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br> 牛红喜拿着几个二踢脚在院子里砰砰的放着,他老娘在外屋地做着饭,蒸腾的热气沿着锅盖缝隙呼呼往外冒。</br>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从东屋跑出来,冲出了屋门,喊着牛红喜舅舅,也要放一个二踢脚。</br> 牛红喜的妹妹牛红丽正拿着擀面杖,在碗里捣着蒜,听到儿子要放二踢脚,扭头冲着门喊了一嗓子。</br> “不能让他放二踢脚,太危险了。”</br> 这时牛红丽的男人也在屋子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挂响鞭儿:“儿子,你放响鞭儿,不许放二踢脚。”</br> 牛红喜冲着外甥咧嘴一笑:“我可惹不起你妈。”</br> 张鸣摇头晃脑的叹口气:“我都七岁了,一个二踢脚都不让我放。”</br> “啪!”</br> 张大民一脚踢在了儿子屁股上:“七岁了,等你到十七岁再说吧。”</br> 张鸣看着张大民递给他响鞭儿,一脸的嫌弃:“这破玩意,还没有我放屁响呢,你自己放吧。”</br> “你这个小犊子。”</br> 张大民抬脚还要踢,张鸣早有准备,撒腿就跑进了屋。</br> “姥,我饿了,饭好没好。”</br> “马上就好了。”老太太笑着说说道:“让你姥爷把酒烫上。”</br> “好!”张鸣跑进了东屋:“姥爷,我姥让你把酒烫上。”</br> 老爷子在矮柜上拿起一瓶御贡酒打开,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br> 这酒可要六十多一瓶,要不是他儿子犯了点事儿被抓进去。</br> 却因祸得福的,跟那个大老板周安东关在一个监房里,他这辈子都喝不起这么好的酒。</br> “吃饭了!”</br> 老太太在外屋地喊了一声,伸手拿起了锅盖。</br> 浓浓的蒸汽瞬间就把老太太身影淹没,很快就顺着棉门帘子的缝隙飘了出去。</br> 大锅里放着蒸帘儿,有早上剩的饺子,还有两大碗蒸肉。</br> 牛红丽拿着抹布,裹着蒸肉的碗,把蒸肉捧了出来。</br> 接着手在水舀子里沾了下凉水,然后用手一个个的把饺子在锅里捡起来,扔进旁边的盆里。</br> “妈!”</br> 牛红丽把捡完饺子喊了一声,把蒸帘儿拿起来,下面炖的是酸菜五花肉。</br> 大片儿大片儿的五花肉,还有东北特有的冻豆腐,再加上粉条和酸菜,看起来相当有食欲。</br> 牛红喜和妹夫一先一后的进来,同时抽了抽鼻子。</br> “好香!”</br> 两人连手都没洗的进了屋,炕桌已经放好,老爷子也把酒烫伤了。</br> “吃饭吧。”牛红丽把酸菜端上来,脱鞋上了炕。</br> 一家人围着炕桌坐下,张大民拿起烫好的酒,先给老丈人倒上,然后又给大舅子倒好,最后才轮到自己。</br> “来,先走一个。”</br> 牛红喜端起酒盅,滋溜一口,接着拿起筷子,夹了片五花肉,在蒜酱碗里狠狠蘸了一下,然后放到嘴里。</br> 张大民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大哥,我给你介绍对象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br> “有什么好考虑的?”老太太说话了:“你通知女方,后面见见面。”</br> 牛红喜和赵会林两人出来之后,就跑到酒厂找周安东。</br> 当时周安东把他们安排在了后勤,又把自己在家属区的房子给他们住。</br> 两人也没让周安东失望,在厂里干得那是有声有色。</br> 因为两人不偷懒不耍滑,干活实在,不但人缘好,每个月的奖金,都比别人多二三十。</br> 这不,赚到钱了,两人就各自在家属区租了房子,把父母也都接了过来。</br> 这要是放在以前,牛红喜这样的想搞对象,绝对是千难万难,何况还进去过。</br> 但是自从出来,进酒厂当了工人之后就不一样了,听到消息的七大姑八大姨,纷纷跑过来要给他介绍对象。</br> 但这个时候的牛红喜眼眶可高了,以前想着,是个女人,能生孩子就行。但是现在,相了十多个了,他一个都没看上。</br> 不是嫌弃人家胖,就是嫌弃人家黑,要不然即使嫌弃人家年纪大。</br> “大民,对方长得怎么样?”</br> 张大民笑着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嘛,长得好看,但是结过婚。不过婚后的第三天,男人就发生意外死了。这么多年,女人也一直没嫁。”</br> 老太太说道:“只要不带拖油瓶就行。”</br> 自己儿子都三十多了,要不是成为了酒厂职工,不要说二婚女人,就是三婚四婚都不见得能找到。</br> 所以,对老太太来说,二婚不二婚的无所谓,只要愿意嫁给自己儿子,能给她生个孙子就行。</br> “没孩子!”张大民说道:“大哥肯定能看上。”</br> 牛红丽看了大哥一眼:“就怕人家看不上他。”</br> 牛红喜嘿嘿一笑,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尤其是胡子还重,确实不太招女人喜欢。</br> “我这样的多有安全感。”</br> ……………………</br> 汤河子!</br> 昨晚是除夕,鞭炮响了一夜,初一又稀稀落落的响了一天,一直没停过。</br> 周孝德盘腿坐在炕头,拿着纸在卷着旱烟。</br> 赵桂芬仰着头,躺在卷起来的被卷上,双眼望着屋顶愣愣的出神。</br> “刺啦!”</br> 周孝德拿起火柴,把烟点着:“你看看都几点了,好不去做饭?”</br> “吃吃吃,就他妈的知道吃。”赵桂芬翻身坐起:“你儿子都失踪了,你还有心情吃?”</br> 周孝德很是不满:“他都那么大的人了,丢不了。”</br> 赵桂芬哼了一声,下地穿鞋开始做饭,其实她也饿了。</br> 一个多小时,一盆大白菜炖冻豆腐端了上来。</br> 周孝德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大初一的,你就让我吃这个?连块儿肉都没放?”</br> 赵桂芬给自己盛了碗高粱米饭:“人家吃肉,那是农场和家具厂发的,你那个好大侄子和二侄子,给你这个大伯发什么了?”</br>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砰的一声大响。</br> 不知道是谁家放的二踢脚,落在院子里响了。</br> 本来心情就不那么美丽的赵桂芬,砰的一声放下碗,怒气冲冲的出了屋,然后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br> “哪个杀千刀的,故意往我家崩二踢脚,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明天就得瘟疫,全死光光……”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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