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元狄心中的底线一降再降，直至跌破了地平线，坠入了无边深渊！</br> 他突然有个想法！</br> 大胆！成熟！且不失稳妥！</br> 若三拜九叩就能让任务清零，那……五体投地大礼呢？是不是能让这个象征着天命人身份的光幕也消失？</br> 不断思忖中。</br> 狗子的身形悄然散去，又是化作了无尽的符文，那光幕也随之恢复到了以前那种苍茫漠然的感觉！</br> 一同消失的。</br> 还有光幕上的几十个任务。</br> 元狄如释重负！</br> 只是……他心头的重负刚刚放下了一小半，又是成倍地压了回来！</br> 【一笔勾销，重头再来。】</br> 【任务发放中……】</br> 【任务一……】</br> 【……】</br> 【任务三……】</br> 【……】</br> 【任务七十五……】</br> 【……】</br> 【任务九十九……】</br> 看着被一个个任务再度占据的光幕，元狄突然明白了从头再来的意义，脸上一片灰白，眼中一片死寂，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br> “前辈，没事吧？”</br> 裴伦眯着眼睛，假惺惺关心了一句。</br> “我……”</br> 元狄下意识道：“我得走了……”</br> “去哪？”</br> “完成任务……”</br> 宛如一具行尸走肉般，他竟是看都不看顾寒一眼，僵硬地转过身，僵硬地迈动步伐，僵硬地远去了。</br> 顾寒没拦他。</br> 更没有杀他的想法。</br> 不是因为对方没有威胁，只是因为他先前感知到的那一丝熟悉感。</br> 赫然！</br> 来自冷妹子！</br> 源头……</br> 他突然想到了冷妹子偶尔提起的一个说法。</br> 成为！</br> 新的源头！</br> “雨疏，已经走到这一步了？”</br> “剑首，我可不是挑事儿。”</br> 裴伦却似心有不甘，笑眯眯道：“留他一命，他未必会对你感恩戴德，很可能会成为一个隐患……”</br> “不会的。”</br> 没等顾寒开口，顾念突然仰起小脸，认真道：“他的心已经死了。”</br> “哦？”</br> 裴伦一怔，瞬间对他来了兴趣，不由好奇道：“你能看透人心？”</br> “差不多。”</br> 顾念想了想，声音有些稚嫩，可语气却十分笃定：“他确实万念俱灰了。”</br> 裴伦笑了。</br> 眯着眼睛，他俯身看着顾念，越发好奇了：“那你也能看穿我的念头？”</br> “能。”</br> 顾念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你很贪婪，是我见过最贪婪的一个人。”</br> 裴伦眉头一挑！</br> “剑首！这个孩子了不得啊！”</br> 他自然看得出来。</br> 顾念身上没有丝毫修为气息波动，的的确确就是个凡人。</br> 顾念看着裴伦，继续道：“虽然你很贪婪，可你并不讨厌。”</br> “为何？”</br> “因为……”</br> 顾念认真思索了半瞬，眼睛微微一亮，道：“因为师父的存在，压过了你的贪婪。”</br> “剑首！”</br> 裴伦突然看向顾寒，认真道：“我喜欢这个孩子！把他给我吧？”</br> “那可不行！”</br> 顾念的小眉头皱得极深，拒绝道：“我已经是师父的徒弟了……第三个徒弟！”</br> 第三？</br> 裴伦一怔，匪夷所思地看着顾寒：“剑首，你又收了两个徒弟？”</br> 顾寒点头。</br> “还有一个是谁？”</br> “……他复姓独孤，名无敌。”</br> 沉默了半瞬，顾寒幽幽道：“绰号，天剑子。”</br> 独孤无敌？</br> 天剑子？</br> 裴伦又是一怔，并没有觉得这个名字太过狂傲，反而若有所思道：“取这样的名字，还能活到成为剑首的徒弟的一天……想来本事定然极大，他在哪呢？”</br> “他，死了。”</br> “……”</br> 裴伦又是一怔，捕捉到顾寒眼中的那一丝惆怅，很明智地选择了不问。</br> 顾寒也没解释。</br> 因为没意义。</br> 更因为混沌上下，有无之间，还记得，还在乎天剑子的，只有他这个当师父的了。</br> “当——”</br> “当——”</br> 也在此时。</br> 无尽距离之外，又是隐隐约约传来了一声声钟鸣之音。</br> “八声了。”</br> 裴伦心里一动，看了过去。</br> 顾寒亦是看了一眼，道：“玄天分宗建立，剑峰十座，钟鸣当有十响。”</br> 裴伦若有所思。</br> 听原地啰嗦了那么久，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br> “罢了罢了。”</br> “好歹也是个执剑人，这种事自然是不能缺席的。”</br> “剑首。”</br> 他看了顾寒一眼，笑眯眯道：“虽然是分宗，可听这钟鸣之音，倒也有几分气势，前去观礼的人定然不少，你这个当师父的不去镇镇场子？”</br> “我就不去了。”</br> 顾寒却给了他一个始料未及的答案。</br> “为何？”</br> 裴伦有些难以理解：“这可不像你的性子。”</br> “我没时间了。”</br> 顾寒目光一转，朝无尽混沌之上看了一眼。</br> 虽然很想见棠棠。</br> 虽然也想给分宗镇镇场面。</br> 可……</br> 从他回到第九界环的那一刻，他便觉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危机感落在了心头，危机感不知所起，也并非来自大混沌任何一个地方！</br> 而且！</br>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危机感越发强烈，也越发清晰！</br> 他知道。</br> 那些来自更高层次世界的人随时都会来，随时都会找到他，面对极之力的威胁，这些人不会讲什么单打独斗，更不会讲什么不伤及无辜，因为对他们而言，混沌天地内的所有生灵，都是低等的罪民！</br> 想到这里。</br> 他忽而低头，看了顾念一眼：“你跟他走，去找你师姐。”</br> “师父！”</br> 顾念心里一紧，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角，眼中满是不舍：“我想……”</br> “记住。”</br> 顾寒似知道他要说什么，笑道：“暂时的离别，从来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br> 顾念突然低下了头。</br> “我没时间教他了。”</br> 顾寒又是看了裴伦一眼，认真嘱咐道：“你和棠棠多费些心思，别浪费了他的天赋。”</br> 裴伦应下。</br> 他不知道顾寒为何不去开宗大典，只是心里很清楚，能让顾寒都觉得棘手的麻烦，根本不是他，不是棠棠，不是玄天分宗的那些人能挡得住的。</br> “剑首，恕我直言。”</br> 无奈叹了口气，他又是看了顾念一眼，道：“这孩子天赋是不错，可……未必适合修剑。”</br> “那又如何？”</br> 顾寒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似笑非笑道：“入我门下，又何必一定修剑？”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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