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洗澡?我姑行哈,这卫生工作一下子就抓上去了,这是好事嘛!”杨若晴笑着说。</br> 不管什么季节,常洗澡,总归来说是好事,不是坏事。</br> 谭氏急的直摇头,“你晓得个啥呀?从早上起床到这会子,你姑都洗三遍朝上了!”</br> “都洗秃噜皮了,瞅着,这大锅里还在烧水,这还得接着洗!”</br> “啊?”</br> 原来这咕咕冒着热气的大锅里是姑姑给自己烧的洗澡水啊?</br> “这确实有点不对劲儿啊,除非她掉到茅坑里去了,不然好人家也不敢这样往死里洗啊!”</br> 杨若晴自言自语说,脚下赶紧往新宅堂屋那边去。</br> 刚进堂屋,便跟刚洗完澡出来的杨华梅兜面相遇。</br> 杨华梅不仅洗了澡,连头发都一并洗了。</br> 只见她头发用一块大大的干燥帕子裹着堆在头顶,身上穿着一套白色棉布做的亵衣,底下是同款长裤。</br> 光着脚,脚上踢着一双洗脚的布鞋,手里拎着一只木桶,木桶里装着洗完澡后的水,晃晃悠悠的往堂屋门口来,看样子是准备泼洒洗澡水。</br> 看到谭氏的时候,杨华梅诧了下。</br> “娘,你咋还在这里?我不是说我今个忙,让你先回去么?”杨华梅说。</br> 别看先前谭氏跟杨若晴说话时,那副火急火燎完全没有耐心且要吃人的样子,现在面对着杨华梅没好气,不耐烦的质问,谭氏完全反过来了。</br> 她陪着笑,语气也放缓了,甚至还有些小心翼翼的说:“我刚打算回去,这不是看到壮壮一个人在院子里玩么,你又还没出来,我就寻思着先帮你盯一眼壮壮,等伱洗好了出来了,我再回去……”</br> “晴儿?”</br> “小朵?”</br> “你们咋也来了?”</br> 谭氏话没说完就被杨华梅打断了,因为杨华梅这时才发现在堂屋的八仙桌那边,杨若晴和小朵姐妹俩都站在那里。</br> 而且看这架势,她们姐妹是在谭氏前头进的堂屋。</br> “姑姑,我们朵儿刚好来南边有点事儿,经过你家门口的时候看到奶奶在院里陪壮壮玩,所以我们俩也就拐进来了。”</br> 杨若晴笑盈盈解释了一通,目光落到杨华梅身上:“姑姑,你在洗澡啊?这大早上的洗头,会不会头痛伤风?”</br> 杨华梅目光突然就有点慌乱,嘴里支支吾吾了几句,杨若晴根本就没听清楚她说的啥。</br> 杨华梅支吾完后,拎着木桶就飞快跑去了院子里倒水。</br> 倒完水之后又一头扎进了灶房。</br> 谭氏扭头看向杨若晴,急的跺脚:“你都看到了吧?这是又去舀水要洗澡呐,可咋整!”</br> 谭氏撂下这话,拔腿就追去了灶房。</br> 小朵也跟了过去。</br> 杨若晴暂时没去,而是来到杨华梅睡觉的西屋,扶着门框往里打量。</br> 屋里估计洗澡的缘故,昏昏暗暗的屋子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汽。</br> 床前的地面上,放着一只空了的大木洗澡盆,围绕着洗澡盆周边一大圈,都是溢出来的水。</br> 木盆边放着一把带椅背的小凳子,凳子上放着折叠整齐的干净衣服,凳子旁边的地上,堆放着一堆刚刚换下的衣裳。</br> 除此外,洗衣裳用的皂角粉,洗手洗脸用的香胰子,全都摆在大盆边上。</br> 这些还不算,杨若晴还看到了一只类似于沐浴花的东西。</br> 只不过不是用塑料做的,而是用庄户人家自己种的很老很老的丝瓜,取里面的丝瓜囊来做的。</br> 这丝瓜囊做的东西,通常是用在刷锅洗碗的场合,因为比较坚韧。</br> 姑姑竟然拿着玩意儿来擦洗身上,我的天呐,洗秃噜皮真的不是开玩笑的,是真的会发生的!</br> 这是咋啦这是?</br> 难道真的掉到茅坑里了?</br> “梅儿,你听娘一句劝啊,不要再洗了,再洗皮都给洗没了!”</br> “梅儿,你有啥事儿,你跟娘说,娘帮你一块儿想法子,你别这样憋在心里,折腾自己啊!”</br> “娘,你瞎说個啥呀?我就是想洗澡,先前没洗干净,我再洗洗……”</br> “你都洗了三遍了,身上沾了屎也给洗没了,你还洗啥呀?不能再洗了……”</br> “娘,你要干嘛?你别拦着我,这是我的事儿,你别管……”</br> “姑姑,你别激动,待会推到奶奶了。”</br> “小朵,你快帮姑姑把你奶奶拉出去……”</br> “小朵边上去,不要拉我,你要拦的是你姑姑,不要让她再洗了!”</br> “姑姑……”</br> “拦你奶奶!”</br> “奶奶……”</br> “……”</br> 在这样像踢皮球般的对话声中,杨若晴直接冲进了灶房。</br> 她一把夺下杨华梅手里的木桶扔到地上,然后身体挡在杨华梅和谭氏中间。</br> “姑姑,你到底咋回事啊?你再这样洗下去,你要出大问题你晓得不?”</br> 杨华梅两手一空,下意识要去捡起地上的空桶。</br> 杨若晴直接一脚给桶踢到灶房门口去了。</br> 让杨华梅没法去捡!</br> 杨华梅急了,急的眼圈都红了,抱怨杨若晴:“你干啥呀晴儿?崭新的桶,待会踢坏了还咋用?”</br> “再说了,我身上不干净,我想洗个澡咋啦?你们这一个个的,管的是不是太宽了?”</br> 谭氏哽咽:“梅儿,你别恼火呀,我们是担心你。”</br> “我没事儿,你们瞎担心什么呀!真是的!”</br> 杨华梅嘴里嘟囔着,脚下往外走要去捡桶。</br> 结果又被杨若晴给拽了回来。</br> 杨若晴这回直接把杨华梅的袖子往她手臂上面推,露出对方洗得红通通的手臂。</br> “姑姑你看看你的手臂,都被你用丝瓜囊给搓成这个鬼样子了,你的皮肤都已经遭到了破坏!”</br> “你必须立刻马上停手,不然你这些破损的皮肤要发炎,有你受的!就算好了,你这手臂也要留下满手臂的伤疤,像个鬼一样!”</br> 杨华梅的手臂上已经多处破损了,有的地方皮肤大块的脱落,甚至还渗透出针眼大的密集血珠子。</br> 一下子暴露在大家的视线中,顿时,谭氏吓得都叫出了声。</br> 她扑上去抓住杨华梅的手臂,将脸贴近过去打量着,满脸惊恐,声音都颤抖起来:“梅儿你疯啦!这是诡上身吗!”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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