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从门口开始,继续打量,每一寸每一寸的看,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唯恐呼吸的气息大了,而不小心把香灰给吹起来了,从而覆盖住了香灰地里原本的痕迹……</br>  可是,这一圈看下来,老两口还是什么都没找到。</br>  杨永智都忍不住了,“爷,奶,要不我们也进来帮你们一块儿找?”</br>  老杨头想都不想就一口拒绝了杨永智的好意。</br>  “不用,你们还是搁外面待着吧!”</br>  然而,谭氏却提出了不一样的观点:“就让他们进来帮着一块儿找吧,好歹多两双眼珠子!”</br>  老杨头一想,也是,自己和老太婆上了年纪,老眼昏花的。</br>  让他们年轻人帮着一块儿找也好,至少年轻人眼睛亮。</br>  “那也行,你们两个进来帮忙找一下,切记,喷气的声响别太重,当心把这些香灰给吹起!”老杨头郑重叮嘱杨永智和赵柳儿。</br>  小两口对视了一眼,然后,赵柳儿说:“永智,我也很好奇大哥下辈子投生是啥,咱找找看脚印!”</br>  既然赵柳儿都愿意帮忙找了,那杨永智肯定就更不可能反对,于是小两口也加入进来。</br>  老杨头和杨永智一组,谭氏和赵柳儿一组,四个人蹲在香灰两侧睁着眼睛细细的瞅。</br>  然后,赵柳儿指着香灰中间一处,有点激动的道:“爷,奶,你们快看,这地儿好像是个小脚印!”</br>  老杨头和杨永智等人忙地顺着赵柳儿指的地方看去,哎呀,几人都惊讶住了。</br>  杨永智:“还真有個小脚印啊,像人的手掌,只不过要小许多。”</br>  甚至,新生婴儿的手掌都比这个要大许多倍。</br>  老杨头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再去看,这下,老汉也惊呼起来,“老太婆你快看呐,还真的有个脚印啊!”</br>  谭氏这回也看到了,但谭氏纳闷得很。</br>  “奇了怪了,先前这地儿咱也看过了啊,就是没看到,咋赵柳儿一眼就看到了呢?”</br>  对于谭氏的这个疑问,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没法回答谭氏的问题。</br>  老杨头继续打量着那只小脚印,发现在旁边还有其他的,老汉数了下,好家伙,竟然有四个!</br>  “永仙下辈子搞不好还是做人呢,这怕是化作了婴儿的形态回来了,四个脚印,婴儿嘛,站不起来,所以爬着走。”老杨头自顾自的分析着。</br>  谭氏却蹙着眉头道:“怕着走?你看那个婴儿爬着走是用脚掌着地?就算爬着走,那也得用膝盖。”</br>  然而,后面的两个印子明显不是膝盖的印子,有很清晰的指头,但是又跟前面两个有点不一样,相对显得更长一点点。</br>  “天哪,这不是婴儿,这是四脚着地的动物,老头子啊,咱永仙投生畜生道啦!”</br>  谭氏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惊呼,脸色都白了。</br>  而老杨头的脸则是黑了,又黑又阴沉。</br>  “老婆子伱别瞎说,永仙咋可能投生畜生道呢……不可能!”老杨头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脸上的皮都在抽搐。</br>  “爷,这世上没啥不可能的事儿,咱要看眼睛看到的。”杨永智小声说,他又指着面前香灰里的四个小脚丫子:“很显然,这明显就是一只小动物。而且,看这脚丫子的大小和前后排的距离,搞不好是耗子!”</br>  耗子?</br>  难道永仙下辈子要做一只贼头贼脑的耗子?</br>  老杨头当时脑袋里的血液就轰的一下往头当顶冲撞,大手一挥,手背差点甩到杨永智的脸上。</br>  幸好杨永智躲闪得及时,才没有遭殃。</br>  “永智你就瞎说吧,看把你大哥给编排成啥样了!”老杨头不仅没有为自己的手背差点甩到杨永智的眼睛而有半点愧疚,相反,他还因为杨永智的那个猜测,非常的羞恼,指责杨永智这是在侮辱杨永仙。</br>  因为在老杨头看来,他的大孙子撇开后面犯错的那些事,之前十几岁就能考上秀才郎,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大孙子本人也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br>  所以对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打发去做耗子呢?</br>  不可能,绝对绝对不可能!</br>  “要真是耗子,那后面必定会有一条长长细细的尾巴,你见过那只耗子没有尾巴的?啊?”老杨头接着反问杨永智。</br>  还别说,这还真把杨永智给问住了,因为他确确实实没见过断尾的耗子。</br>  通常耗子的尾巴都很细很长,被捕捉到的耗子,都是倒拎着尾巴的。</br>  “爷,你看这个东西是不是尾巴?”</br>  赵柳儿突然又指着那几个脚印的后面,三人再次一看,这下,全都吸了一口凉气。</br>  谭氏更是变了脸色道:“好长好细的一条尾巴,这要不是耗子,我把地上这几斤香灰给吞了!”</br>  这一次,就连老杨头都没法反驳了。</br>  因为,就连谭氏这一只眼睛的老太婆,都已经认出来香灰里的脚印是一只长尾巴耗子。</br>  作为地地道道的庄户人,对什么最熟悉?</br>  耗子那肯定是其中之一。</br>  屋梁上,墙角里,米缸里,甚至衣裳柜子里,哪哪都有耗子出没痕迹。</br>  有时候耗子还可能会在床上做窝,生下一窝没睁开眼的小耗子。</br>  有时候夜里的洗脚水忘记倒,放到那里,等隔天起床有可能里面还会漂浮着一两只死耗子……</br>  所以,香灰地里这印子,确实是耗子,无疑了!</br>  老杨头一声长叹,耷拉下脑袋,整个人那种沮丧哦,这可比当年杨永仙几次科举名落孙山还要沮丧,落寞。</br>  名落孙山,只要你有手有脚,还能混口饭吃,不至于饿死。</br>  而下辈子做耗子,那可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可是藏头露尾鬼鬼祟祟为了偷几粒稻谷能把性命搭上,是食物链里最底层的存在啊!</br>  这让老汉深受打击,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中。</br>  谭氏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眼泪都下来了,掉到香灰地里,顿时,那耗子的痕迹就被破坏了。</br>  老太太心烦意乱,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从旁边拿了一把笤帚,一顿摆弄,把地上的香灰扫了个七七八八。</br>  而杨永智和赵柳儿也识趣的对视了一眼,小两口赶紧开溜。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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