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不想说话。</br> 小阿凌也不说话。</br> 一人一鸟都瞪着地上的两枚鸟蛋。</br> 鸟妈妈奋力和大蛇抗争，结果它自己跑了。</br> 萧瑟还是没忍住，问出她的疑惑：“那只小鸟它干什么去？”</br> 小阿凌：它没说。</br> 萧瑟不想生气：“按着你们鸟的性子，你猜猜它去干什么？”</br> 小阿凌：我们不一样。</br> 萧瑟轻拍额头：“它不想要这两枚鸟蛋？”</br> 小阿凌：要的。</br> 萧瑟拳头紧握：“它要它为什么还要飞走？”</br> 小阿凌终于抬头看向萧瑟，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br> 小小的脑袋偏了偏，又低头看鸟蛋。</br> 而后又看向萧瑟：它们脏了。</br> 萧瑟愕然的张大嘴，满脸不可思议：“就因为它们脏了，所以鸟妈妈就不要它们了？”</br> 小阿凌：不是。</br> 萧瑟：“……”</br> 她就知道自己和小阿凌说话，气的是自己。</br> 刚才还在说不要生气，现在又把自己给气着了。</br> 不是小阿凌的错，是自己问话的方式不对。</br> 萧瑟强挤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干巴巴道：“鸟妈妈不嫌它们脏，也没想要把它们丢下，那它去干什么去了？总不可能是用嘴接水，想要把鸟蛋给洗干净吧？”</br> 这是她想到最好的解释。</br> 不然，她想不出来。</br> 小阿凌定定的看着她：嗯。</br> 萧瑟诧异的看着小阿凌，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说对了：“它去找水来洗鸟蛋？”</br> “它那嘴能装多少水，得飞多少趟？”</br> “你直接和它说，让我帮忙不就成了。”</br> 萧瑟张开双手：“我一手一个鸟蛋，拿到河边去洗。”</br> “或者是……”</br> 她拍拍腰间竹筒：“我竹筒里有水，可以给它洗干净。”</br> 小阿凌还是直直的盯着她看。</br> 萧瑟都被它看的不好意思了：“行了行了，我不说了，我看着总行吧。”</br> 气着自己，划不来。</br> 但被一只刚学会人类语言的小鸟气着，古往今来，她也算是个人才。</br> 萧瑟蹲在鸟蛋面前，双腿并拢，双手叠起，放在腿上，抿紧唇不说话。</br> 小阿凌也不再盯着萧瑟看，而是盯着鸟蛋看。</br> 两枚从蛇肚里挖出来的鸟蛋，都是粘液。</br> 别说有洁癖的人，哪怕没有，也不会直接上手去抓这鸟蛋。</br> 鸟妈妈就算是不嫌弃鸟蛋，它也要想办法把鸟蛋身上的气味除掉。</br> 不然鸟蛋拿到鸟窝里去，全是蛇的气味。</br> 到时鸟爸爸回来，或者是蛇的天敌来了，把它们给祸害了怎么办。</br> 再万一，鸟宝宝从蛋里挣扎出来，身上染了蛇的气味，可如何是好。</br> 既然想做，自然是要做到最好。</br> 萧瑟懂这个理，她之所以问小阿凌，不过是想跟它说说话。</br> 小龙鸟虽不是碎碎念的唐僧嘴，可也不会毒舌到这地步。</br> 俊龙鸟很温柔，更不会冷冰冰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br> 这小阿凌若不是从小龙鸟生下它，到俊龙鸟把它孵出来，是她看着的。</br> 不然，她真以为被谁给调换了鸟蛋。</br> 小阿凌的性子，不像爹不像娘。</br> 也不像她和夜风。</br> 夜风和她也没怎么教小阿凌。</br> “天生的吧！”</br> 萧瑟轻叹一声：“鸟妈妈快来，鸟妈妈快来。”</br> “你也真是对我们放心，就这样把鸟蛋放在这里，自己跑了。”</br> 正唠叨着，鸟妈妈啾啾啾的飞来了。</br> 它爪子上抓着一个鸡蛋般大的绿色东西。</br> 萧瑟一时看不出来那是什么。</br> 鸟妈妈飞到鸟蛋上方，松开爪子，绿色蛋掉落在鸟蛋上。biqubao.com</br> 萧瑟瞪大眼睛瞧着。</br> 不是说要弄水来清洗鸟蛋吗，怎么抓来的却是这个。</br> 不多问，看着。</br> 萧瑟看着看着，看到绿色蛋突然动了一下。</br> 这一动静，差点让她喊出声。</br> 她微张嘴静静的看着，看着。</br> 绿色蛋动了，慢慢舒展它的身体，露出它的本来面目。</br> 它没有脚，像一块绝色果冻，全身软嘟嘟的。</br> 绿色果冻沿着鸟蛋转。</br> 鸟蛋慢慢转动，整个蛋身都被包裹在绿色果冻身体里。</br> 一分钟可能还不到，绿色果冻从这枚鸟蛋身上爬到另一枚鸟蛋身上。</br> 露出来的鸟蛋，蛋身上光洁的像是用水洗过一般。</br> 萧瑟看的目瞪口呆。</br> 果然，这大自然就是很神奇。</br> 鸟妈妈抓着鸟蛋，拍着翅膀飞到树上，把鸟蛋放回鸟窝，又飞下来。</br> 萧瑟正津津有味的看绿色果冻清洗第二个鸟蛋。</br> 这枚鸟蛋被清洗好，绿色果冻趴在旁边，把自己缩成一枚绿色的蛋。</br> 鸟妈妈抓着鸟蛋飞走。</br> 萧瑟这才憋不住了：“小阿凌，这是什么？”</br> 小阿凌：没见过。</br> 萧瑟换个问法：“它刚才在干什么？”</br> 小阿凌：吃蛇。</br> 萧瑟：“……”</br> 行，这个解释也可以接受。</br> 毕竟，太复杂繁琐的词语，小阿凌又不会。</br> 萧瑟干笑着解释：“这个绿色的，趴在鸟蛋身上，把蛇的粘液给吃掉了，对不对？”</br> 小阿凌：……对。</br> 它犹豫了，但又说对，确实是太小，理解的东西不够多。</br> 还得要去问问俊龙鸟。</br> 萧瑟指着绿色蛋再问小阿凌：“我能抓它吗？”</br> 小阿凌：不知道。</br> 萧瑟迟疑后换了个词语：“它有毒吗？”</br> 小阿凌：全身都是毒。</br> 萧瑟：“……”</br> 好的，明白了，吃毒蛇粘液的怎么可能是个怂货，定是王中王。</br> 萧瑟还想再问时，鸟妈妈扑腾着翅膀飞来，抓着绿色蛋就飞走。</br> “哎！”萧瑟急的站起身，“小阿凌，你问问它能不能把绿色蛋留下来？”</br> 小阿凌：不能。</br> 萧瑟疑惑：“为什么？你都没问。”</br> 小阿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就走。</br> 萧瑟：“……”</br> 真是造孽啊，居然养了这么一个小祖宗。</br> 好似她们共水后，孩子一个比一个强。</br> 小阿昊调皮到没边。</br> 小阿凌冷漠到没边。</br> 阿由肚里的娃崽，还没出生，就已经让水昆祭司刮目相看疼爱。</br> 只有她原地打转。</br> 萧瑟捶打胸口：“我这心啊，哇凉哇凉的。”</br> 正摆着身体走在前面的小阿凌，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br> 萧瑟心情大好，弯腰低头含笑看着它：“心疼我了？”</br> 小阿凌：你乱说话，俊龙鸟和夜风听到会生我的气。</br> 萧瑟嘴角抽搐，什么鬼。</br> 她到底养了一只什么鬼？</br> 早知道，就不教它人类的文化好了。</br> 太妖孽，会让她这个正常人自卑的。</br> 哎。</br> 萧瑟抬脚走人，步子飞快。</br> 她想静静。</br> 小阿凌张开秃毛的翅膀，追在她身后。</br> 那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萧瑟要丢掉它呢？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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