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休进京之前，胡宗宪已经让汪直和徐海到各处海岛上去寻找外援了。</br> 大海上无名小岛星罗棋布，但真正的无人岛很少，因为每个“商船”都会占上一两个作为自己的避风港。</br> 大海不会管你是商船还是海盗船，风浪对所有船只都是公平的，惊涛骇浪之下，船只损坏是常事。</br> 所以稍微有点实力的船队，都会占上几个小岛，作为自己常用航线上的休息站。</br> 因为大海上的小岛很多，一般情况下，大家也不至于为了抢一个岛而大打出手。</br> 当然，海岛也是分档次的，这个分类方法，跟男人看待美女的眼光颇为相似。</br> 首先是看大小，越大的就越好，属于优质海岛。</br> 然后是看资源，光大不行，还得是真材实料，有淡水的岛，绝对是更优质的海岛。</br> 最后是看背景，如果岛上植被茂密，动物很多，那就太牛了，可遇不可求，绝对是众多男人，不，众多船队的梦中情岛。</br> 就像越强大的男人往往拥有最顶级的女友一样，最好的海岛也一定是属于背景和实力最强大的官方船队。</br> 那些早九晚五的打工船，即使发现了优质海岛，也会被人抢走，没准还会被打一顿，丢了性命。</br> 所以打工船中流传着一种说法：实力不够，别往前凑，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丢了海岛，还得挨揍。</br> 汪直作为大明沿海一带的一哥，在中国和日本之间自然占据过不少优质海岛。徐海虽然不如汪直，但也只是稍逊一筹。</br> 但在其他的海岛上，还有很多小股的海盗、外国的商船休息停泊，这些都是他们俩的目标。</br> 两人像销售扫楼一样，在茫茫大海上开始扫岛，看见哪个岛上有人有船，就热情的冲上去开始宣传。</br> “大明开海禁了解一下！拿着单子，千万别扔到垃圾桶里，到时候拿单子的可以打折！”</br> “老乡别跑，我已经不干海盗了！我现在是大明水师将军，诚邀各位参加贸易的！”</br> “大型团建活动！攻略琉球岛！只要你们到时伸把手，就可以获得大明港口的vip中p贵宾卡！”</br> “大明集团只是暂时遇到了点困难，需要借用一下你们这些社会资本，所以肯出高价！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br> “近一百年最好的投资机会！等大明水师建起来了，这投资机会可就没有了呀！”</br> “你怕个屁啊！在别人恐惧的时候要贪婪，懂不懂？这是谁说的？这当然是大明天师，萧风萧大人说的！”</br> 在两个曾经的海盗头目，如今的大明将军的现身说法下，一大群船队动心了，他们互相鼓励，互相打气。</br>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今天睡甲板，明天当老板！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来到琉球岛,一天一万五！</br> 所以当胡宗宪下令进攻琉球岛时，驻守在琉球岛上的日本和佛朗机海盗都惊呆了。</br> 铺天盖地，无边无际的船队，遮蔽了整个海面，从没有人见过这种规模的船队啊！</br> 而且与平时来琉球岛消费的船队不同，这些船队除了领头的汪直和徐海船队上飘扬着大明的旗帜之外，其他的船都低调的没有挂旗。</br> 这是怕被日本和佛朗机海盗记住脸啊。这种街头智慧，后来在香港古惑仔晒马时，收五十块一天去撑场面的鸭舌帽小弟们都极其熟练。</br> 船队离得很远时，还看不见旗帜的时候，日本海盗还以为是自己为重新开业做的宣传生效了，准备开业大酬宾呢。</br> 佛朗机人的服务意识远不如日本人，所以他们最先意识到这些船队不是来消费的。</br> 等从望远镜里看见大明的旗帜后，立刻跳起来让人准备开战。</br> 但当船队越来越近，能看清楚规模的时候，佛朗机人立刻转向并肩战斗的日本人。</br> “你还有劲吗？”</br> “有啊，跟他们拼了！”</br> “我是问你还有劲跑吗？”</br> 日本海盗目瞪口呆地看着佛朗机人调转船头，扬帆远航，赶紧也调头往日本跑。</br> 这时日本还未完全统一，海盗们原本也属于不同的大名，国家观念还不是很强，还没有后世神风敢死队的觉悟。</br> 汪直和徐海并没有停船，他们借着先提速的优势，带着身后助拳的船队一路猛追。</br> 几艘跑得慢的日本海盗船被一通炮火轰得稀烂，连还手之力都没有。</br> 一艘佛朗机船也被追上了，佛朗机船长大喊：“等一下，等一下，汪船主，你还记得吗，我还请你吃过饭呢！”</br> 汪直点点头：“看在老朋友和你的上帝份上，赶紧跳上小船逃命吧。如果你能活着追上其他的船，告诉其他佛朗机人。</br> 大明开海禁了，你们若是想继续在日本吃土，只管执迷不悟。你们若是想跟着大明发财，以后就别再碰琉球了！”</br> 那船长跳上救生船，大喊一声“上帝保佑我”，架着小船摇得飞快。他的水手们纷纷跳海求生，下一刻，猛烈的炮火将这艘船炸成了碎片。</br> 琉球国王被解救出来，大摆宴席，宴请前来援救的船队。</br> 并拍着胸脯表示，凡是今天来帮忙的，以后住店一律五折！破船修补钣金只收材料费！</br> 汪直知道这国王其实很精明，大明水师目前还不能一直驻守琉球，那么保障琉球最好的办法，就是住在这里的船队越多越好。</br> 而且琉球是到大明的天然跳板，大明开了海禁，还发愁在琉球休息的船队少吗？</br> 欢饮三天后，应助拳船队们的要求，汪直和徐海各自带着一半的助拳船队，分别往江浙和福建地区出发。</br> 这些交了首付的客户们满怀着发财的梦想，跟着汪直来到江浙一带，看着茫茫的大海，着急地询问。</br> “港口呢？只有海滩啊，难道咱们要在海滩上直接做生意嘛？大船也靠不了岸啊！”</br> 汪直认真地说：“朝廷已经同意了建港口，按大明的建设速度，明年就能投入使用，各位就可以发财了！”</br> 一部分心急的船主不满意了：“怎么还要等一年啊？你骗我们出力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呀！”</br> 汪直耐心地给这群土包子们解释：“这叫期港，懂吗？你们参加了这次战役，就是交了期港的首付！</br> 港口很快就会建好的，到时候你们就可以享受港口了！而且你们这首付交得多值啊，后面人再想进港，得交真金白银。</br> 你们这是首付一万抵五万！而且开港后再送一个优先停船位！而且免两年的停船费！你们赚翻了呀！”</br> 土包子们被这么多的优惠政策砸晕了头，一个个觉得自己真的占了天大的便宜，兴高采烈地驾驶着船队回到自己的老破小海岛，期待着港口建成的那一天。</br> 他们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因为大明建设港口的资金在萧风和海瑞的监管下，没有莫名消失，他们终会等来进港口发财的那一天。</br> 一夜的狂风暴雨之后，萧风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才发现柳如云已经穿戴整齐，正在美滋滋地给母亲的灵牌烧香。</br> 见萧风醒了，柳如云赶紧跑进来帮他穿衣服。萧风笑着接过衣服，随口问道。</br> “你们柳家对赘婿这么好的吗？你爹当年有我这待遇吗？”</br> 柳如云小声笑道：“我爹在外面受气，在家我娘可心疼他了。</br> 娘在厨房里站一天，晚上爹想给娘洗脚，娘总说，你也跑堂一天了，一起洗吧。”</br> 萧风笑着点点头：“我能猜到。人的身份是一回事，但能让你爹对柳家这么死心塌地，念念不忘你娘，绝不仅是身份能做到的。人心是要用人心来换的。”</br> 柳如云看着萧风穿好衣服，忽然问道：“你说你喜欢我，是男人对女人纯粹的喜欢。</br> 是不是因为，你只喜欢我的身子。没关系，你告诉我，即使是这样，我也是开心的。”</br> 萧风拍了拍她的头：“男女之间的情爱，本就是复杂无比的。有人说过，情不知所起，其实是对的。</br> 有的是起于恩情，终于爱情，像我和小雪就是如此。</br> 有的是起于色情，终于爱情，像我和你就是如此。”</br> 柳如云红着脸，啐了一口：“你这人说话，真是……让人……那还有别的吗？”</br> 萧风点点头：“有的是起于隐情，终于爱情，就像我和胭脂虎。</br> 有的是起于同情，终于爱情，就像我和常安。</br> 有的是起于友情，终于爱情，就像……这个先不说了。</br> 有的是起于亲情，终于爱情，就像……这个也没法说。”</br> 柳如云听上瘾了，咬着嘴唇：“你说，你接着说，我还想听。”</br> 萧风轻轻亲了她一下：“我得走了，今天三休和尚离京，必然要从主街过的。我去送送他。”</br> 柳如云眼圈一红，点点头。萧风转身走到门口，刚拉开门，忽然从身后被一双弹性十足又十分有力的胳膊环抱住了。</br> 与此同时，更有弹性也更有力的东西，紧紧地抵在了后背上。别瞎想，我说的是柳如云的脸。</br> “萧大哥，不管你喜欢多少人，我都不在乎。只要有昨天那一晚，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了。”</br> 萧风站着不动，让她抱个过瘾，等她慢慢松开手臂，才回头笑了笑，大踏步的走出了屋门。</br> 三休和尚被一夜寒雨弄得辗转反侧，比在寒山寺外那一夜睡得还不踏实。都入冬了，还下雨，这莫非是什么预兆吗？</br> 从主客司出发，先路过皇宫，三休和尚让人停了车，下车后恭恭敬敬地冲着皇宫三揖为礼，才上车继续走。</br> 小太监把这个举动传给了黄锦，黄锦告诉了嘉靖，嘉靖擦着脸上一块没洗干净的胭脂，微微点头。</br> “此人已被师弟折服，只是越是如此，他这次回去，搞不好就会被萧芹杀掉了，倒也颇为可惜。”</br> 三休走过萧府时，车驾再次停住了，三休下了车，站在萧府大门前许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转身准备上车。</br> “三休大师，一路顺风啊！”</br> 三休愕然抬头，东张西望，然后才看见在一墙之隔的公主府内，那座高高的三层楼上，那个穿着青衣白袍的人。</br> 凭栏而立，雨后的冷风吹起他的衣袂，他的目光似是看着三休，也像是看着满园的雨后情景。</br> 公主府的三层绣楼下，是一个精巧的池塘，池塘里长满荷叶，经过霜冻，已经凋残。</br> 原本因为天气寒冷，已经懒得动的红色鲤鱼，受到了雨水的欺骗，以为还是秋天，探出头来张望。</br> 然后失望地发现天气依然很冷，在水中翻了个身，头朝下地钻到水底，不愿再上来了。</br> 鲤鱼打出的水面波纹，一层层扩散，推动了已经凋残的荷叶。</br> 不再舒展的荷叶上本来就有些承不住昨晚的雨水了，被波纹一摇晃，水滴如珠串一般，滴落池塘。</br> 天空中忽然飞过一只孤雁，大概是因为受伤错过了大部队的行程，此时正在悲伤地单独飞行，发出的鸣叫声，在寒冷的天空中传出去很远很远。</br> 三休忽然大声道：“天师，你说昨夜这场雨，算秋雨呢，还是算冬雪呢？”</br> 这话问得蠢笨之极，街头吃手指头的小孩都忍不住鄙视这个日本光头。</br> 雨是雨，雪是雪，你见过堆雨人的吗？</br> 萧风却没有嘲笑他，淡然回话。他的内力已经极深，不需要像三休那样大声喊叫，主街上的三休也能听得清清楚楚。m.biqubao.com</br> “昨夜下的是雨，不是雪，所以，它应该是秋雨。”</br> “可现在已是冬季，它怎么能叫秋雨呢。冬天应该下雪，所以下来的不管是什么，都只能叫雪。”</br> “冬季不该下雨，所以它就是秋雨。只不过，它是一场在冬天落下的秋雨。”</br> “天师，四季为先还是雨雪为先呢？四季轮回，乃天地之道，雨雪应在四季之内。</br> 所以四季比雨雪大，那么标准就该按照四季来定！冬天落下的，就该是雪！”</br> “大师，四季是天地之规，雨雪是天地之灵，不应因为规矩而灭其灵性。</br> 大师你在日本是和尚，到了大明也依然是和尚。”</br> “可你亲自证明过，大明不承认我是和尚，我就当不成和尚了。”</br> “大明承认不承认，你依旧是和尚。除非你自己不想当和尚，否则谁都无法让你不是和尚。”</br> “可若大明逼我破戒，破一切的戒，我又如何能当和尚呢？”</br> “就算大明和日本一起逼你破了所有的戒，只要你不是发自本心，只要你本心向佛，你仍然是和尚。”</br> 三休默然无语，缓缓点头。萧风指着天边渐渐远去的孤雁，淡然道。</br> “大师，这孤雁此时动身，是飞不到南方温暖之地的。</br> 它和这雨一样错过了时节，必死无疑。既然必死，它又何必动身呢？”</br> “天师，它此时动身，不是去追寻温暖之地的，是去追赶它的族群。它的族群在远方，虽知必死，也当归去。”</br> “大师，若是它留在此地，找一个温暖之所，等到明年春暖花开，归雁再回，自有团聚之日，岂不强于冻毙于路上？”</br> “天师，孤雁难存，生无可恋。何况春暖花开之时，再归之雁，在我等眼中皆是旧雁，焉知在它眼中不是陌生人呢？”</br> 萧风知道三休之意已决，也就不再劝他了，淡然一笑：“大师回国之后，只说朝堂挫败，劝萧芹罢兵。</br> 只要不在民间传播文化之事，萧芹为了笼络人心，做礼贤下士之态，自是不会为难大师的。”</br> 三休双手合十，大声道：“若明知日本举国如盲，贫僧独睁一目，却不敢将所见告知国人。</br> 任凭国人妄自尊大，终酿大祸，岂是出家人慈悲为怀？</br> 朝闻道，夕死足矣。此次大明之行，得见天师，如井蛙入海，知天地广阔，文化渊深，三休已无憾矣。”</br> 萧风淡然一笑：“大师说的是，是萧某着相了。</br> 日本若得大师之功，绵延永存，大师功在千秋。若妄自尊大，生非分之想，终至亡族灭种，也非大师之过。</br> 大师若往生西天极乐，自是可喜可贺，若仍入轮回，不妨生到中国来吧。”</br> 三休双掌合十，微笑点头。萧风忽然笑了起来。</br> “大师曾向我索取《春江花月夜》的仿作，今日登上此楼，秋雨方停，心有所得，就给大师带走吧。”</br> 三休惊愕片刻，疯狂地跳上车，拿出纸笔，想趴在街上写。奈何主街太湿了，几个随从一起趴下，让三休将纸铺在了背上。</br> “常安让我为此楼取名，就以此诗为名吧，此楼就叫《秋风夜雨楼》。”</br> 三休疯狂挥笔，连连点头。春，江，花，月，夜，对上，秋，风，夜，雨，楼。</br> 工整，可其中悲欢意境，一听便知，必然天差地别。</br> “常安，这首诗，是给你写的，你仔细听。</br> 秋水寒天夜来迟，</br> 秋风落叶无尽时。</br> 不见落叶随流水，</br> 雨打浮沉几人知。</br> 秋雨遮天几时晴，</br> 夜长漏短疑雨停。</br> 秋风吹斜千丝雨，</br> 难扫云天见月明。</br> 雨斜窗浅秋风紧，</br> 小楼处处雨窗声。</br> 雨打寒窗楼愈冷，</br> 楼中何人伴孤灯。</br> 灯剪窗影无人伴，</br> 只留秋风推窗看。</br> 落叶随风难入窗，</br> 飘摇几度坠栏杆。</br> 楼下池塘芙蓉雨，</br> 雨打残荷不成曲。</br> 池边犹倚钓鱼竿，</br> 空留荷叶翻红鲤。</br> 秋来孤客不觉春，</br> 春日游人不知秋。</br> 明月照遍人长久，</br> 谁见秋风夜雨楼。</br> 谁家迎风长歌醉，</br> 几人夜雨掩哭声。</br> 风送长歌闻千里，</br> 雨掩哭声几人听。</br> 秋来长风送秋雁，</br> 春来春水迎归鸿。</br> 可知年年秋风起，</br> 归来几雁是旧容。</br> 世人不识飞鸿面，</br> 相逢只道又相见。</br> 唯有楼上人垂泪，</br> 再无风雨旧时雁。</br> 人间何时有秋风，</br> 秋风何日伴孤灯。</br> 人间何日有秋雨，</br> 秋雨何时湿窗棂。</br> 秋意不尽画秋风，</br> 秋风不尽落秋雨。</br> 秋雨不尽转成愁，</br> 愁在秋风夜雨楼。</br> 秋风秋雨终有尽，</br> 长夜孤灯独照人。</br> 残荷犹滴昨夜雨，</br> 落叶满地深闭门。”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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