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头这波拿出来的态度还算可以,所以老林头等几位村老也就没有再说严重的话。</br>  大家坐了下来后,老杨头说:“人死为大,不管永仙生前做的啥事儿,但他已经伏法了,用自己的生命为他的过错做了一个承担,所以他的身后事,我们老杨家,我这个做祖父的,肯定是要给他操办。”</br>  “我必须要他尘归尘,土归土,所以这丧事,我是打算照着以往我们家老二杨华林的那个流程来办!”</br>  当年的杨华林并非正常的生老病死,而是疯疯癫癫的一头扎进了前院堂屋的天井里溺亡了……</br>  “老爷子,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丧事也必须得办,人死为尊,这個道理我们都懂。”老林头也再次开了口。</br>  “但是,祖宗祠堂不能进,你家老二的情况跟杨永仙不一样,他犯的事儿若是进了祠堂,冲撞了各家的祖宗,到时候怪罪下来是整个村子的事情,谁都扛不住!”</br>  老杨头见老林头还是这样,央求道:“就不能通融通融?卖给我们老杨家个面子?”</br>  老林头犹豫了下,“这涉及到子孙后代的事,祠堂的风水不能坏,祖宗不能开罪!”</br>  老杨头沉默不语,只是目光沉沉的盯着老林头。</br>  其实这也是老杨头的一种试探。</br>  经过这几轮试探,老杨头确定了,老林头他们之所以态度如此坚决,连老杨家的面子都不给,证明一点,他们背后有人支持。</br>  今晚他们来东屋阻止,也是那个人指使他们来的。</br>  放眼长坪村,谁有那么大的能力和底气让老林头他们如此?</br>  答案呼之欲出。</br>  除了晴丫头,再没有第二个人了!</br>  这个晴丫头!</br>  老杨头用力的咬着后牙槽,原本撇开她,把家里几个召集到一起商量这事,就是怕她阻挠。</br>  结果,还是没能逃出她的耳和眼。</br>  老林头他们看到老杨头这幅样子,也有些……</br>  想到杨若晴之前的交待,于是,跟老杨头那建议:“可以在祠堂门口搭建一个棚子,丧事在那里操办,相当于也就是进了祠堂。”</br>  “这个提议,是我们几个商量出来的,你们采纳下。”</br>  老林头话音刚落,杨华忠已经表态了:“我觉得成!老四,老五,永智,永青,你们觉得呢?”</br>  其他几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br>  杨永青掏了掏耳朵,说:“要我说,我都不想去参加大哥的丧事,丢人,磕碜,烦!”</br>  “永青你闭嘴!”杨永智呵斥杨永青。</br>  虽然杨永青说出口的,也是杨永智的心里话,可有些话不能轻易说啊。</br>  谁想有一个杀人犯的哥哥?</br>  丢人,磕碜,烦!</br>  但没办法,办丧事,多少还得去露个面。</br>  “爹,我们对老林叔的提议没有异议,您和我娘呢?”杨华忠转而又去问老杨头。</br>  老杨头的脸已经黑得能刮下三斤墨汁了。</br>  听到杨华忠的询问,老汉看了眼老太太。</br>  老太太刚好也看了过来,两个人三目对视,谭氏沮丧的撇了撇嘴。</br>  老杨头就此也明白了谭氏的意思了。</br>  老杨头长叹一口气,点点头:“那……也行吧!”</br>  屋外,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炮仗声。</br>  把屋里众人吓了一跳。</br>  接着,炮仗声接二连三。</br>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此刻,已经将近子时,家家户户要准备‘开门’了。</br>  老林头家的大孙子已经过来老杨家前门口喊了,“爷,爷,我奶喊你回家开门咯!”</br>  另外几位老汉的家里人也都过来找来了。</br>  糟老头子,除夕夜瞎跑,都要开门了还不回……</br>  而杨华忠他们也都赶紧起身,准备离开。</br>  杨华梅惦记着家里的壮壮,又见谭氏已经情况稳定下来,于是杨华梅也起身离开,约好了大年初一带着全家过来拜年。</br>  眨眼的功夫,东屋里再次剩下老杨头和谭氏两个。</br>  “这事儿,八成是胖丫在后面唆使的!”谭氏关上东屋的门,坐在床边咬牙切齿说。</br>  “胖丫很冷血,不讲兄妹情,一点儿都不像老三两口子,更不像咱老杨家的种……”</br>  原本谭氏前面的那几句话,老杨头还是赞同的。</br>  可这最后面一句,老杨头想要赞同,都没办法去赞同。</br>  为啥呢?</br>  因为永仙是老杨家的种啊,正儿八经的种,结果呢?</br>  永仙的冷血和无情程度远远盖过了胖丫。</br>  至少,胖丫从来不会去算计和坑害家里的这些叔兄伯弟。</br>  而永仙呢?</br>  不说了,不提了。</br>  “事已至此,咱就不要再忿忿不平了。”老杨头劝慰谭氏。</br>  “能让永仙在祠堂门口停灵,操办丧事,也就差不多了。”</br>  “再这么较劲儿,得不偿失,且不说晴丫头的脾气了,就是村里那些人,咱都得得罪个精光!”</br>  失去了人心。</br>  从家里内部,就得不到支持,外面就更别提了,所以,见好就收吧!</br>  对此,谭氏只能长叹一口气,“罢了,好歹做了咱一场孙子,这是咱俩老的,最后能为他做的事了,希望他不要再埋怨我们,也不要再来上面了。”</br>  ……</br>  子时开门,两个孩子都睡了,他们今夜跟着红袖和骆宝宝睡。</br>  骆风棠在院子门口放炮仗,骆铁匠和杨若晴都站在院子门口看。</br>  然后,便看到杨华忠杨华洲兄弟从村口出来。</br>  他们也是赶着回来放炮仗的,走的很急。</br>  不过,当走到塘坝上的时候,看到前面三房和五房门口的状况,他们兄弟顿时就没那么急了。</br>  因为大安,大宝他们都早已拿着炮仗准备在门口。</br>  所以杨华忠和杨华洲对视了一眼,老哥俩都很欣慰。</br>  杨华忠说:“他们都长大了,这些事情,不需要特别叮嘱,他们自己都晓得要这样做。”</br>  杨华洲乐了,“三哥,这必须得啊,他们自己都当爹的人了,再不长大懂事,可咋整哦?”</br>  杨华忠点点头,“说的也是,想当初咱也是这么过来的,从啥都不懂,到看着长辈们做这些事,如今轮到咱自己,啥都能做一下了。”</br>  杨华洲点点头,“三哥,今晚的事就先这么着吧。先回去了。明天大年初一,怎么安排?”</br>  杨华忠想了想,“各家该咋拜年就咋拜年吧!尽量把走亲访友的事儿安排在正月初四前整完。”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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