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乌又眯着眼睛往外瞧。</br> 远处那个小亮点，正一闪一闪的跳动着。</br> 他敢肯定这不是野兽的眼睛，野兽就算再眨眼，也不可能这样跳动。</br> 阿乌对这个亮点很好奇，整个人趴在石头上，五官挤的都要变形，还是看不清那个小亮点是什么。</br> 只感觉小亮点正在慢慢朝他们靠近。</br> 阿乌紧皱眉头，迟疑又犹豫，总觉得这个看着像野兽眼睛，其实并不是眼睛的亮点，并不是好事。</br> 经历过共水和冰寒的他们，很是害怕未知的事物。</br> 不看看那是什么，躲在这里，会让阿乌等人更害怕。</br> 如果知道了是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而不是躲在这里害怕。</br> 思来想去，阿乌有了决定。</br> 他看向洞里的族人们，说出他的决定：“外面有个亮光像天火，我想出去看看。”</br> 虽然谁也看不到谁，但只要能听到族人的声音，这就够了。</br> 山洞中沉默一会，有人出声：“我没听到打雷声，万一不是天火呢？”</br> “是啊，刚才轰隆隆的声音是野兽奔跑的声音，这没打雷怎么会有天火？”</br> “也许那是野兽的眼睛？”</br> “阿乌，不然等到天亮了再出去吧？”</br> “我害怕！”</br> 阿乌看着漆黑的山洞，听声辩位，把他认识的族人脸结合在一起，也就知道是谁在说话。</br> 他懂大家的害怕，他自己也害怕。</br> 再加上他们人数不多，谁也不想再失去谁。</br> 都想好好的一起走到最后。</br> 可是……</br> 他不甘心，也不愿意就这样稀里糊涂躲在这里傻傻等待。</br> 阿乌思索后说道：“各种野兽一起奔跑，本来就有点奇怪，咱们不弄清楚，你们能睡得着？”</br> “那亮光就算不是天火，野兽都一起跑了，咱们人类不跑？”</br> “如果是危险怎么办？”</br> 这话谁也不敢接，万一真有危险，野兽都跑了，人类还不跑，是不是傻？</br> 谁都不想当傻子，谁都想好好的活下来，哪怕很苦。</br> 山洞里沉默一会，有人出声了：“阿乌，我陪你一起出去看看。”</br> “不用。”阿乌立即拒绝，“如果我有什么事，你好好保护他们。”</br> 那人没再出声，阿乌前面一个族长也是这样对阿乌说的。</br> 现在阿乌这样说，他难道要拒绝保护这些脆弱的族人？</br> 山洞里一时寂静无声，静到连呼吸声都能听到。</br> 外面又传来轰隆隆声，阿乌耳朵微动：“是野兽奔跑的声音。外面肯定是有危险，才会让这么多野兽一起逃跑。”</br> “我总要出去看看，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br> “阿黑，你保护好他们。”</br> 这次阿黑没有再沉默，他应了：“好。”</br> 这就算是接了保护族人的话，成了这个破碎又狼狈的部落的下一任族长。</br> 阿黑声音微微发颤：“阿乌，保护好自己。”</br> “我知道。”阿乌和旁边一个族人一起推开堵在山洞口的石头。</br> 山洞口慢慢移开，外面野兽奔跑的声音更清晰，更壮阔。</br> 光是听一声都让人想打退堂鼓。</br> 阿乌也想把自己先前说的话收回，就这样的气势，怕是他刚出去就要被野兽给踩死。</br> 可他必须要出去看看。</br> “等等，太多野兽了，等它们跑完。”阿黑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过来，拉住阿乌。</br> 这太吓人了。</br> 阿乌顺势点头：“我知道，我没那么傻。”</br> 洞里其他族人也想开口劝说两句，但又知道他们现在没能力说。</br> 如果阿乌死了，阿黑就上。</br> 如果阿黑死了，那么他们中的其中一个就要上。</br> 每一个人都不想在这艰难的生活中，承担这种罪恶般的责任。</br> 可没办法，想要活下去，就得这样做。</br> 除非你不当人类，不想和大家一起，独自逃跑。</br> 人类自有意识起，就是群居生活在一起，互帮互助。</br> 他们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打猎一起，让他们独自一人，真的难以想像要怎么生活。</br> 山洞外的野兽奔跑声音，慢慢稀疏下来。</br> 寂静一会，偶尔才听到一段奔跑又慌乱的声音。</br> 阿乌对这事更好奇，能把那么多野兽驱逐到一起逃跑的东西，那得多强大！</br> 希望他死的时候，还能回到山洞来告诉族人们一声小心。</br> 不然，他就白死了。</br> “行了，把石头全部推开。”阿乌对阿黑说道。</br> 有心想动，却又不能劝的阿黑，和另一个族人，帮着已经打开四分之一的石头再次往旁边推。</br> 待到石头打开到一半，阿乌迅速钻了出去。</br> 族人们早已往这边靠拢，眼睁睁的看着阿乌钻进乌漆嘛黑森林中。</br> 站在山洞口的阿黑，目光一直追随阿乌。</br> 森林太黑，他只看了几眼，阿乌就消失在黑暗中。</br> 突然，他眸光微闪，惊愕的张大嘴。</br> 他看到了那抹小亮光，正一跳一跳的。</br> 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一会儿又腾的更亮，一会又腾的左右歪倒。</br> 阿黑瞳孔瞪大，心怦怦直跳，这小亮光真是太奇怪了，怪不得阿乌坚持要出去看看。</br> 如果阿乌没了，他定也要出去看看那个小亮点是什么。</br> 真的又吓人又让他好奇。</br> 咦，那小亮点怎么感觉变大了，还往他们这个方向跑来？</br> 难道这小亮点是某种鸟类，长的这么光亮，能在黑暗中看清楚路，所以才可以飞行移动？</br> 太好奇了，阿黑很想现在就冲出山洞外，跟阿乌一起去看看是怎么回事？</br> 好吧，他记得他要保护好山洞里的族人，不能依着自己的心情乱来。</br> 他们这些凑合在一起的部落的族长，全都死了，剩下的他们，都是幸运的，不可以白死。</br> 他们现在的族长，从这群人里面，选择出最强壮的勇士来当族长。</br> 来给他们出主意，来保护这剩下的人类。</br> 阿黑和族人把石头推回到山洞口，留下半张脸的缝隙。</br> 这样他就能清楚的看到外面的情形。</br> 旁边族人突然出声：“阿黑，这片森林是不是只剩下咱们这些人类了？”</br> 阿黑的手猛的握成拳，可惜在这黑暗的山洞里，并没有人看到他的动作。</br> 他声音坚定又执着：“不会，别的地方一定还有我们人类。”</br> “就像这里有长毛猪，别的地方也有长毛猪一样。”</br> 旁边族人又问道：“上次那个吃人没有脚的野兽，以前咱们从来没看到过。”</br> “它是从别的地方跑来专门吃咱们的吗？”</br> “咱们会不会就这样被它们给吃没了？”</br> 阿黑不知道怎么回答，迟疑后出声：“等阿乌回来了，咱们再决定怎么做？”</br> 旁边族人：“……”</br> 我说的和你答的，完全不在一道题上。</br> 好吧，就这样吧。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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