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是学政了。”萧辰笑道,“今儿皇上刚刚免了我的职啦。”</br> 啊?怎么会这样的……三人闻听都吃了一惊,露出满脸的失望之意。</br> 他们到了下午才得知琅琊郡段凤年悍然造反之事,都如同遇到晴天霹雳一般惊呆了,这可真是好好的家中坐,祸从天上来!</br> 琅琊郡造反,那他们的老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着一起造反,要么就是个死!无论老爹们是怎么选择,他们几个肯定是死定了……</br> 这一点基本上毋庸置疑。</br> 之所以还没有锦衣卫来拿他们,多半是因为现在朝廷上下也都在忙乱中,还没有想起他们呢,但总归是会想起来的。</br> 有人建议逃跑,有人建议藏匿,有人甚至建议自杀!反正也是个死,还不如死的壮烈一点,士可杀不可辱嘛……</br> 若是被抓下狱,不但死路一条,还要备受屈辱折磨,那真是生不如死!</br> 但蒋成河他们几个却觉得这都是馊主意,我们是大周举子,又不是反贼,也没有参与造反……</br> 我们若是参与了,还能进京赶考?</br> 就是我们的老爹也不会参与造反啊,否则他们能让我们来送人头吗?</br> 我们可都是亲生的儿子!所以若是将我们抓捕杀害的话,就也没有道理……</br> 其实还是有道理的,因为他们现在的确已经不清白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那种,就也没处说理去。</br> 还是蒋成河忽然想到了学政萧辰大人,感觉大周满朝文武之中,只有这位萧大人是有肝胆的!</br> 而他既然是学政,那咱们也都算是他的门生,师生之情多少应该有一点点。</br> 不如去找他说一说,事情庶几还有那么一点点回旋的余地,而且蒋成河跟林麒的关系也不错,请林麒帮忙也许可以见到萧大人一面……</br> 反正是豁出去了,死马当做活马医呗!</br> 于是大家伙便即公推他们三人做代表,直接闯到了萧辰府上,找林麒一说,林麒慨然应允……</br> 当然只是答应帮他们见萧辰一面,其他的事儿他想要应允,也应允不了啊。</br> “虽然我不是学政了,但你们的事情我也要管!”萧辰却又话锋一转,“你们大家伙都是学子,又不是反贼,岂能混为一谈?你们都尽可放心,好好的在各自住处读书,不要出来乱跑,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明年春闱,都照常参加!”</br> 三人闻言,又惊又喜,同时也都是大出意料之外,我们现在想的只是保命,只要能够保住性命就已经谢天谢地,祖宗保佑了,竟然还能有参加会试的机会……</br> 萧辰大人你是不是喝多了昂?</br> 你刚进来我们就闻到你一身的酒气了。</br> “萧大哥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一旁的林麒道,“他说能保你们无事,那就无事,若是你们有事,他现在就把你们全都拿下送官了。”</br> “当然此事也重大,我自己独断不得,明儿我自会奏请皇上,皇上很快就会降下恩旨来。”萧辰说是自己独断不得,其实已经断定了,但却话锋一转,“只是诸位令尊若是参与段凤年造反的话,将来只怕是多有不便哪。”</br> “萧大人,我们现在就修书一封送回家去,劝家父不负皇恩,弃暗投明!”蒋成河忙道,“只是现在烽火连天,通信断绝,这信儿只怕是稍不回去呀。”</br> “萧大人,这话我也只是跟你说。”铁摩勒大声道,“我料想家父肯定也是参与的了,他是带兵的将军,不参与也算参与了,就算是权益之计,也得跟着段凤年,否则必死无疑!另外家父只怕也会以为我们都凶多吉少,所以……”</br> “但也请萧大人明鉴!”慕容林道,“家父虽然在琅琊为官,但却是大周的官,不是他段凤年的人,这个在下敢用性命担保,家父绝对不愿意跟着段凤年造反!只是或许事急从权,明哲保身……”</br> 这几位说的也全都是大实话,因为林麒刚才已经一再的叮嘱他们,见到萧辰一定要直言不讳,千万别绕弯子,耍把戏,说废话!</br> “嗯,你们几位说的也都是人之常情。”萧辰点头道,“效忠皇上,也有很多方式,殉身而死,是为下策,忍辱负重,才是上策,我也信得及你们的话,也信得急你们几位的令尊都是被胁迫的,但这种事却也口说无凭……”</br> “萧大人,若你真的信得过我,就放我回去,我必然会找到父亲,劝他弃暗投明!”铁摩勒大声道。</br> “我们也都愿意回去。”蒋成河说着忽然一声苦笑,“只是也口说无凭,凭什么让萧大人信咱们呢?我自己都觉得好像是要逃跑回去……”</br> “我若放你们去,你们敢去?”萧辰忽然问道。</br> “我不但敢去,还能去!”铁摩勒道,“实不相瞒萧大人,学生自小学武,虽然本事不大,但若说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回去还是能做到的,只要大人信我,我即刻便可启程回去,无论能够说服家父,也必然回来,绝不敢负萧大人!”</br> “萧大人,学生没有摩勒的本事,但却也信得及他,学生愿意用项上人头来担保他,若他一去不回,请斩学生之首!”蒋成河道。</br> “学生也愿意以性命担保他!”慕容林道,“也顺便让摩勒将我们的书信送回家去!”</br> “噢?”萧辰闻言表示非常欣慰,“摩勒却是会轻功的?”</br> “恕学生鲁莽!”铁摩勒说罢忽然身形一闪,便即飘出屋门,瞬间回来,手里却多了一根枯树枝。</br> “咦?轻功不错啊,有点千里杀人如闲行的意思。”萧辰笑道。</br> “大人谬赞了,学生功力微薄,跟铁昆仑比较起来,还是差一点的。”铁摩勒道。</br> “咦?你还知道铁昆仑?”萧辰讶异。</br> “不敢相瞒大人,铁昆仑是学生的师兄,虽然师出一门,但却从没有见过他,只是听师傅说起这位大师兄。”铁摩勒道。</br> “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偏你们又是同姓,倒像是兄弟一般的。”萧辰却也没说铁昆仑现在就在燕云呢。</br> “那也并非是兄弟。”铁摩勒道,“咱们关西一带,颇多姓铁之人。”</br> “嗯……令尊是关西守备……林麒,你去……”萧辰话没说完,林麒就直接取过一副琅琊地图来铺在桌上,这小子,还真是个小机灵鬼呢!不是你小子屋里怎么会有琅琊地图的?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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