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晴其实也想说,这世上的事其实很玄妙的。</br> 刻苦耐劳这件事本身没有错。</br> 但如果你选择的方向错误了,那么,你能吃苦,前方将会给你准备吃不完的苦……</br> 有句话叫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br> 想要发财,改变命运,就要能豁得出去。</br> “李老大,等你们哥仨忙完了秋收,我还可以帮你们介绍一单生意。”</br> 杨若晴手里端着一罐刚烧好的热水,笑吟吟过来。</br> 把热水罐子放到一旁的地上,确保稳稳当当。</br> 李老大立马就站起身,毕恭毕敬的说:“晴儿妹子,你要是有差事用得着我们兄弟的,尽管吩咐就是,我们一定给您办好!”</br> “伱要是故意照顾我们,那就不用了,我们兄弟有手有脚,有白面馒头就吃白面馒头,有糠咽菜就吃糠咽菜,我们凭自己的本事吃饭!”</br> 杨若晴站起身,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拭了几下。</br> “也不算故意照顾你们吧,我找别的工匠来做,也得花钱,找你们做,知根知底,所以就优先你们了。”</br> 听到杨若晴这么说,李老大就放心了。</br> “晴儿妹子你信任我们哥几个,把事情交给我们做,那我们肯定给你立下保证!”</br> 杨若晴莞尔。</br> 旁边的杨华忠一方面替李老大几个高兴,有活了嘛,就能有活水进项。</br> 但杨华忠同时也很好奇,晴儿要翻新哪里?</br> “是宝宝的营地。”杨若晴看出杨华忠的困惑,主动解惑。</br> “营地后面要加盖一排营房,十来间屋子的样子吧,再搞一个小型的操练场。”</br> “对了,饭堂和灶房听说也要扩建,所以,这单子还是挺大的,最起码得腾出個把月的功夫才能搞好。”</br> “李大哥,你觉得呢?”</br> 李老大刚才一边听一边在心里盘算,听到杨若晴报出工期,李老大出了声:“前提是不要下雨,要是下雨,还得往后延期。”</br> “最好预留两个月的时间,那就最宽裕了!”</br> 杨若晴点头,“所以这事儿我提前跟你这打个响声儿嘛,等到秋天粮食收入仓库了,到时候你们哥仨就把这事儿给安排了。”</br> 秋收之后,已经是中秋节之后了。</br> 再留出两个月的功夫去盖营房,等到营房的活计结束,都十月中下旬了。</br> 距离过年也近了。</br> 年前再去十里八村随便接点活计赚点进项,种上油菜麦子啥的,等到过年的时候,有饭吃,还有钱买年货。</br> “李老大,我觉着你们今年可以给老二说门亲了。”杨华忠又把先前那个话题重新提起。</br> “能说两个弟媳妇,何必只说一个呢?”</br> “今年我看你们家赚的钱,可以的!”</br> 之前给四房盖屋子,三兄弟的工钱算在一块儿,再刨掉吃饭的伙食费,到手的纯钱就有四两银子了!</br> 这次骆家搞灶房,估摸着五到七天的样子,刨掉吃饭的伙食费不算,工钱一口价二两银子。</br> 仅仅这两单活计凑一块儿,手头就有六两银子,完全可以给李老二先娶个媳妇儿。</br> 且这还没算下半年营地营房的活计呢!</br> 李老二听到杨华忠的建议,又得到了杨若晴这边的约单,底气突然也足了几分。</br> 他透过灶房的窗口望向里面飞扬的尘土中,正在努力抡锤子的二弟,也动了心思。</br> 要不,等今天收工了,跟两个弟弟那商量下?</br> ……</br> 隔壁,四房。</br> 刘氏一口气跑回家来,就像身后追着一条狗似的。</br> 荷儿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刘氏这幅风风火火的样子,歪了歪头,腾出一只手来在耳朵边画了半个圈,又指了下刘氏。</br> 刘氏看懂了荷儿的手势,她这是在问刘氏咋啦,咋跑成这样?</br> 刘氏张口就说:“那李家三兄弟在你三叔那……”</br> 话说到一半,刘氏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抬手捂住自己嘴巴。</br> 怕捂不严实,有哪个字从手指缝隙里漏掉了,她又把另一只手给覆盖上去。</br> 她越是这样,越让荷儿诧异。</br> 因为她清楚的听到了李家三兄弟,三叔家,这几个字眼。</br> 荷儿下意识抬起头朝隔壁方向张望,若有所思。</br> 刘氏见状,莫名火起,上去就拍着荷儿的手臂催促她:“赶紧喂鸡,喂完鸡去后院种菜,多大个人了,想那些有的没的干啥子?多种点菜,回头挑到瓦市去卖,都是钱呐!”</br> ……</br> 反正这次,刘氏是立志要做棒打鸳鸯的那个人!</br> 绝对不允许大闺女嫁给一个贫穷家庭,闺女自己吃苦不说,还要拖累娘家。</br> 刘氏再也不想要那样了!</br> 所以这个下昼,刘氏就像个监工似的,紧跟在荷儿身后,唯恐她趁着自己没留意跑出去找李老二去了。</br> 幸好这一个下昼,风平浪静的过去了。</br> 然而,刘氏再怎么防备,也抵不过命运齿轮的转动。</br> 因为有些事情,能够直接跳过她的防备,空降过来。</br> 就比如,这天夜里,李家哥仨收工回家后,李老大把两个弟弟叫到跟前,先是跟他们分享了下半年又有活计这个好消息。</br> 哥仨都很激动,仿佛看到了源源不断的活水钱流进口兜里。</br> 李老大接着又拿出还完债务之后,哥仨这两年攒下的钱。</br> “……都在这里了,不算骆家灶房的工钱,咱家现在手头拢共有了七两银子的家当!”</br> 李老二和李老三看着哥哥手里的家当,眼睛都亮了。</br> 李老二激动的狠狠吞了口唾沫,坐在那里腰杆子比以往挺得都直。</br> 而李老三更是兴奋的拍着桌子,说:“真好真好,咱家也终于攒下家底了,有了这七两银子在手,往后一两年内,咱哥仨吃饭穿衣看病买药,都不愁没钱!”</br> 李老二用力点头,“这钱能添置俩亩二等田地。还能买几只猪崽子!”</br> 甭管是添置田地,还是买猪崽子或者鸡崽子,一个是养殖,一个是种植,都是扩大家业的表现。</br> 庄户人家,田地,家禽家畜,这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也是他们存活于世上的底气。</br> 但是,李老大却用手从桌上那七两银子里扒拉出六两出来。</br> “咱家先不急着置办田地,也不急着买猪崽子啥的,”</br> “咱拿六两出来,先给老二娶房媳妇儿!”</br> “余下的一两银子,咱留着办酒席!”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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