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绣,你想说啥?你说,娘听着呢!”</br>  对于绣绣的突然豁达,曹八妹感觉是一道光从云端照下来了,她迫不及待的抓住这份温暖。</br>  绣绣对曹八妹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接着说:“娘,等过两天,我身体再恢复一些,你让爹和叔叔他们搞个马车,牛车也行,能躺着或者靠着的都行。”</br>  “车上铺一床被褥,然后,把我送到李家村去。”</br>  “啥?”曹八妹惊呼出声,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那束光,突然头顶再次飘过来一片乌云,黑暗再次笼罩下来。</br>  而一旁的谭氏也已经再度对绣绣生出失望甚至厌恶的情绪了,眼瞅着老太太就要指着绣绣的鼻子破口大骂,杨若晴却拦住了谭氏。</br>  同时将手搭在曹八妹的肩膀,示意她遇事先不要急,不要慌。</br>  “先让绣绣把完整的话说完。”杨若晴说。</br>  “绣绣,你告诉姑姑,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回李家村?你是想要跟李伟夫妻父子团聚?还是有别的打算?”杨若晴紧接着又追问绣绣。</br>  绣绣感激的看了眼杨若晴,“还是姑姑看出来了。”</br>  杨若晴唇角往上扯了扯,“你别卖关子,赶紧说,没瞅见伱娘都已经被吓到了么?”</br>  绣绣确实看到了,看到了曹八妹浑身颤抖,满脸沮丧,无助,这种感觉绣绣太熟悉了,因为自打她嫁给李伟多久,她娘几乎就被这种感觉困扰多久。</br>  “娘,我去李家村,是想跟李伟当面做个了断。”</br>  “啊?做了断?咋個了断法啊?绣你可别吓娘啊!”曹八妹再次紧张起来,她希望闺女夫妻和睦,夫妻恩爱。</br>  但是,李伟却不是那种好女婿。</br>  所以为了闺女,曹八妹只能自私一把,希望绣绣快点跟李伟断绝关系,早日上岸。</br>  但是当亲耳听到闺女说要跟女婿做个了断,曹八妹照样被吓到了,脑子里跳出来的一百另一种了断的法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biqubao.com</br>  所以曹八妹当下吓得脸都绿了,双手止不住的颤抖。</br>  幸好孩子已经放到了床上,不然,如果孩子还在她手臂抱着,估计她都不一定能抱得稳。</br>  “娘,你别慌,我说的跟他做个了断,不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意思。”</br>  绣绣继续解释,“我是有些话要当面跟他说清楚,比如,孩子归我。”</br>  “再比如,我的那些嫁妆,我要比对着当初的嫁妆清单,一样一样的核实。”</br>  “刨去我在李家住的时候,跟他一起用过,但凡在我离开这两个月里,他私自动用的我的嫁妆,我都要追回来!”</br>  床前的三人听到绣绣的这番言语,都愣住了。</br>  就算是杨若晴,都忍不住对绣绣刮目了一次。</br>  从前那么多次,绣绣为了李伟,那是扯着嗓子跟娘家这边吵架,跺脚,一哭二闹三上吊闹的不能消停。</br>  可往往越是那样,却越让人感觉她的死鸭子嘴硬,她的刁蛮任性不懂事,她的脑残,没主见,她的恋爱脑,她的愚蠢幼稚……</br>  但像今天这样,她不吵也不闹,她躺在床上心平气和的说出自己的打算,她说这些的时候,手还轻轻抚摸着身旁孩子的后背。</br>  然而,她今天说出来的这番话,落在床前三人的耳中,却是掷地有声,如雷贯耳,明明是用很轻柔的声音说出来,却仿佛带着雷霆万钧的力度。</br>  “绣绣,你若真能做到,姑姑我就服你!真心的服!”杨若晴当下推波助澜,朝绣绣竖起大拇指。</br>  绣绣咬了咬唇,眼中掠过一丝决绝。</br>  “姑姑不用服我,姑姑也不用激将我,对于一个心死一万遍的人来说,做下这个决定,绝对不是我躺在床上心血来潮说的话。”绣绣说。</br>  虽然心思被绣绣戳穿,但杨若晴一点儿都不感觉尴尬,相反还觉得很高兴,很欣慰。</br>  她真的相信绣绣这回说的话,并不仅仅只是说说了。</br>  谭氏也反应过来,老太太对绣绣说:“绣啊,你要真能做到你自己说的那样,那就不丢咱老杨家的人!”</br>  “不就一个李伟么,这天底下的男人多了去了,你这么年轻,二十岁不到,犯不着在那样一个男人身上虚耗!”</br>  杨若晴和谭氏轮番上阵,鼓励绣绣,曹八妹啥话都没说,因为她感觉自己就算说,说出来的话也没有杨若晴和谭氏说的那样好,而她们两个说的,刚好也是曹八妹心里所想的。</br>  所以,曹八妹除了点头还是点头,疯狂的,频频的点头。</br>  等到她们都说得差不多了,曹八妹才对绣绣说:“绣啊,你太奶奶和你姑姑说的都在理,她们见识多,了解男人,你要听她们的建议。”</br>  绣绣轻轻点头。</br>  虽然得到了夸赞,但是这样的夸张,估计这个世上没有谁喜欢这样的夸赞。</br>  因为这样的夸赞发生的场合和针对的事情,背景板是悲剧。</br>  金氏专门过来照顾绣绣坐月子,这是杨永进几兄弟商量之后决定的。</br>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只有用新生的小生命,才能冲淡和转移金氏心中对杨永仙的哀思。</br>  仅仅只是莫氏家的儿子,还远远不够。</br>  因为莫氏的儿子是在杨永仙去世之前好几个月就已经降临了的,而绣绣的儿子则不同。</br>  绣绣的儿子,有个神奇的巧合。</br>  绣绣儿子出生的时辰,跟三十多年前杨永仙出生的时辰,是同一个时辰。</br>  这个巧合的小细节,是老杨头和谭氏率先发现的,然后,推广到老杨家其他人那里。</br>  老杨头和谭氏自打发现了这个巧合后,便对绣绣的这个孩子格外的关注。</br>  谭氏甚至都跟着杨若晴和曹八妹来了绣绣屋子里开导绣绣,主要也是这个原因。</br>  没有过多打搅产妇和婴儿休息,大家暂时各回各家,照顾产妇和婴儿的事情交给了曹八妹和金氏。</br>  老杨家三房,刘氏和鲍素云这几个都在,杨若晴也在。</br>  此时,补了一个时辰觉的孙氏也起床了,坐在堂屋里吃何莲儿给她留的早饭。</br>  早饭是一碗红薯稀饭,外加一盘炒鸡蛋,以及一个韭菜盒子。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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