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是稻花鱼,素来对吃食没什么太大讲究的老孙头竟然目光亮了,原本正在跟旁边人说话,听到这话,老孙头赶紧望向孙奎手里的盘子,眼睛也亮了。</br> 杨若晴也跟着好奇的望过去。</br> 只见非常朴实无华的黑陶盘子里堆放满满的红通通的鱼块。</br> 鱼块上面不仅有辣椒面,还有糯米。</br> 稻花鱼,杨若晴时常听大孙氏和孙氏她们谈起,言语之间都是对这种独属山间美食的追忆和怀念。</br> 每年初夏插秧的时候,顺便在水稻田里放入一批鱼苗。</br> 鱼苗在稻田里跟稻谷一起长大,靠着吃稻花还有其他的水生虫子来成长。</br> 等到秋天稻谷成熟收割的时候,鱼也长大了养肥了,这个时候对于山里人家的大人小孩来说,是一年中仅次于过年的欢喜激动人心的时刻。</br> 在大孙氏和孙氏这对姐妹的记忆里,稻花鱼是她们在清贫成长岁月里最绚丽的一道光芒。</br> 杨华忠曾经为了满足孙氏的心愿,也在家里的水稻田里放养了鱼儿。</br> 结果,那鱼儿做出来的口感,跟孙氏记忆里的相去甚远。</br> 也或许,这种稻花鱼,是专门在山里梯田里养出来的才好吃吧!</br> 再用半山腰梯田里种植的糯米和辣椒面野生的苹果丝儿来入味腌制,才是真正的山里特色。</br> 所以此刻听到孙奎拿稻花鱼来招待自己,老孙头能不激动么?</br> 当下就夹了一块到自己碗里,尝了一口,连连点头。</br> “正宗,地道,就是这个味儿啊!”老汉边吃边夸。</br> 孙奎笑眯了眼,满脸的骄傲和自豪。</br> 孙奎又来招呼杨若晴:“晴儿,你也尝尝,自家整的。”</br> 稻花鱼是养在自家的水稻田里的,糯米,辣椒面,烧酒,生姜,每一样都是自家种的。</br> 除了里面的苹果是从山里摘的,其他都是自家整的,原汁原味。</br> “好啊!”</br> 杨若晴应了一声,也夹了一块稻花鱼咬了一口。</br> 这一口咬下去,杨若晴感觉自己的舌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br> 之前她无数次听娘和大舅妈说起这稻花鱼,在杨若晴的概念里,这口感应该就更家里过年腌制的咸鱼或者风干的腊鱼干差不多吧?</br> 除了咸味,辣味,也就那么回事。</br> 可当她今天尝到正宗地道的稻花鱼,才知道之前真的都是她的自我想象和一厢情愿了。</br> 这养在高海拔梯田里的稻花鱼,首先从鱼的肉质来说,就不一样。</br> 山里产的糯米,野苹果的口感,烧酒等东西酝酿在一块儿,经过长达半年的腌制入味,鱼肉非常细腻饱满,不柴不干,不腥不咸,异样的鲜美,口齿留香。</br> 就连被这汤汁浸泡过的饭米粒,都那么容易入喉。</br> “孙奎叔,你们家这稻花鱼口感真好,冒昧问一句,这是婶子?还是哪位嫂子的手艺?”</br> 被美食滋润过的心情,格外的愉悦,杨若晴吃了一碗饭下肚,擦了擦嘴角,趁着老孙头跟孙奎叔他们父子喝酒拉家常的当口,她也出声询问。</br> 她这一问,让桌边所有的人都暂停了说话和手里的活计。</br> 孙奎婆娘憨厚的笑了笑,望着杨若晴,欲言又止。</br> 孙奎放下筷子,用手指着他婆娘,说:“我们就负责抓鱼杀鱼,剩下的全都是她一手包办!”</br> 几個儿子也都纷纷点头,“对,是我们娘整的,我们娘每年秋收的时候都要整一坛子稻花鱼。”</br> 平时舍不得吃,只有过年,以及家里来了贵客的时候,娘才会拿两三条出来,在锅里烧一盘子待客。</br> 上一回吃是过年。</br> 第二回吃上回大儿媳的娘家父母来做客。</br> 第三回也就是这回了。</br> 稻花鱼能得到将军夫人的夸赞,对于孙奎一家人来说,这是莫大的自豪。</br> 杨若晴将欣赏的目光落在孙奎婆娘的身上,话却是对一家之主的孙奎说的:“婶子这手艺真不赖,若是孙奎叔和婶子愿意,今年插秧的时候多放些鱼在稻田里。”</br> “等到秋收的时候,你们做成稻花鱼,火候差不多了,我全收了,放到我的酒楼去加一道特色菜,怎么样?”</br> 孙奎一家人都被杨若晴的这番话给震惊坏了!</br> 孙奎婆娘甚至一脸茫然,还没反应过来杨若晴话里的意思。</br> 作为一家之主,并且是孙家沟里正的孙奎,脑瓜子自然比家里其他人转动的要快。</br> 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br> 激动到差点站起身,他眼睛放出了光芒,强忍着激动大声对杨若晴说:“难得你看得上咱这稻花鱼!要多少?”</br> 杨若晴想了想:“第一年就先搞一千斤来试试。”</br> “若是顾客反响好,来年翻倍!”</br> “好,好!”孙奎都不需要思考,直接就满口答应下来了。</br> 这稻花鱼的鱼苗好搞,到时候他们父子几个去山里的溪水边蹲守个两三天,就能搞到。</br> 通常十几斤鱼苗就差不多了,等到秋收的时候,就能成长到千来斤鱼。</br> 老孙头笑呵呵对大家说:“生意的事情待会再说,咱接着吃饭,待会饭菜冷了。”</br> 杨若晴正准备说自己吃饱了,不吃了,结果面前的空碗被孙奎婆娘抢去,拿去灶房再给她添了一碗白米饭过来。</br> 山里人家,一年到头吃饭都是杂粮饭野菜饭红薯稀饭。</br> 像今天这样煮的一锅白米饭,已经是非常的奢侈了。</br> 但是孙奎今天太高兴了,把原本留给两个孙子的白米饭全给压到杨若晴的碗里了。</br> 这让一直待在灶房伺候灶火的儿媳妇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br> 媳妇委婉的试图阻止婆婆:“娘,高低给孩子们留一口白米饭啊……”</br> 孙奎婆娘压低声对媳妇说:“这是咱家的财神爷!”</br> “伺候好了,回头咱家顿顿都能吃上白米饭!”</br> “啥意思啊?”</br> 儿媳妇不明就里,看着婆婆端着饭碗跑出灶房的身影,很是困惑。</br> 儿子这时也跟进了灶房,他是来帮老孙头舀米汤的。</br> 儿子对儿媳妇这压低声交待了几句。</br> 儿媳妇一听,顿时眼睛也雪亮起来。</br> “孩他爹,这话作数吗?咱家稻田里那稻花鱼还能换成钱?”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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