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海县,长坪村,骆家。</br>  因为骆风棠回来了,孙氏和王翠莲她们瞬间安全感拉满。</br>  而不像前阵子,那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待在家里惶惶不可终日。</br>  哪怕是吃过早饭后的上昼,骆风棠帮着杨华忠和骆铁匠一块儿去山里砍柴,准备过年和正月的时候家用。</br>  即使他们三个大老爷们不在家,家里的孙氏和王翠莲她们也一点儿都不心慌。</br>  对于骆风棠才能带来的这份安全感,杨若晴自叹不如。</br>  或许,他这个人本身就有一种强大的气场吧,能震慑全场的那种,不然,他也做不了将军。</br>  对于他这样一个乡下出生,少年猎户,凭借后天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今天,各种复杂的地形图无师自通,对于排兵布阵有种天生的敏感。</br>  说老实话,这样的人,是天生的军事天才!</br>  行行业业,想要做到尖端,勤奋是一码事,最重要的,还是吃天赋!</br>  上昼,王翠莲和孙氏陪着两個孩子玩,刘氏过来找杨若晴。</br>  这回,没有空手过来,竟然还藏了一只饭碗在围裙底下,遮遮掩掩的,把饭碗从围裙底下拿出来,满满一碗的小蜜橘。</br>  “今个菊儿过来探望她爹了,带了些小蜜橘,怪甜的,我送些过来给团团圆圆吃。”刘氏说。</br>  “哎呀,这可真是难得,竟然还吃上四婶你的水果了。”</br>  杨若晴正在后院晾晒被子,见状赶紧停下手里活计,拿了一只空碟子过来接下刘氏碗里的小蜜橘。</br>  刘氏撇撇嘴:“晴儿你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哈,合着你四婶我就是那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br>  杨若晴笑着说:“四婶,我跟你说着玩的呢!”</br>  “我当然知道四婶你人好啦,你呀,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伱好着呢!”</br>  一番彩虹屁,拍得刘氏美滋滋的。</br>  她摆摆手说:“嗨,这些都不算啥,你四婶我心里有数,平时平往我都不晓得吃掉你家多少好东西!”</br>  “这会子这一碗小蜜橘,也就是还个人情,表达下心意,想让你晓得你四婶我不是个孬子,我不白吃你家的东西哈!”</br>  杨若晴也摇头摆手:“四婶,话说远了哈,不至于不至于!”</br>  收了小蜜橘,杨若晴把他们爷仨的枕头拿到院子里的花坛子上摆开,继续晒。</br>  俩小家伙睡觉喜欢流汗,或许是因为小孩子火性重的缘故。所以他们两个睡过的小枕头,杨若晴几乎是天天都要给他们换枕套,然后晒枕芯。</br>  有时候没有日头晒不了,那就放到炭火盆子上面烘烤一阵,总之,得把水汽给烤掉一些。</br>  所以这会子杨若晴继续忙碌着,但却一点儿都不耽误跟刘氏说话。</br>  “四婶,我四叔这会子身体感觉咋样了?昨晚吃饭,也没敢让他过来,因为大夫说他一个月内不能沾酒,到时候过来了,大家伙儿都在喝酒,他看着,馋的也难受。”</br>  虽然昨晚的家宴没有请刚从医馆回来的杨华明过来吃饭,但是,杨若晴可是给杨华明那里送去了一大碗好吃的。</br>  果真,刘氏说:“晴儿你这说的哪里话,你不叫他过来,是为他好,要是沾了酒,身体又发作了就完蛋了!”</br>  “再说了,你给他送的那样一大碗,够他撑了!”</br>  而且那一大碗,杨华明一顿吃不完。</br>  留了一半,今天早上再热给他吃了。</br>  天杀的,也不知道哪一根良心发现,竟然还把碗里的肉骨头拨拉了两块给她,可把她给暗乐的。</br>  “晴儿啊,我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事儿。”刘氏凑上前来,又说。</br>  “啥事儿?是不是关于我大堂哥的事儿?”杨若晴直接问。</br>  刘氏连连点头。</br>  “昨晚听你回来说,那个天杀的越狱了,又被抓回去了,哎哟哟,真是解了我们一块心病啊!”</br>  “那啥,这回县衙那边可得紧着审讯吧?之前磨磨蹭蹭的,说是过年前先不审理,结果拖成了越狱,差点祸害一方!”</br>  杨若晴点点头:“是的,这两天就要开堂过审了。”</br>  “晴儿,永仙那罪,能杀头不?”</br>  “能!”</br>  “能就好!”</br>  刘氏咬牙切齿,差点就拍掌了。</br>  杨若晴也不对刘氏的这个反应有什么异议,因为,杨永仙不仅是之前的诈骗,他逃亡这段时间,在外面的州县,已经手染数条人命了。</br>  最后,甚至还将屠刀对准了家里人。</br>  你说,这不该杀,咋样才算该杀?</br>  “晴儿,审讯完后,大概多久推出去砍头?该不会拖到年后吧?”刘氏又问。</br>  杨若晴想了想,“一般情况下,都会拖到年后,年前快要过年了,照着律法和相关习俗,不适合见血。”</br>  这些狗屁讲究,杨若晴都不想吐槽了!</br>  对于那些罪大恶极的人,就应该斩立决,或者就地正法!</br>  不对,就地正法太便宜他们了,应该就地凌迟,他们怎么谋害别人性命的,让他们翻倍的偿还!</br>  “晴儿,到时候你去想想法子,帮忙催促下,早些把他脑袋砍了呗?”刘氏又跟杨若晴这商量。</br>  杨若晴睁大了双眼打量着刘氏:“四婶,我没听错吧,你这说话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好像是砍掉一只西瓜,而不是一颗脑袋!”</br>  刘氏往地上啐了一口,说:“杨永仙他就是个恶鬼,要是杀人不犯法,我都恨不得一刀砍到他脖子上!”</br>  “差一点点,真的差一点点就把你四叔给杀了啊!”</br>  “对一个差一点点就杀了你四叔的仇人,我能提起半点同情心吗?不能,一点儿都不能!”</br>  刘氏说到最后,面孔都扭曲了。</br>  是的,这几回,大家伙儿坐在一起原本都说说笑笑的,其中,只要有人把话题聊到了杨永仙身上,四婶就是这副表情。</br>  恨不得咬杨永仙一口,撕下他一块肉来!</br>  杨若晴非常理解这种感觉。</br>  因为,差一点,杨华忠也被杨永仙害了。</br>  杨若晴不敢去想象杨华忠若是就这样被杨永仙害了,家里会怎么样!</br>  娘孙氏估计要崩溃吧?</br>  一辈子的夫妻,就盼着老来做个好伙伴,结果,老伴儿就这样被人憋屈的害死了,而那个凶手还是大侄子,这算什么!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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