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别的,家里还有一个堂伯,两个堂叔,没出五服,堂伯堂叔跟李家哥仨的爹是堂兄弟,所以双亲没了,如果不是这几位宗亲长辈护着,这么大的李家村,当年还是少年的李家哥仨的屋子和田地,保不齐都能被人给霸占了去。</br>  所以这会子捡到一条五斤多重的大草鱼,李家哥仨肯定不能关起门来闷头大吃大喝,得喊上他们一起。</br>  “老二,我留田里看水,你先把鱼送回家去养起来。”李老大吩咐李老二。</br>  “好嘞!”</br>  李老二拎着鱼先走了。</br>  旁边人眼馋李老二手里的大鱼,更馋李老二的手气。</br>  “老大,你家老二这手气真好,这么窄的田沟,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里会有这么大的鱼!”</br>  “哈,不瞒你说,我也没见过。”李老大笑呵呵应承道。</br>  对方又道:“听说前两日你家老二在村后林子里拢松毛,一只兔子跑过来撞在他腿上,给撞晕了?”</br>  “嗯,是的,那兔子八成有些傻气,哈哈。”李老大又笑了。</br>  那天的兔子个头很很肥,但是李家哥仨却舍不得吃。</br>  拿去瓦市换成了钱,买了好几斤麦子粉,还添置了一些油盐酱醋啥的。</br>  也正因为那天的大兔子没吃,也没分堂伯和堂叔他们半点好处,导致这两天遇到他们,他们询问起来,李老大都有点不好意思。</br>  所以今天这五斤多重的大草鱼,咋说也不能再拿去卖了。</br>  “老大,你家老二接连捡到好东西,怕是要交大运了。”</br>  “交大运?”</br>  “是啊,交大运是有前兆的,这鱼,这兔子,就是前兆。”</br>  “对,我也听过这种说法,你家老二要转运,那伱们老李家都能跟着享福咯!”</br>  李老大听到附近田地里这些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谈论,越说越离谱,李老大可不信。</br>  笑着跟他们那敷衍了几句,埋下头接着忙活自己的。</br>  心里却对这些村民们口中的‘交大运’不以为然。</br>  老二又不是即将去赶考的考生,又不是要做大生意的商人,一個天天扛着锄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家汉子,能交上啥大运哦?</br>  再怎么交大运,那也还是在庄稼地里转悠,还不是每天睁开眼就为了一日三餐而忙活?</br>  李老大摇摇头,把这一切当做是别人的奉承,也或许是别人馋那一口鱼肉吧!</br>  自己不要当真就是了。</br>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二最近这运气确实还不赖呢。</br>  前几日那只大兔子换的麦子粉,让哥仨这几日每天都能吃上白面馒头,甚至昨晚还奢侈了一把,用酸菜油渣包了一回饺子。</br>  日子都好过了很多很多。</br>  “大哥,二哥,你们回来一下啊,家里来客人啦!”</br>  正在干活的李老大抬起头,朝村子方向张望。</br>  拎着鱼走在田埂上的李老二也朝那边望去。</br>  只见他们的弟弟李老三正站在那里,朝他们这边使劲儿喊和招手。</br>  家里来客人了?</br>  李老二扭头去看隔着两条田埂的李老大。</br>  李老大也是满头雾水。</br>  哥仨的嘎公嘎婆那边早就不走动了,嘎婆嘎公也早不在世。</br>  虽然还有舅舅在,但是因为哥仨的娘走的早,跟那边维持关系的纽带断掉了。</br>  即便哥仨悼念娘,所以逢年过节还会去舅舅家走一趟,可舅妈不乐意啊。</br>  觉着这哥仨是挑着过节来蹭吃蹭喝的,几次三番之后,渐渐的就断掉了关系。</br>  哥仨的父亲这边,倒是有一个姑姑。</br>  还是嫡亲的姑姑,只不过姑姑很小的时候就被村里的李员外家相中,抢去做了小妾。</br>  后来李员外家被铲平,姑姑也不知所踪,有人说姑姑跟李员外家的一个家丁暗中好上了,所以趁乱私奔了。</br>  不管咋样,将近二十年过去了,姑姑音讯全无!</br>  所以哥仨的家里几乎是没有亲戚和客人来往的。</br>  除非有东家过来找他们哥仨去盖房子打座椅这之类的活计。</br>  但那就不叫客人了,李老三会换成‘来东家’了。</br>  而这说成了客人,那就说明对方的来意不是找他们干活的,而是有其他事情。</br>  “走,回去看看!”</br>  李老大也收起了锄头,扛在肩膀上,追上了李老二的步伐一起往村子方向走。</br>  哥俩都很好奇,这个客人,到底是何方神圣?</br>  来家里,到底所谓何事?</br>  哥仨在村子外围碰头,不待李老大和李老二出声询问,李老三就一马当先蹿到了两个哥哥跟前,神一脸震惊的说:“是老杨家四叔过来了,现在人正在家里堂屋坐着等哥哥们呢!”</br>  “啊?是杨四叔?”</br>  李老大和李老二对视了一眼,哥俩都满脸错愕。</br>  自从上回做出决定之后,李家哥仨连骆家的暖灶酒都没有去喝,只是把心意送到了,人都没出现,目的就是想尽量避开老杨家四房的所有人。</br>  尤其是荷儿。</br>  而事实上,这大半个月来,李家兄弟别说避开了四房的人,就连老杨家的其他人,也都一并避开了。</br>  这世上的事情有时候挺好玩的,当你们因为某件事而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你就感觉似乎自己转个弯都能碰上,感觉地儿好小。</br>  可当事情结束各自分道扬镳,除非你们是住的很近的邻居,否则,想要碰面除非刻意,不然真的很难很难。</br>  “老三,杨四叔有没有说来咱家为了啥事儿?”李家兄弟边往家的方向赶,路上边问李老三。</br>  李老三却是一问三不知。</br>  “四叔没主动说,我也不敢问,给他泡了一碗茶,就提溜儿的跑出来找你们了!”</br>  “行吧,这都到家门口了,先不说了。”</br>  很快,李家哥仨就到了家。</br>  进了院子门,李老大手里的锄头还没放下,就已经超堂屋里出声招呼了:“四叔,您怎么有空过来了?实在惭愧,我们下地去了,怠慢了怠慢了……”</br>  杨华明好像就等候在堂屋门口面,李老大的话音才刚落下,他就出现在院子里,出现在李家哥仨的面前。</br>  “是我不打招呼就来,耽误了你们下地干活,该惭愧的人是我猜对!”</br>  杨华明朝着李家兄弟这里拱了拱手,谦逊的话语,平易近人的态度,脸上还堆着友善的笑容,让李家三兄弟更加错愕。</br>  同时,也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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