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的名字却让他们不得不接。

    众人压低声音接听,片刻之后,震惊的消息令他们忘记控制音量,一个个脱口而出,“什么!老总,你有没有弄错!?你说今晚夏浔简会来!是那个夏浔简吗?你确定?是来这里!?你真的确定!?”

    一时间,现场变得有些混乱。

    众人口中的名字令高菲不由自由心跳加速。

    夏浔简。她在心里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原本因记者们乱接电话而产生的不悦情绪消失殆尽。那个画界传说人物居然莅临她的个人画展!?

    她感觉自己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心底的激动无声冲击着她,她努力压下一切情绪,再度展开笑容准备提醒记者注意情绪,混乱的现场却在此时变得鸦雀无声。

    高菲抬头,朝门口看去。

    ЖЖЖЖЖЖЖ

    他出现的很低调。

    没有人引路,也没有人惊呼,现场甚至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是谁。

    众人却下意识的收敛声息,把目光投去。

    男人穿着铁灰色的修身西服,白色衬衣上配着黑色细领带,他长得很高,双腿修长腰身紧窄。就那样随随便便走进来,却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男人很帅,有着近乎艺术品一样的俊冷五官,气质卓耀,眼底却带了股厌世的冷傲味道。

    这是安颜然第一次见到他穿正式西服,可能因为太过无所谓,即便在参加画赛颁奖那次,他也只是简单穿了件衬衣。

    有记者在窃窃私语,毕竟谁都没见过夏浔简本人,万一认错就尴尬了。

    台上的刘辉快步迎过去,伸出手时声音激动,“夏大师,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能见到您!竞卖还没开始,不知可否有这个荣幸邀请您上台?”

    “我不认识她,这种事我也没什么兴趣。”他收回手时,记者们已闻声而来,他看到涌动的人和相机,不由皱起眉。

    “那您今天过来是……?”

    “门下唯一的学生求了很久,正巧有空就过来看看。”

    “夏大师您收徒了?!”刘辉有些意外,却发现对方侧着头,似乎在找什么人。

    发怔结束的安颜然一个箭步走到他身旁,轻轻挽住他手腕,唇角微勾,“刘先生,您好,又见面了!”

    “你是——”晓是见惯各种场面的刘辉,此刻见到熟悉面孔也不禁面露诧异。

    “是我学生。”夏浔简缓缓代答。音量并不高,语调也很平淡,然而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简单四个字的分量!

    画界煞神夏浔简的弟子,那是多少人梦也梦不来的事啊!

    这个女孩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三、四岁,居然被夏浔简收入门下!

    大新闻!大内幕!

    一时间,记者们手里快门声此起彼伏,就连原本打向台上的聚光灯,也因为刘辉的移步和夏浔简的出现而转移方向。

    第十六画

    第十六画

    刘辉恭敬在前引路,安颜然挽着“恩师”手臂朝前方走去,在聚光灯下肤若凝脂,神态愈发优雅,将夏浔简学生这个名号担得妥妥当当。

    三人在台旁站定,刘辉知道夏浔简没兴趣,便将邀请转向安颜然,问她是否愿意上台一同进行竞拍。

    高菲的神情刹那变得很难看,作为画展主人,她非常愿意甚至极其期待被夏浔简抢走所有风头,可对象换成安颜然就没那么愉悦了。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勾搭上夏浔简的,但很明显今天这一幕早有计划!

    这一刻,她甚至记恨起始终为她护航的刘辉。他明明知道安颜然只是她工作室的助手,居然会叫她上台,这简直是故意丢她的脸!

    然而恼怒的背后,更多的还是刺骨锥心的不甘,真没想到,她居然有本事把夏浔简这样的人物哄到手。她真是太小看她了!

    接收到上方利刃一样的目光,安颜然却连看的兴趣都没有。她侧头,只等待着身旁人对这个邀请的意见。

    对方瞥她一眼,淡淡道,“我只答应你来看看,没说过要参与。这种规模的画展你也有兴趣?”

    平日看他如此厌弃某事的神情她都会在心里叹息他的刻薄,可今天她却突然有种爽极的感觉!

    安颜然咳了咳以掩饰嘴角的笑意,尽量用真诚的目光凝视他,“老师,你别这么说,她是我同学?”

    “那又怎样?”

    “是我关系‘很好’的同学!我就是觉得人家开个画展也不容易,好想上去给她捧捧场,别用你的要求去衡量嘛,人家是新人……”

    对话声不高,但也不低,但凡有耳朵的人,基本都能听见。

    高菲的指甲已深深刺入掌心。

    夏浔简似是不耐的皱皱眉,“算了,想去就去吧,我找个地方坐坐,结束找我。”他说完便转身,刘辉忙跟上去引路。

    “知道了,老师。”安颜然对着他背影软软一笑,在刘辉安排的工作人员带领下走上台。她一步步走近,看着脸色僵灰嘴唇发颤的高菲,却只是傲慢的笑。

    这种时候,语言倒显得多余了,唯有笑容才是最佳利器。

    当初那一刻,高菲有多傲慢的对她笑,这一刻,她便有多傲慢的回敬过去。

    那些软弱也罢,单纯也罢,在历经蜕变之后,都已被她狠狠丢弃。如果不想背负着伤痛一辈子浑浑噩噩,就只有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高菲,至少今天,你输了。

    ЖЖЖЖЖЖЖ

    竞拍结束后,酒会正式开始。刘辉再次从贵宾室将夏浔简请了出来。

    安颜然按耐不住心底的疑惑与激动,避着众人眼光,寻了个机会上前悄悄问夏浔简,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来参加画展。

    她想他没理由不知道,今天这一露面,他日后再想低调就难了。以他在画界的名气,明天报纸杂志网络他的照片会铺天盖地出现。

    届时,别说s城,全国人民都会认得这张脸。

    对她的问题,他似乎没什么兴趣答,而是反过来问她,“我今天出现,不是你期待许久的么?”

    这件事当然是她期待许久的,可她并不认为他会仅仅因为她的期待而出现,“可是这样会给你带来很多不便的麻烦。”

    他冷哼了声,不屑,“若我真怕这点麻烦,当初就不会收留你。”

    “老师说的是,我就是个麻烦!>_<”

    “你最好把你说的这些话都记牢。今天的事,不用感谢我。”他蹙眉看她一眼,复又把视线投向展会,“我夏浔简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来骂。”

    安颜然赫然明白过来,原来真是因为上次冤枉被骂那件事。虽然他看起来冷漠又缺乏人情味,可是这样一个人,竟会为了她不惜在媒体面前现身!

    “老师~~”她攀住他手臂,慢慢朝他身上靠,“老师~~”

    “干什么!”他不耐烦的甩开她。

    “人家好感动~~”虽然这表情和语调的大部分都有些夸张,但剩下的那些却是发自她内心的真心话。

    谁都有灰姑娘的梦,即便她早已过了做梦的年纪和心境,可身在这样一个现实环境,面对这样一个老师,心底深处偶尔也免不了想像今天的场景。

    他款款而来,俯视苍生,唯独她,能够与他并肩而立。然后用再自然不过的静淡目光,看着曾经差点毁掉她全部世界的她和他。

    不得不说,关佑今晚的表现略为让她有些失望。

    从她挽上夏浔简手腕直至上台的整个过程,除了愕然和诧异之外,她没有从他脸上看出其他东西。

    外行人不知道,内行人不可能没听过夏浔简在画界那种种狼藉的传闻。

    虽然她在接触他之后,知道那些并非实情。可关佑对这一切却并不了解,一个口味独特的成功男人,加上一个急需机会的年轻女孩,两者一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些东西——更何况,她和夏浔简之间的关系也的确不太正常。

    但在她以夏浔简入门弟子的身份亮相后,他并没有上前问询一句,甚至没多看一眼,还以平静姿态将整个竞拍进行完毕。

    她希望从他眼底看到嫉妒,甚至愤怒,而不是仅仅是错愕。没有怒,只有惊,又怎能让他好好体会当初她的心情,又怎么能将这件事继续下去?

    ЖЖЖЖЖЖЖ

    安颜然多虑了。

    关佑的确温文,但在这件事上不可能仅仅只是诧异而已。事实上,从她走近那个男人,将手搁入他手腕,冲着他笑的那一刻,他就有种冲下台去将她从他身旁拉走的冲动!

    可在刚才那种环境下,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夏浔简同样是他崇拜的人,他无法想像自己当着这么多人面在他面前失态的模样。

    他强撑了下来,他亦不敢去多看那张清纯妩媚的脸一眼。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不顾一切做出难看之极的事。

    忍到酒会中场,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趁着刘辉陪夏浔简去一旁的贵宾室休息,他飞速上前,悄悄拽走了安颜然。

    他的手指紧扣她的手腕,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肯放松一丝一毫。他拉着她穿过人群,来到展会外侧的小花园里。

    十一月底的s城已隐隐有了初冬的寒意,安颜然冻的打了个哆嗦,忙把挽在胳膊上的小外套穿上。

    然而还是冷,正想往回走,一件带着体温的西服已披上她肩膀。

    “为什么?”夹杂了隐约怒意与心疼的三个字,成功留住了她。

    那张细致脸孔,此刻温柔不再,满目尽是欲来的风雨。

    第十七画

    第十七画

    尽管这才是她期待的状况,但触及他眼底满溢的疼痛,她的心还是没来由的抽了一下。有时候,深入骨髓的习惯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说啊,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果然,以他的性格也只会问出这三个字。

    安颜然低垂着头,并没出声。然而落在对方眼里,这副无声无息的可怜模样,远比承认或否认更具冲击力。

    关佑原本还只是猜测,现在却变成确认无疑!

    “画界谁都知道,夏浔简从不收徒,也更不会为了谁在媒体前露面!”

    他握紧双拳,只感觉呼吸都一阵阵发疼,“他为你破例,你……果然……小然,你说你过的很好,原来竟是这种好吗!”

    “与你有关么?”她赫然抬头,眼底有怨恨的光。

    “跟我有没有关?你明明知道只要是你的事,我根本不可能视而不见!”他怒气蔓延,再度扣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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