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骆家大院,来到外面的大路上,曹八妹感觉整个人的呼吸才稍稍畅通了一点。</br>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的问身旁的哥哥:“晴儿到底是啥意思?这事儿,算是揭过去了吗?”</br>  小洁爹摇摇头:“不好说,原本我以为晴儿比较直接,现在才发现,她心思比谁都深沉,摸不透。”</br>  曹八妹蹙眉,“啥意思啊哥?晴儿不是你看着长大的么?”</br>  小洁爹再次摇头,“此一时彼一时,你想,能做出那样一个大摊子生意的,能简单么?”</br>  就是骆风棠是她背后的靠山,但如果她自己没手段没心机,也撑不起那么大的摊子!</br>  她是自上而下的兼容他们,她想要让他们看到她的哪一面,才展现哪一面。</br>  现在她稍稍释放出一点威压和深沉,他们就摸不到底了……</br>  先前不管曹八妹如何赔礼道歉,做低伏小,晴儿的回答,都是滴水不漏。</br>  听着似乎好商量,好说话,可是仔细一琢磨,却又好像回到了原点……</br>  “哥,那咋整啊?东西都给退回来了……”曹八妹接着又说。</br>  小洁爹摇摇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就这样吧,这几天你啥都别做,就待在家里老老实实的,”</br>  “暂别再往骆家去,别往晴儿跟前凑。”</br>  “哥,不凑咋成?不凑咋让晴儿看到我的诚意?”</br>  “你这样凑,显得你太急功近利了,是个功利性太强的人!”</br>  这样反而会给人留下更不好的感觉。</br>  曹八妹现在是最急,整個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要杨若晴一天不松口,她就担心杨若晴会把杨永进县城代掌柜的差事给拿。</br>  “哥,啥都不做,就坐在家里等,我心里更慌。”</br>  “实在不行,我去把永进找回来,让永进去跟晴儿那说说吧!”</br>  以前以为自己脸大,是个嫂子。</br>  现在才发现,杨若晴真动怒了,那是翻脸无情,她这个二嫂在对方眼中,屁都不是。</br>  “永进那边我会捎信去的,你这两天不要往晴儿跟前凑。”</br>  “伱若是真想要做点什么……”</br>  “八妹,你要是真想做点什么,我给你指条明路!”</br>  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把路边的兄妹俩给吓了一跳。</br>  定睛一看,是大孙氏从孙家屋檐底下走了出来。</br>  原来大孙氏一直在这里等小洁爹呢。</br>  小洁爹看到大孙氏走过来,目光里泛起一抹暖意。</br>  而曹八妹却像是溺水者,先前大孙氏的话,如同从她头顶漂过去的一根浮木,不管能不能救命,她都只想牢牢抓住。</br>  “嫂子,你教教我吧!”</br>  曹八妹凑到大孙氏跟前,满脸虔诚,毕恭毕敬。</br>  大孙氏目光依旧冷漠,声音也很生硬:“我先申明,我指点你,是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br>  ……</br>  接下来的一整天里,曹八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br>  等到日头落山,杨永进从县城风风火火回来了。</br>  然后烧夜饭的时候,杨永进和曹八妹一块儿来到了骆家。</br>  杨永进满脸羞愧。</br>  双手拎着从县城带回来的带给团团圆圆的点心小吃。</br>  曹八妹手里拿着一只包袱卷,包袱卷里裹着两双崭新的小鞋子。</br>  是她昨夜回去后,熬了一个大通宵,再搭进今天一整个白天,给赶制出来的两双崭新的鞋子。</br>  春秋款,敞口,白底黑面的那种,穿在脚上非常的舒服,尺码也非常合适。</br>  “晴儿,前几天的事,是你二嫂做的不当。”</br>  “我来替她跟你赔个不是。”</br>  “你看二哥的面子,谅解她一回吧!”</br>  “二哥,多大个事儿啊?你还专门丢下活计从县城赶回来,兴师动众哦!”</br>  “晴儿你放心,我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明天一早就回去,不会耽误酒楼事情的。”</br>  杨若晴莞尔。</br>  招呼杨永进坐。</br>  同时,也看了眼曹八妹,“二嫂你也坐啊。”</br>  这是从昨晚到今天,杨若晴主动招呼她坐了。</br>  曹八妹有点激动的看了眼杨永进,在杨永进鼓励的目光下,曹八妹上前来,将那两双新鞋子放到桌上。</br>  “晴儿,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望你收下。”</br>  杨若晴端详着这两双小鞋子,讲真,做的真不错,虽然是赶工的,但是针线路数非常的老练娴熟。</br>  杨若晴自问自己是做不出来这样品质的鞋子的,尤其是在这样紧迫的时间内,就更是做不出来。</br>  但曹八妹做到了,可见,这次是真的诚意到位了。</br>  “鞋子很好看,我就替他们谢谢二嫂你了。”</br>  听到杨若晴愿意收下鞋子,曹八妹再次跟杨永进互换了个眼神。</br>  在得道杨永进肯定的目光后,曹八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br>  这个风波,可算是要过去了……</br>  ……</br>  隔天,天麻麻亮,杨永进就动身回了县城。</br>  而家里,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忙碌。</br>  春暖花开,田间地头到处都是人,田埂和塘坝上,中场歇息的时候,男男女女的村民们凑一块儿,各种荤段子满天飞。</br>  庄户人家的妇人彪悍,有时候段子飚起来,男人都接不住。</br>  这样热闹的场景里,少了一个人。</br>  那个人就是刘氏。</br>  刘氏以往是这里面的常客,有人聊八卦和飙段子的地方,就必定有她。</br>  但这波,因为儿媳妇刘金钏溺水差点身亡这件大事的打击,刘氏被吓到了。</br>  从老杨头谭氏,到杨华明,再到康小子和菊儿他们。</br>  几乎每一个人见着了刘氏,都是郑重叮嘱她这段时日千万不要乱跑。</br>  要留在家里,照顾怀孕的儿媳妇刘金钏。</br>  要帮刘金钏养胎,不能让她受累,所以,刘氏现在就像一只失去了自由的鸟。</br>  被关在家里,哪都不能去,即便小二房和骆家,曹八妹和杨若晴之间发生了这样的冲突,刘氏都没能过来第一时间吃瓜。</br>  等到这个消息传到她耳中的时候,早就瓜熟蒂落,被人吃了个精光,没她的份了……</br>  “哎!我这是造了啥孽啊?人家都说媳妇熬成婆,我也该到享清福的时候。”</br>  “咋这媳妇进了门,我比从前还要不得劲呢?”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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