家,给你男人把腿伤治好,这是我能帮的。”</br>  “等伱男人腿伤好了,后面的事情,就靠你们自己了。”</br>  一个男人,有手有脚有力气,就算是去县城码头给人家卖力气,都能赚点钱让妻子儿女不挨饿。</br>  而之前这一路过来,实在是太颠沛流离,家里接二连三损失人口,自己又受伤了,所以他才不能出去找事情做……</br>  莫氏听到杨若晴的安排,竟然不仅是收留他们一两天,而是要帮她男人把腿伤治好。</br>  并且在治伤期间,他们一家五口都可以不用出去漂泊乞讨,能在这骆家暂时落个脚。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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