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他的那一套方式去发泄。</br>  那套方式就是扛起了锄头,去了田间地头转转,并且还把杨永青给一并喊上。</br>  就算把田地租赁给杨永青去打理,自己坐收租子,但是杨华忠是个庄稼老把式,他不能允许杨永青胡搞。</br>  而杨永青呢,原本应该是习惯性的想要拒绝,但是,在送行的人群中他看到了莫氏那明显带着失望的眼神。</br>  又看了眼莫氏手里牵着的小妞妞,杨永青一咬牙,一跺脚,直接就扛了锄头跟着杨华忠下地去了。</br>  百来亩田地啊,那是啥样的概念?</br>  就算三叔这边会把长工一起转交过来,但杨永青自己作为头头,要打理的百来亩田地分别位于那几片,他心里必须要有一盘账,总不能长工们都知道在哪干活,而他这个租赁者却田埂都摸不到,那不是搞笑么!</br>  所以大路这边,渐渐的,送行的人都渐渐散了,就连刘氏都打着呵欠回了老宅,最后就剩下孙氏,杨若晴,小朵,何莲儿几个。</br>  杨若晴劝着孙氏:“娘,大安和花儿他们估计都快到清水镇咯,咱也回屋吧!”</br>  孙氏点点头,身体僵硬的转过身,被杨若晴和何莲儿一左一右搀扶着,恍恍惚惚的回了堂屋。</br>  小朵抱着牛牛凑了过来,“来,叫奶奶抱……”</br>  直到牛牛落到孙氏怀里,半岁多的小家伙双脚渐渐的开始有了力气,刚站到孙氏腿上,就迫不及待的要顺着孙氏的肚子,胸口,一路往上走……</br>  孙氏的心绪这才真正被拽了回来。</br>  “哎哟我的宝,我的儿,这走的可真好啊,小脚儿带劲呢!”</br>  孙氏陪着牛牛玩了一阵,牛牛憨态可掬,惹得孙氏笑声不断。</br>  杨若晴几個在旁边默默观察着,见孙氏状态比先前好多了,姐妹姑媳几个也都放了心。</br>  加之团团圆圆,还有小朵家的几个孩子也都在骆家那边玩,一会儿又都跑到隔壁嘎婆家的院子里来了,孩子们的笑声是治愈孙氏落寞和孤独的良药。</br>  尽管孙氏的心里依旧在牵挂着路上的那几个,但是,眼前孩子们的承欢膝下,总能暂时让她冲淡一些孤独。</br>  如果问孙氏要啥时候才能彻彻底底放下心来?</br>  那估计得等到大安和花儿他们一家五口顺顺利利,平平安安抵达京城的宅子,老家的孙氏和杨华忠才能彻底把心放回肚子里。</br>  这期间,需要一个月的等待……</br>  一个月的时间,对于过年这样重逢团聚的时光来说,如过眼烟云般快。</br>  而对于牵挂和等待的人来说,一个月,简直度日如年啊!</br>  ……</br>  又是几天后,老杨家和骆家人再次送走了骆风棠和夜一。</br>  接着,大志和小乔也动身回了扬州。</br>  孙家的大志早就带着黄毛还有大小顺子两兄弟前往外县当差去了。</br>  长坪村其他人家,但凡有儿孙在外面谋事的,也基本上都卷上行囊离开了故土。</br>  虽然比不上后世那种凶猛的返工潮和学生潮,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村庄相对闭塞,每天路上遇到的也都是那些熟悉面孔,陡然就谁离开了,基本大家都清楚,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出来。</br>  于是,偌大的村子,明明也就离开了二十三号人,可是,大伙儿却莫名的感觉有些萧条了。</br>  尤其是在他们离开之后的二月中旬,开始出现了连续好几天的阴天,刮大风。</br>  那风啊,呼呼的吹哦,吹得家家户户门窗都不敢开,吹得村里的大路上基本都看不到啥人。</br>  在村子里转悠一圈后,偶尔能在某个避风的墙根角落里,看到谁家的妇人头上裹着挡风又保暖的帕子,坐在一堆棉花杆子中间,腿上搭着一块粗糙耐磨的粗麻布,正在折叠柴禾垛子呢。</br>  用稻草一只一只拴紧,再整齐码放到墙根底下,上面盖上挡雨的毡布,又或者一垛一垛拖到柴房里去放好。</br>  有时候会有一缕微弱的日头光从云层缝隙间射下来,照在身上,不仅不暖和,还透出一股子倒春寒的凉意。</br>  然后,你会感觉,这明明是春天啊,可是四下却感觉比深秋入冬还要萧条。</br>  人呢?</br>  平时那些聚集在村头巷尾,那些端着饭碗坐在老枫树底下唠嗑的村民们都跑哪去啦?</br>  还有平时成群结队的孩子们,咋地也都不见了呢?</br>  心思细腻一点人,这个时候心中难免就会涌过一阵说不出的落寞和忧伤,还感觉很孤独很孤独。看啥都不得劲,看啥都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br>  这种感觉,杨若晴尤其感受深重。</br>  所以,这几天她除非有必要,其他时间基本上是不进村去转悠的,就算出门,也就去隔壁娘家玩玩。</br>  而且每次都是带着团团圆圆过去,然后在那边抱会牛牛,关上堂屋门,将风挡在外面,在宽敞暖和的堂屋里,团团圆圆在旁边玩耍,杨若晴抱着牛牛逗着,孙氏和何莲儿坐在一旁喝茶嗑瓜子。</br>  大家凑一块儿聊聊天,有时候鲍素云也会带着孙女儿过来玩玩,又或者鲍素云抱着绵绵的儿子过来玩,有时候两个孩子一块儿带过来,堂屋里就更热闹了。</br>  换做以前,刘氏是肯定必到的,有刘氏的场合,基本不会太冷清。</br>  但是今年不一样,四房要准备在村口盖新宅子了,这件事情可是刘氏心心念念了很久的,所以刘氏很上心,一反常态也不出来到处串门说闲话了。</br>  她一有空就和杨华明一块儿出去找工匠,为盖新宅子的事到处奔波,筹备,张罗……</br>  “现在我四婶是最充实的一个人了,忙碌起来,都没空去伤春悲秋和到处说闲话了。”杨若晴一边抱着牛牛举高高,边跟孙氏还有何莲儿那里调笑着。</br>  大家都笑。</br>  孙氏也抿了一口茶水,笑着说:“康小子和刘金钏去了镇上的瓦市做买卖,荷儿和春霞母女俩都留在家里,”</br>  “到时候工匠进门,八成就是荷儿和春霞烧饭了,你四婶也是个有福气的,一辈子最烦灶房那点事儿,偏生都有人帮她分担。”</br>  “娘,我四婶倒是想烧饭,可她烧的那些饭菜,恐怕工匠们不敢吃哦,到时候上吐下泻都有可能!”</br>  何莲儿眼中都是好奇,“姐,这话咋说?四婶烧不熟饭菜吗?”</br>  杨若晴说:“烧熟是没问题,就是有时候烧太熟了,又或者眼神不好使,容易放错调料啥的。”</br>  “而且,她这人在拾掇食材的时候,有时候不太讲究,譬如,她杀鸡和煮泥鳅,我们老杨家没一个人敢吃……”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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