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牙啊?”廖梅英看着手里这颗大牙,一看就是一颗后牙槽的牙,牙面有磨损,牙根的地方还沾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就像是没有刮干净的皮肉和血丝。</br>  而且,捏在手里,总能嗅到若有若无的臭味儿,这让廖梅英都不想碰,感觉脏兮兮的。</br>  而一旁的张有福也是满脸费解,不太明白杨若晴和骆风棠专门送来这颗臭烘烘的后板牙是何用意!</br>  杨若晴说:“这是大堂哥临终前,让我转交给大嫂你的!”</br>  “什么!”</br>  廖梅英这几天也听说了杨永仙的事情,原本还有点黯然,毕竟夫妻一场,也毕竟是珍儿的亲爹老子。</br>  但是,当听到这颗臭烘烘的牙齿是来自杨永仙,廖梅英下意识就吓得手一抖,牙掉到地上。</br>  杨若晴弯腰捡起来,再次塞到廖梅英手里。</br>  “大嫂先莫要嫌弃这颗牙,这颗牙其实是一颗假牙,牙的内侧有个标记。”</br>  “拿着这颗牙,去庆安郡的xx钱庄,把牙给庄主,庄主会拿给你东西。”</br>  “啥?”廖梅英听得满脸迷糊。</br>  张有福也是满头雾水。</br>  “晴儿,棠伢子,我冒昧的问下,那是啥东西啊?”他问。</br>  杨若晴摇头:“我也不晓得,是大堂哥托付我把这牙转交给嫂子的。”</br>  张有福明白了,这应该是杨永仙有什么遗物,想要转交给廖梅英。</br>  所以,张有福也看向了廖梅英。</br>  而廖梅英的视线,重新落在那颗牙齿上。</br>  “大嫂,如果我没猜错,我大哥应该是给你和珍儿留了一笔钱财。”</br>  廖梅英不语,只定定盯着面前的那颗牙,眼圈,渐渐泛红。</br>  而珍儿刚好从外面玩回来,“娘,渴了,要喝茶!”</br>  小孩子嘴里嚷嚷着,跑进堂屋就奔向了八仙桌,伸手去够茶碗。</br>  然后,看到了桌上的牙,珍儿眼睛一亮,“娘,这是啥呀?我能玩不?”</br>  小手眼瞅着就要伸过去拿桌上的牙。</br>  张有福赶紧伸手拦住了珍儿,与此同时,廖梅英也一把将桌上那颗牙抓到了手里。</br>  “这牙脏兮兮的,不能玩,你玩别的去吧!”</br>  打发走了珍儿,廖梅英跟杨若晴这说:“我和你有福哥从没去过庆安郡,晴儿,要不这牙还是你拿去,伱帮我们把东西拿回来吧?”</br>  张有福也点头。</br>  杨若晴和骆风棠对视了一眼,杨若晴说:“还真被棠伢子给猜对了,在过来的路上,棠伢子就跟我这打赌,说嫂子你八成会这样说。”</br>  “啊?”</br>  “不过嫂子,这事儿我和棠伢子是不能答应的。”</br>  “这事儿得你们自己去拿,如果有需要,我和棠伢子可以陪同你们前往。但我们是绝对不能代替你们去拿的,这里面的道理,我不说,你们应该也懂吧?”</br>  廖梅英和张有福点头,不再难为杨若晴了。</br>  “晴儿,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年内大家都忙,就不去了。”</br>  “等过完年,到时候少不得还得劳烦你们陪我们去一趟,成吗?”</br>  “可以的。”</br>  张有福又跟杨若晴这打听老杨家关于杨永仙丧事的安排。</br>  “毕竟珍儿这关系摆在这里,那边要是出丧,需要珍儿过去摔盆戴孝啥的,随时吩咐一声。”</br>  廖梅英对张有福的这番话,没有提出反对意见。</br>  且不说珍儿身体里确实流淌着杨永仙的血液,单单就说手里这颗可以兑换成钱财的牙……</br>  廖梅英也不会阻拦珍儿回老杨家去以孝子的身份为杨永仙披麻戴孝的。</br>  但是,杨若晴却说:“丧事……应该是不会办的,毕竟他生前的事,根本就是罪大恶极,罄竹难书。”</br>  这样的人,不配拥有丧事,不配得到亲友和子女们的追思,也不配得到亲朋好友的哀悼。</br>  张有福和廖梅英瞬间都懂了。</br>  “那……应该是秘密发丧?”张有福试探着又问。</br>  杨若晴摇摇头,“暂时还没商量到那个头上,先过年吧,过完年再讲这事。”</br>  张有福点头,“嗯,到时候甭管啥样,知会咱一声。”</br>  不管是啥样的方式,他们这边,都得去参与一下的,带着珍儿,去送杨永仙最后一程。</br>  从张家离开,杨若晴和骆风棠经过老王家新旧宅子附近的时候,看到老宅子里,徐巧红正在院子里洗衣裳,小黑正一趟一趟的从灶房水缸里拎水出来,倒进大盆里。</br>  另一边,烧着小炉子,小炉子上架着一只长嘴水壶,水壶里正在烧热水,烧得滋滋作响。</br>  小黑不仅把水缸里的冷水倒进大木盆,同时还把铁壶上的热水也一并倒进大木盆里,进行水温的调试,然后才让徐巧红下手搓洗。</br>  搓洗完了,小两口一起拧衣裳,一起搭到院子里的晾衣杆上晾晒……</br>  看到这一幕,杨若晴心里真是暗暗惊讶,心说这老王家的门风吧,说怪也怪,说不怪也不怪。</br>  甭管是大白还是小黑,在疼老婆那一块儿,都是无师自通,都能写进教科书了。</br>  可是,在对待老母亲杨华梅,那就让人咂舌了。</br>  所以说,到底是该夸,还是该骂呢?</br>  相信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br>  “晴儿,你来一下!我有话问你!”</br>  杨华梅不知何时出现在新宅子门口,手里牵着壮壮,正朝杨若晴招手。</br>  因为杨华梅的声音,院子里的小黑和徐巧红这才发现院子门口的杨若晴和骆风棠。</br>  小黑倒不觉得有啥,手里拿着空桶,朝杨若晴和骆风棠那咧开嘴笑着打了声招呼。</br>  而徐巧红的目光则落到了骆风棠的身上。</br>  直勾勾的。</br>  挪不开了。</br>  骆风棠冷着脸,侧过身去,眉头微微皱起。</br>  杨若晴也察觉到了徐巧红那花痴的样子,挑了下眉,朝小黑这点了点头算是做了回应,然后,她顺势挽住骆风棠的手臂,“走吧,我们去姑姑那边坐会。”</br>  骆风棠点头,反客为主牵起杨若晴的手,径直从老王家老宅门口经过。</br>  徐巧红手里搓洗了一半的衣裳掉回水盆里,跟着站起身,伸长了脖子眼睛追着骆风棠的背影看……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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