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一大早,刘氏就跑去找菊儿去了。</br>  此时,菊儿正在给小儿子穿衣裳,小家伙有些起床气,鼓着腮帮子在菊儿的手掌心底下闹腾。</br>  菊儿抬手就给了小家伙腚儿几巴掌,哇的一下就给打哭了。</br>  刘氏拉长着脸,“这大清早的,把孩子打哭做啥?真是不像话!”</br>  菊儿:“不听话就该打。”</br>  刘氏把小外孙拉到自己怀里,一边搓揉着孩子的小腚儿,继续数落菊儿:“这话说的,你们姐弟小时候我又打过你们多少?咋到了你自个这里,还学会打孩子了,真是不像话!”m.biqubao.com</br>  菊儿翻了个白眼,心说娘你是不咋打我们姐弟,可你也不管咱姐弟啊,完全是放养的状态。</br>  姐妹三个小时候梳头,都是从高中低站成一列,荷儿给菊儿梳,菊儿给三丫头梳头。</br>  至于娘你?</br>  都不晓得跑哪去了,天天划脚猫似的不着家。</br>  “娘,伱以前也没咋教过我们咋做娘啊,我们姐妹仨全都是自個摸索的咋样做娘,所以各有各的法子,你就别管了哈!”</br>  当初不管,现在跑来掺和,说教,想啥呢!</br>  “行行行,你们爱咋打娃我不管了,反正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都不疼,我还能咋地?”</br>  刘氏也当下两样一翻,嘴巴一开一合,把小外孙又塞还给了菊儿。</br>  “那啥,我过来是要问你关于你大姐的事儿。”刘氏道。</br>  菊儿撩起眼皮子打量了一眼刘氏,便见刘氏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娘,你昨夜是不是都在琢磨这事儿,一宿都没睡好啊?”</br>  “也不全是吧,主要是换了个地儿,还换了张床,被褥也换了,我睡起来有点认生!”</br>  菊儿偷笑了声,“还是从前那长了跳蚤的床铺睡的踏实?”</br>  “你个死丫头,你床上才长跳蚤呢,我又不是猪!”刘氏拍了菊儿一下。</br>  菊儿又笑,亲母女就是这样好,彼此说话上就上点,下就下点,根本不会去较真。</br>  先前还互怼,这一会儿又说笑到一块儿去了。</br>  “娘,你可真是穷人受不得大补哦!”菊儿道。</br>  “这好不容易换了崭新的宅子和大床,你还睡不着了。”</br>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大姐的事儿翻来覆去呢!”</br>  “放屁,你大姐的事儿肯定也有原因啊,要不我能睁开眼头没梳牙美刷脸没洗就跑来你这屋打听?”</br>  菊儿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为啥老娘一开口说话,那股子口气比平日都冲了。</br>  搞了半天还没洗漱啊!</br>  “娘啊,你能不能先去洗漱一下,这说话一股子味儿,好臭啊!”</br>  菊儿说完,怀里的小孩也捏着鼻子对着刘氏扭着胯儿夸张的叫起来:“嘎婆嘴巴好臭好臭,像吃了粑粑……”</br>  刘氏的脸都黑了,佯装抬手要去打小外孙的腚儿,小外孙吓得一溜烟跑到床里面去了。</br>  刘氏骂骂咧咧着,到底还是搬着身下的凳子挪开了一些,跟菊儿娘俩拉开了大概一个成人身长的位置。</br>  “这下总熏不到你们吧?真是有样学样,没个正形!”</br>  “娘,我们不是嫌弃你,我是想提醒你,平时要注意干净,你看人家三妈和五婶她们,哪个不是干干净净的?待人接物的时候,身上都有淡淡的香胰子的气味。”</br>  “咱虽说不能像她们那样整洁,可咱也不能太邋遢,站在一块儿对比太强烈了,娘你说是不?”</br>  刘氏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知道了,我这都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谁嫌弃过我,到了你这里,还没完没了,真是翅膀硬了!”</br>  菊儿对刘氏的这番话实干无奈,但她也知道有些事情,过犹不及,适当的提醒吧。</br>  “娘,昨夜我跟大姐那里拐弯抹角问了下,主要是想问问大姐对未来的打算,比如,是不是又再嫁的心思……”</br>  提到正事,刘氏也不再跟菊儿抬杠了,端坐在凳子上,双手搭在大腿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注视着菊儿,也不打断,让菊儿自己往下说。</br>  菊儿接着说:“我记得以前,我和三妹也旁敲侧击的跟大姐提过这方面的事。”</br>  “那应该是大姐回村后的第二年和第三个年头的生日。”</br>  “如果我没记错,那会子只要我们提起这个话头,大姐就不高兴,脸拉得老长。”</br>  “除了摇头,还是摇头,后面再问,她连头都懒得再摇了,直接就掉头跑出去,要不然就是把我和三丫头给撵出去。”</br>  “可是昨夜,我旁敲侧击打听的时候,大姐的反应跟以前不一样呢,有变化,而且变化还很大。”</br>  “啊?咋样个变化法?”刘氏终于忍不住出了声,语气也很急促。</br>  菊儿回想了下,说:“大姐先是低着头,不吭声,脸微微红了。”</br>  “我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起了那方面的心思。”</br>  “我见她不抗拒我问询,我就接着又问她可有意中人?”</br>  “她这时候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很快埋下头去,手指头在被子上刮来擦去的,脸更红了。”</br>  “我就又问她,觉得李老大咋样?”</br>  “你个二丫头糊涂,我叫你问的是李老二,你拿李老大说啥?你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嘛!”</br>  刘氏急得直接就打断了菊儿的话。</br>  说完,她自己也顿了下。</br>  “也不全对,就算你没说错,是李老二,那我也是断然不能答应的,所以这事儿肯定不能算是鸳鸯谱!是荒唐的谱!”</br>  就算荷儿和李老二是鸳鸯,她这个老娘也要一棒子打散这对鸳鸯!</br>  “娘,你别急嘛,我是故意那么问的,就是想试探下大姐的反应。”菊儿坏坏一笑,说。</br>  刘氏回过神来,指着菊儿:“你这二丫头,一肚子坏心眼啊。好好好,我不急,你接着说嘛!”</br>  菊儿接着说:“当大姐听到我说李老大的名字时,吓得连连摆手,还疯狂摇头。”</br>  “当时可把她急的唷,生怕我把她和李老大给挂到一块儿去了。”</br>  菊儿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都还忍不住想笑。</br>  这当口,小孩已经不想在屋里玩了,刚好菊儿听到外面传来荷儿的动静,应该是在烧早饭。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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