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头看到送到嘴边的汤勺,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br> 听到谭氏喂自己的声音,他更是如同坐在云端,整个人都飘飘忽忽,忒不真实了。</br> “愣着干啥?张嘴呀,咋还不如勇孝机灵呐!”</br> 谭氏又催促了一声,拿老杨头跟几个月大的样勇孝做比较。</br> 老杨头听到这责备和嫌弃的话语,这才找回熟悉的感觉。</br> 他嘿嘿笑了笑,接了一口。</br> 粥熬得非常的粘稠,含在嘴里香香糯糯,淡淡的咸香味儿,一口吞下,根本就不费什么力气。</br> 且吞下腹中后,唇舌之间纠缠着一缕鲜美。</br> 那种鲜美,不像是荤东西的那种油腻的鲜美,而是一种纯植物纯天然的感觉,鲜美中带着清新,纵使如同老杨头这种肠胃受损的病人,都不排斥这种鲜美的味道。</br> “这是啥粥来着?比白粥好吃多了,却又比肉糜粥那些清淡可口啊!”</br> 老杨头砸吧着嘴,询问起来。</br> 谭氏用勺子拨弄着食盒里的粥,打量着那一颗颗剁碎,却依旧保持着完整稀碎颗粒的香菇,仔细辨认了一番后说:“瞅着是猴头菌和松茸。”</br> “猴头菌是养胃的,松茸贼拉的鲜美,两者凑一块儿就对了!”</br> 老杨头:“怪不得!”</br> “我自己来,你忙你的去吧!”</br> 眼瞅着谭氏还要来喂,老杨头赶紧接过了食盒和勺子。</br> 他不是小孩子,谭氏也不是那种以温柔贤惠著称的妇人,被她这样喂食,老杨头感觉浑身不自在。</br> 也吃得有些诚惶诚恐,胆战心惊,小心翼翼。</br> 生怕上一秒还笑呵呵的你好我好,下一秒到时候哪句话没说好,哪个动作没接好,到时候整碗粥都呼你脑门上。</br> 不要说老汉是故意猜忌谭氏,不珍惜她的好。</br> 实在是老杨头有过这方面的经历,搞怕了,所以心里有了阴影,知道自己无福消受谭氏的伺候。</br> 谭氏瞪了眼老杨头,撇撇嘴,把食盒和勺子一并推给了老杨头。</br> “给给给,我还不伺候呢!”</br> “不用伺候,我这生病,都是你守着,你也够辛苦了。”</br> 老杨头给了谭氏一句抚慰的话,端起食盒准备吃。</br> 想到什么,又问谭氏:“伱晌午饭也没吃吧?拿個碗,咱一块儿吃?”</br> 谭氏翻了个白眼,说:“算你有点良心,还晓得问我一句。”</br> “你吃你的吧,我吃了四房送来的饭菜!”biqubao.com</br> “哦,那这粥也很好喝,要不要再喝一点?”</br> “不喝不喝,我可不像像你那样又积食。”</br>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杨头也就不再劝了,自己慢慢的喝着粥。</br> “还别说,晴儿这粥熬得真是不错。”老汉边喝边夸。</br> 谭氏哼哼着道:“胖丫好歹是开酒楼的,这块要是没几把刷子,那她开个啥?”</br> 老杨头点点头,默认谭氏的话。</br> 又喝了几口,老杨头突然抬起头看了谭氏一眼。</br> 谭氏被他看得有点莫名奇妙。</br> “又咋啦?”</br> 老杨头回过身,笑了笑,“没啥没啥。”</br> “毛病!赶紧喝吧,不要再一惊一乍了!”</br> 谭氏一脸嫌弃的说着,扭身坐了回去,接着盘她的针线活。</br> 老杨头也接着吃粥,心里,却有点乐呵。</br> 为啥呢?</br> 因为他突然察觉到,谭氏今天提到晴丫头,不再是一口一个死胖丫了,而是叫胖丫。</br> 虽然还是喊晴儿从小到大的绰号,但是已经听从了他的建议把那个‘死’字拿掉了,这是好事,这也很让老杨头欣慰,说明她听进了他的劝。</br> ……</br> 另一边,杨若晴在后院忙活,刘氏和刘金钏婆媳俩一起过来了,聊的都是关于老杨头生病的事情。</br> “真是祸不单行,我们四房都已经有个疯的了,这下老汉又病倒了,真是叫人头痛。”</br> “我早上跟你四叔说,我说这日子咋过得这么闹心呐?哪哪都是事儿,瞧瞧,我这头上这两天都冒出来不少白头发,晴儿,金钏,你们快看呐……”</br> 刘氏埋下头,拨拉着数天没洗的油腻头发,给杨若晴和刘金钏看。</br>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日头的照耀下,塌陷紧贴着头皮的油腻头发上,折射出一圈五彩斑斓的光芒,头发发黑,发根的地方都是白色的头皮屑。</br> 日头光照在头发力估计很暖和,暖和到那些隐藏在头发林深处的原始居民们都纷纷拖家带口爬到发梢上来晒日头,在密集的头发林间穿梭着,若隐若现。</br> 杨若晴看得浑身膈应,眉头拧在一起,直接说:“四婶,你那虱子都爬出来了,你好歹整整吧。”</br> 还有那头油和头皮屑就更不必说了,头油刮下来都能炒几盘菜,头皮屑更是如冬天大学纷飞。</br> 真的无法想象,一个被窝出来的,四叔却可以人到中年还清清爽爽,一点儿不油腻。</br> 四婶却油腻得像是从油锅里捞出来的。</br> 听到杨若晴的话,刘氏不仅一点儿都不羞恼,反倒还扯着嗓子理直气壮的数落旁边的儿媳妇刘金钏,“听到了没金钏?你这个做儿媳妇的不尽责,没料理好你婆婆我的这些事儿,让我当众遭你晴儿姐的奚落,你好意思吗?”</br> 刘金钏半边身子都僵硬了。</br> 这是刚才看到婆婆刘氏的头发给震惊的。</br> 她真的不敢想象一个女人,天天吃饭玩耍无所事事,竟然还把自己身上搞得这么邋遢?</br> 而当婆婆当众把这个锅甩给自己,刘金钏剩下的另外半边身子也僵硬了。</br> 她完全不敢相信婆婆竟然能把过错推到自己身上?</br> “我,我,对,是我的失责……”</br> 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说,但是想到对方是自己的婆婆,是长辈,自己是儿媳妇,刘金钏咬着牙,红着脸,尴尬的点着头,把这口大黑锅背了起来。</br> 大路不平旁人踩。</br> 杨若晴听得直接摇头,“四婶,该说不好意思的人是你才对,你这么邋遢油腻,是你自己的锅,关金钏啥事儿?”</br> 刘氏听到杨若晴帮刘金钏说话,立马理直气壮的还击:“晴儿,今天你可不要帮金钏说话,我是婆婆,她是儿媳妇,儿媳妇就要孝敬婆婆,伺候婆婆,打理好家里的一切!”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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