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镇,怡和春医馆。</br>  “还有第二件事,”杨若晴停顿了下,接着又说。</br>  “昨晚,咱的好大哥连杀了两个狱吏,打开了监牢那些重囚犯的牢门,带着他们冲出了县衙大牢!”</br>  “什么?”大白这回是真的惊恐了,下意识扭头看向左右,门窗,有种草木皆兵,杨永仙就在身前的恐慌和错觉。</br>  而刚好壮壮跑到了屋门口,杨华梅过来抓壮壮回去,正好听到这一嘴。</br>  杨华梅整个人都吓得站不稳,一把抓住壮壮搂在怀里,人也冲进了病房。</br>  “晴儿,你方才说啥来着?永仙,永仙又跑出来了?”</br>  “娘,你听错了,你快些带着壮壮出去吧!”</br>  大白赶紧说,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家里人也都恐慌,他自己一个人恐慌就行了!</br>  然而,杨华梅却说:“啥跟啥呀,我都听到了!”</br>  接着杨华梅又冲到杨若晴跟前,一把抓住杨若晴的手臂闻:“晴儿,到底咋回事?县衙大牢咋还能跑出来呢?那些当官当差的,都是吃干饭的吗?”</br>  杨若晴说:“任何事情都有薄弱的环节,事情发生在后半夜,加之我大堂哥的狡猾和心狠手辣,逃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br>  杨华梅差点站不稳了。</br>  她扶着床边缓缓坐下,双目空洞无神,脸上血色全无。</br>  嘴里更是喃喃自语:“这可咋整?这下可咋整?他还有帮手了,现在是不是满大街的囚犯啊?到处杀人放火!”</br>  大白也是这样担忧的,一個杨永仙还不够吓人,这下出来了一群‘杨永仙’。</br>  而那些人因为是被杨永仙放出来的,所以估计对杨永仙言听计从,指不定出狱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清水镇找自己麻烦,以此来报答杨永仙。</br>  甚至,还有可能来抓自己,或者自己的家人,然后交给杨永仙和杨永仙背后的团伙,以此来立投名状!</br>  大白越想,这脑门上的汗就越多!</br>  以至于整个人都感觉手脚冰凉,浑身僵硬,不敢走出这小小的病房了。</br>  杨若晴接着又说:“姑姑你想错了,也不是满大街小巷都是罪犯,你正当县衙的那些官差是吃素的?”</br>  县太爷一声令下,官差齐齐出动,满大街小巷的追剿那些囚犯。</br>  “况且,那些囚犯在冲出县衙大牢的时候,就已经被官差们给伏击了一番。”</br>  “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却成就了杨永仙逃出生天。”</br>  “可以说,杨永仙完全就是踩在这些人的尸骨上逃出来的,而且他还是穿着狱吏的衣服才蒙混过关的。”</br>  “所以现在,官差正在满大街小巷的搜寻那寥寥几个漏网之鱼,那些漏网之鱼肯定也是东一个西一个,很难聚集起来。”</br>  “因为如果是聚集,目标太明显了,而且大堂哥八成也是一个人东躲西藏,想找准机会溜出望海县衙。”</br>  听完杨若晴这么一番分析,大白明白了。</br>  这意思就是说,现在连杨永仙自己都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所以肯定腾不出手来对付这边。</br>  最后,作为杨永仙嫡亲的姑姑,杨华梅咬牙切齿的说:“希望县太爷能够快些把永仙那个杀千刀的缉拿归案,然后赶紧审讯,再拉去瓦市口那里砍头!”</br>  杨若晴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人都跑掉了,还拿啥去砍头?”</br>  一句话,说得杨华梅哑口无言。</br>  杨若晴接着说:“回去后主意安全,被再让他有机可乘了!其他的话,也没必要多说,你们都懂。”</br>  只要杨永仙一天没有抓到,那么这个隐患就一天不能解决。</br>  看到杨若晴说完这些起身要走,杨华梅赶紧跟着站起身。</br>  “晴儿,伱这是要上哪去?”</br>  “我去县城。”</br>  “你不回村吗?”</br>  “我去县城办事。”</br>  “啥时候回村啊?”</br>  “姑姑有啥事吗?”</br>  “你不在村子里,我感觉整个村子都没有安全感了。”</br>  “姑姑,我得去县城,只有抓住大堂哥,才能从源头上把危险降低。”</br>  大白这时也回过神,他问杨若晴:“表姐,有我帮得上忙的吗?”</br>  杨若晴说:“你们该不回家回家,保护好自己,不要添乱就行!”</br>  大白被说得满脸尴尬。</br>  就这样,杨若晴离开了医馆,一匹快马,直奔县城。</br>  而医馆内,杨华梅对大白说:“实在不行,生意暂不做了,你也搬回村子里去住吧?”</br>  大白摇头,“不行,这几天因为我,耽误了一些生意,铺子里的收入明显下滑。”</br>  “再这样下去,咱一家人都要喝西北风了!”</br>  杨华梅一听这话就恼火了。</br>  “啥叫一家人都要喝西北风?你这两个月可有给过家里一文钱?你人都不见了好吧?”</br>  “小黑也不见了,我养你们俩,一点用都没有,尽受气,等哪天我自己那点小积蓄见底了,到时候我抱着壮壮一块儿去跳村口的池塘!”</br>  这话,把大白吓到了。</br>  也把刚进屋的红梅给吓到了。</br>  “你要死就自己去死,别扯上我儿子!”红梅毫不客气的怼上的杨华梅。</br>  虽然这几天在镇上一块儿照顾大白,婆媳两个暂时没有爆发冲突,但是,不代表婆媳俩的矛盾就此解决了。</br>  尤其是那天红梅回村被拒之门外的遭遇,红梅更是响起一次就痛心疾首一次。</br>  自己的新宅子被鸠占鹊巢,钥匙锁啥的都换了个遍儿。</br>  自己的儿子也被这个老太婆霸道的揽在跟前,不允许她这个当娘的接近。</br>  听到红梅的话,杨华梅也不是好对付的,立马就将枪口对准了红梅:“你儿子?你也配?壮壮除了在你肚子里兜了十个月,还有啥?”</br>  “你嫌弃他是个聋哑孩子,你急着怀二胎,壮壮都是我这个做奶奶的把他拉扯大。”</br>  “你就不配当娘,你连四季的衣裳鞋袜都没有给壮壮准备,你还有脸说是你儿子?”</br>  红梅脸涨得通红,嘴巴张了好几次,都插不上话。</br>  因为杨华梅数落的这些,一条条都中了。</br>  她确实是如此。</br>  确实嫌弃过壮壮。</br>  如今也确实将希望寄托在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的身上。</br>  可是,即使那样,壮壮也是她的儿子啊!</br>  怎么能说一点感情都没有呢?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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