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儿原本已经跑到了她娘身旁,扶着她娘的肩膀正在惊恐的打量她娘的伤。</br> 听到别人那番调笑,李丹儿抬起头不敢朝众人那咆哮,而是朝绣绣这大吼:“你不是都已经跟我表哥和离了嘛?为什么还要厚着脸皮跑回来?”</br> “要不是因为你,我和我表哥早就成亲了,你走吧,走啊!有个强势的娘家就了不起嘛?就这样欺负人嘛?”</br> “呜呜呜……”</br> 地上的李丹儿母女抱头痛哭。</br> 如果被毫不知情的陡然看到这一幕,估计都要同情心泛滥站在这对母女的阵营替她们打抱不平了。</br> 但很可惜,在场围观看热闹的,都是知根知底的村民。</br> “欺负你?呵呵,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绣绣摇摇头,突然抬起头朝堂屋门那边说:“出来吧李伟,伱青梅竹马的好表妹正在哭呢,你身为一个男人,躲在门口面看热闹嘛?还不快点出来做她的护花使者?”</br> 随着绣绣的声音,众人都望向了堂屋那边,果真看到一个身影躲在后面探头探脑。</br> 不是李伟,还能是哪個呢?</br> 屋子里,李伟磨磨蹭蹭着不太敢出来。</br> 先前他听到动静的时候就往外瞟,然后发现老杨家那边来了大部队,而且绣绣亲自过来了,正在院子里跟李丹儿卯上了。</br> 李伟下意识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br> 没想到被绣绣看到了。</br> 犹豫磨蹭之际,同样也在堂屋里还没出去的大孙氏抬腿就是一脚踹在李伟的腚儿上,直接把李伟给踹出了堂屋。</br> 李伟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摔了出去,踉跄了几下,然后摔倒在李丹儿母女身旁。</br> 他和李丹儿四目相对,李丹儿眼神里的委屈和泪水,李伟回应她的,却是闪躲和不敢直视。biqubao.com</br> 李丹儿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br> 尤其是看着李伟在躲避掉自己的视线后,他像狗一样跪坐在地上,抬起头去朝绣绣那讨好和赔笑。</br> “绣绣,不存在什么小妾,自始至终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你才是我的结发妻子啊!”</br> “哦?是嘛?那你和李丹儿这段时间腻歪在一块儿,又是在忙活什么呢?”</br> 绣绣手里捧着小铜炉,站在那里,好整以暇的盯着脚边的李伟,脸上挂着讥笑。</br> 李伟瞥了眼身旁泪眼汪汪的李丹儿,眼珠儿骨碌碌转了几圈后,抬起头对绣绣说:“我压根就没跟她腻歪,是她和我姑姑天天有事没事总往我家跑。”</br> “咱娘热情好客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又是个孝子,我也不好把她们往门口撵,这会拂了咱娘的面子,绣你这么贤惠,你说是这个理儿不?”</br> 绣绣嘴角轻轻扯了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地上的李伟。</br> 这些话,以前她不知道听过他说多少遍,那会子一点儿都没察觉出异样来。</br> 怎么如今自己撇出来了,再以局外人的身份来听,这味道就全变了呢?</br> “我要纠正一点,咱俩已经和离了,那是你娘,不是我娘,我只有一个娘,她在长坪村,叫曹八妹。”</br> “绣,你别这样,那天的和离书是我大伯按的手印,并不能代表我的心意。”</br> “在我心里头,你绣绣永远是我的妻子,没有别人!”</br> “哦?没有别人啊,那你看看你身旁的丹儿表妹,这话她听了得多伤心啊!”</br> 绣绣抬起下巴,朝李丹儿努了努嘴。</br> 李伟也顺着她的示意扭头再看了李丹儿一眼。</br> 李丹儿正巴巴望着自己,哭得梨花带雨,眼底都是幽怨和凄楚。</br> “表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除了给不了你丰厚的嫁妆,其他的,她能给,我李丹儿同样能给!”</br> “我喜欢了你那么多年,你怎么就这么不顾我的死活?你太无情了!”</br> 李丹儿突然爬起身,捂着脸往院子外面冲。</br> 李丹儿的母亲也被李伟这当众一番表态给气到了。</br> 作为一个寡妇人家,她有私心想要把唯一的闺女塞给自己知根知底的娘家侄子,这有什么不对吗?</br> 为了挤跑娘家侄媳妇,她背后动点小心思,这有什么毛病吗?</br>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br> 还有就是,如果李伟母子没有漏出口风,没有给她们母女一点点希望,她们母女也不可能这样没脸没皮的往前蹭!</br> “小伟,你这话太没担当了,你不仅伤了丹儿的心,你也让我错看了!呸!”</br> 李丹儿娘照着李伟脸上狠狠啐了一口,也追在李丹儿的身后跑出了李家的院子。</br> 后面,李伟娘把这一切看在眼底,气得跟了几步,朝李丹儿母女喊:“你们咋这样呐?绣绣在挑拨离间呐,你们中计啦!”</br> 然而,李丹儿母女已经跑远了。</br> 李伟娘气到不行,眼睛恶狠狠瞪着绣绣,碍于绣绣身旁的两大保镖,虎视眈眈的大孙氏,以及笑面虎杨若晴,李伟娘只能磨碎了后牙槽,放弃了怼绣绣的心思,转而回到李伟这边。</br> “你也是,一点出息都没有,都和离了,你和绣绣没有半文钱干系,你怕个啥?”</br> “甭说你和丹儿是要过明路的,也是我们双方长辈点了头的,”</br> “就算你真的跟哪个婆娘钻了被窝,也不怂,你都和离的人了,没有妻子,谁都不能把你咋整,咱大齐就没有这样的律法,就算某些人家仗着有亲戚当官,都不能给咱加罪!”</br> 李伟娘噼里啪啦一番说,明面上是训斥李伟,实际上这番话都是在讲给绣绣,以及老杨家这边人听。</br> 杨若晴和大孙氏对视了一眼,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br> 杨永进他们留在院子外面,更是连进都没进来。</br> 因为大家来之前就已经商量过了,今天,是绣绣的主场。</br> 大家伙儿尽量不要七嘴八舌,就让绣绣来控场。</br> 绣绣心中积压了许多许多的情绪,憋了很多很多的话语,在跟李伟彻底做个了断之前,绣绣需要把这些情绪宣泄出来!</br> 不然,就算两人和离了,那也只是夫妻关系这种形式主义上的切割。</br> 从内心深处和情绪方面来看,还有点纠缠。</br> 所以,这番绣绣决定亲自来李伟家跟李伟把话说清楚,所有人都没有反对。</br> 此刻,话语权也完全交到绣绣的手里,让她尽情发挥,释放。</br> 原本,大家以为绣绣或许会跟李母那里掰扯几句,结果,大家都错了。</br> 绣绣根本就不去看李伟娘,她上前几步,来到李伟面前。</br> “李伟,我今天过来,不是要跟你算旧账,我是回来告诉你几件事,你且听好了,因为我不说第二遍。”</br> 李伟挣扎着站起身,可怜兮兮的看着绣绣。</br> 绣绣却满脸漠然,神色间没有半点动容。</br> “第一,我们已经和离了,今天当着村里父老乡亲的面,我再次重申一遍。”</br> “从今往后,我跟你李伟不再是夫妻,大家各自嫁娶,互不相干!”</br> 李伟的心瞬间往下沉了三分之一。</br> “绣绣,别这样,我真的不想和离……”</br> 绣绣抬手打断李伟的话:“第二,今天回来,我是来搬嫁妆的,之前我们一起共同生活花销出去的那部分,就不清算了,没意思。”</br> “剩下的,我必须带走!”</br> 绣绣这话一出,不仅李伟的心沉了一大截,就连旁边的李伟娘也慌了。</br> 李伟娘扯着嗓子说:“不行,嫁妆进了我们李家,就是我们李家的东西,你人可以走,东西得留下!”</br> “小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br> 李伟娘边说边用力去推身旁的李伟。</br> 李伟脸色苍白,脑袋里嗡嗡作响,被他娘这么一推,他本能的连连点头。</br> 绣绣看到面前这对母子的言行举止,有点瞠目结舌。</br> 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如此光明正大的霸占别人的嫁妆?</br> 在旁边人的指指点点中,过往的一幕幕在绣绣的脑海里片段般的回放。</br> 绣绣突然明白李伟坚持要娶她的真正目的了!</br> 绣绣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大半,人也僵在原地。</br> 虽然她从下马车就一直表现出淡漠和不在乎,但是此刻,李伟母子的这番话,还是如同一把匕首,捅进了她的肺管子里。</br> 这些年,她一遍遍看着襁褓中的儿子,试图找到一些属于李伟的影子,属于他们两个情感的见证。</br> 但是此刻,她感觉自己是那么的好笑。</br> 人家看中的,可不是她这个人。</br> 而是她背后的老杨家所能提供的嫁妆和助力。</br> 难怪,人都说喜欢漂亮的东西,放着那么漂亮娇俏的丹儿表妹不娶,非得娶她?</br> 原来是等在这里。</br> 估计这么久以来,他跟自己行夫妻之礼,都是一件非常难为他的事吧?</br> 呵呵。</br> 绣绣脚下往后退了几步,发现自己是个丑角。</br> 杨若晴从后面过来,扶住了绣绣。</br> “绣绣,坚持住,把该做的事做了,该说的话说完,咱就回去了。”</br> “你娘,你儿子,都还在等着你回去!”</br> 杨若晴的声音,让绣绣找回了意识。</br> 她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语气更加冰冷的告诉李伟:“最后一件事,那就是儿子是我十月怀胎,拼了性命生下来的,儿子归我!”</br> “你如果哪天良心发现想去长坪村看他,我可以允许你们见一面,但是,你休想把儿子接回李家村,因为我已经把他过继给了大伯,上了老杨家的族谱!”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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