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br> 那巨人再也顾不得顾寒，艰难地转过头，看着银发青年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br> “忘了说了。”</br> 银发青年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此法的确为真，名为血饲种灵诀，分作母法《饲灵篇》与子法《种渊篇》！母法饲灵者，可吞诸天万灵为祭，子法种渊者……便如你现在这般。”</br> “你！”</br> 巨人心中恨意暴增，几乎彻底疯狂！</br> 他这才知道。</br> 先前青年所说的种种，包括斩杀顾寒之后功劳八二分的提议，都是在诱骗他修炼这《种渊篇》的子法，甚至刚刚主动先出手，亦是为了打消他心头的最后一丝疑虑！</br> 从头到尾，步步为营，堪称滴水不漏！</br> 想到对方的风评。</br> 巨人突然惨笑了一声。</br> 在上面的世界，银发青年实力其实很一般，只是对方心机似海，精于算计，喜欢未雨绸缪，除掉了不知道多少比他强横的对手！</br> 如今……</br> 他也成了其中之一！</br> “玄穹一脉，不过……放过……”</br> 带着无边的恨意。</br> 他话只是说了一半，便彻底停住，原本就干瘪无比的皮肤突然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灰色纹路，竟是宛如一条条灰色的小蛇般，不断蠕动中，将他最后生机彻底抽离！</br> 生机被抽离的刹那，他的身体突然再次缩水，不过须臾间，已是化作了一枚芥子般大小的符文，落在了银发青年身前的那枚符文之上，与之重叠了起来！</br> “轰——”</br> “轰轰轰——”</br> 子母符文重叠相合的刹那，一道无边凶煞霸道的伟力气机爆发而出，慑得其余人心惊胆寒，根本不敢触碰半点！</br> 本能告诉他们。</br> 这子母符文的强横，几乎可以比肩他们最开始见到的顾寒了！</br> 实力暴涨。</br> 银发青年的自信似乎回来了不少，目光一抬，朝对面看了一眼，眉头却突然皱了起来。</br> 顾寒依旧站在那里。</br> 神情不变，笑容不变，甚至连持剑的动作都不变！</br> “为何不拦我？”</br> 银发青年突然开口道：“你刚刚若是出手，我未必有机会完成这种灵诀。”</br> “你这种灵诀有点意思。”</br> 顾寒没回答，反而若有所思道：“只是施展起来，非要子母缺一不可吗？”</br> 银发青年眉头一挑。</br> “你很好奇？”</br> “好奇。”</br> 顾寒点头：“因为没见过。”</br> “其实不必子母法同时施展。”</br> 银发青年笑了笑，竟是耐心地为他解释了起来：“只不过么，若只修母法，虽能吞噬万灵，却无容器，最终必遭反噬！若只修母法，便如被种下蛊种的傀儡，永世沉沦，不得超脱！”</br> “原来如此。”</br> 顾寒若有所思道：“只是这容器是什么？化作傀儡……又是谁的傀儡？”</br> “不必问。”</br> 青年笑道：“稍后你便知道了。”</br> “我想学。”</br> 顾寒也不追问，虚心求教道：“麻烦你教教我好不好？”</br> “当然……不好！”</br> “为什么？”</br> 顾寒皱眉，有点不满意：“我都已经证明过自己的实力了，莫非你看我还是带着造物主的傲慢和偏见？须知傲慢是无知，偏见是原罪……出门的时候，你家长辈没告诉过你吗？”</br> “他们只说过，不要小瞧了极之力。”</br> 银发青年脸上笑意渐敛，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手中的那枚子母符文，幽幽道：“我是个很听劝的人，所以对你我从来不敢小瞧半分……只是没想到，我依旧是小瞧了你！”</br> “若早知如此。”</br> “我会制定一个更周密的计划，更完全的准备，更无懈可击的杀局来对付你。”</br> “所幸。”</br> “现在也不晚。”</br>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顾寒一眼，认真道：“我不教你，不是因为看不起你，而是因为……一个死人，根本用不上这种灵诀。”</br> 顾寒笑了。</br> “你，确定？”</br> “拭目以……恩？”</br> 说话间，银发青年便要直接催动那子母符文，只是刚刚说了三个字，表情便彻底僵住！</br> 因为不对劲！</br> 明明这枚子母符文距离他不过一尺之遥，可他和符文之间的感应却完全断开，让他有种和这枚符文隔了无穷距离，无穷位面，无穷空间的感觉！</br> 这种能力。</br> 他自然完全不陌生！</br> 死死盯着顾寒，他艰难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无，涯？”</br> “算你有点眼力。”</br> “……”</br> 一瞬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晦暗无光了起来！</br> “不可能……”</br> 银发青年沉默了半瞬，又是涩声道：“你何时破的境？怎么破的境？”</br> 顾寒不答。</br> 百万英灵归乡，让亲情可及，让期盼有期，让爱情可依，让生死可渡……他的无涯之路，也初步圆满。</br> “别问。”</br> 笑着看着银发青年，他感慨道：“我说了你也听不懂，我教了你也学不会……就别浪费时间了。”</br> 话音落下的同时。</br> 他轻轻抬起了手臂，五指微微一捏。</br> “轰——”</br> 没有一丝伟力散逸，可这片广袤无边世界里的一切所有，却随着他的五指弯曲，渐渐扭曲破碎了起来，而随着扭曲程度越来越强，天穹开始渐渐湮灭，地陆开始慢慢崩塌……这里的一切所有都即将被湮灭！</br> 同样的。</br> 包括那银发青年在内，场间所有造物生灵身体俱是不受控制地悬浮了起来，以一个怪异的姿态呈现在顾寒面前，曾经高高在上，视大混沌无尽生灵为囚徒蝼蚁的造物生灵，此刻……尽数成了他掌中物！</br> “对了。”</br> 似想到了什么，顾寒看着银发青年，认真道：“回去之后，记得给我带个话。”</br> 瞬间！</br> 银发青年原本绝望的表情里顿时多出了一丝希望。</br> “你，要放我回去？”</br> “……抱歉，重来。”</br> 沉默了半瞬，顾寒纠正了自己的说法：“你死了之后，记得帮我给他们托个梦。”</br> 银发青年：“？”</br> “让他们洗干净脖子，等着老子！”</br>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亦是顾寒让他托梦的内容。</br> 噗！</br> 五指用力，一众造物生灵尽成齑粉！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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