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若有所思。</br> 他突然想到，先前他在岁月时光长河里第一次见到岳天擎的时候，对方和他说过的那句话——从来就没有本命源珠，如果硬要说有，那便是他自己。</br> “这，就是轮回血？”</br> “不然呢？”</br> “哪来的？”</br> “……”</br> 苏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若是你当时没有斩破那轮回印，是与他相融，或者被他吞噬……你的血，也是轮回血！”</br> 顾寒瞳孔一缩！</br> “所以……”</br> “所以，严格来说，真正的岳天擎早已死了，死在了十几个纪元之前，你所看到的那个，只是轮回印和岳天擎识忆相结合的产物罢了。”</br> 顾寒没说话。</br> 感应着那玉色血迹中隐含的生机，眉头皱得更深了，“岳天擎……这轮回印的产物还活着？”</br> “非生，非死。”</br> 苏云摇摇头，解释道：“确切来说，这轮回血介于生死之间，既有生之力，又有死之意，顺则亡，逆则生，乃是这世间最玄妙的东西之一！”</br> 顾寒又沉默了。</br> 片刻之后，他才又道：“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救大哥的办法？”</br> “曾经不知道，后来知道了。”</br> “……”</br> 顾寒一愣，旋即恍然。</br> 这么多年来，苏云的正身一直在和六祖纠缠，一直在和祂争斗不休，自然能洞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br> “所以说。”</br> “这是你的幸运，也是你大哥的幸运。”</br> 苏云拍了拍他的肩头，又道：“据我所知，轮回印就算是在上面，也是极为罕有的东西，放在大混沌，更是不知道多少纪元才出现一回，此次出现了两枚，已经是破天荒头一遭了！”</br> 两枚？</br> 顾寒一愣，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br> “两枚？”</br> 岳天擎的这枚轮回印，应该是十数个纪元之前出现的，不算在其中，而他的那枚轮回印，早已被他的极之力斩灭，那剩下的一枚呢？</br> “莫非……”</br>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br> “你想的没错。”</br> 苏云似知道他心中所想，轻叹道：“剩下的那一枚，出现得极其隐晦……被你二姐得了。”</br> 什么！</br> 顾寒神情一震，当场失态！</br> “你确定？”</br> “亲眼看到的，能有假？”</br> “你！”</br> 顾寒勃然大怒：“你怎么不阻止！！！”</br> “晚了。”</br> 生平第一次，苏云有些不敢看他，只是遗憾道：“我现身前的那一刻，她已经被那枚轮回印带着去往上面了，便是我想要拦着……也根本来不及了。”</br> 顾寒沉默！</br> 他突然明白，为何他寻遍了轮回长河轮回台，却依旧发现不了苏苏的半点踪迹了！</br> “老姐她也被……”</br> “不用担心。”</br> 苏云似明白他的担心，安慰道：“她的那枚轮回印，跟你和岳天擎的，并不太一样。”</br> “不一样？”</br> 顾寒冷笑：“轮回印都是一个德性，还能有善恶之分不成？”</br> “轮回印是没有。”</br> 苏云一语双关道：“可掌控轮回印的人，还是有区别的。”</br> 说到这里。</br> 她抬眸瞥了一眼上方的无边混沌，认真道：“因为上面那片世界更大，生命层次更高，更是终极源头之地，大能的数量自然也更多……怎么可能是铁板一块？”</br> 顾寒不说话了。</br> 道理很简单，他自然明白，只要有生灵存在的地方，便会存在着立场问题。</br> “所以。”</br> “他们那里有善有恶有中立派？”</br> “自然有。”</br> 苏云点头：“就比如你二姐遇见的这个，虽说未必会对咱们抱有多少善意，可也是真的看重你二姐的，给她的那枚轮回印，也比你的那一枚更高级，效用也更多！”</br> “故而。”</br> “她此行虽然凶险，可也未必一定是坏事，因为她选择以轮回法则补足太初九道，在上面，自然更贴近轮回的根源，获得的好处自然更大！”</br> “况且……”</br>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又是强调道：“我马上便要上去了，怎么可能让人欺负我最最可爱，最最听话，最最漂亮的女儿？”</br> “如果……”</br> “没有如果！”</br> 苏云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有如果，我会选择先把如果干掉！”</br> 顾寒：“……”</br> 嘴角狠狠扯了扯！</br> 他突然发现，他对苏苏的担心有点多余了，虽然忍了好几忍，可心中终究多出了一丝酸楚，这让他对苏云的态度又恶劣了起来。</br> “那你还等什么呢？赶紧救了大哥，去上面干掉所有如果！”</br> “不急。”</br> 苏云摇摇头：“这轮回血虽然拿给你大哥用再合适不过，可终究还是不够！”</br> “为什么？”</br> “轮回血只能救回他的命，却补不了他失去的那些东西。”</br> “比如？”</br> “比如，他失去的一个纪元时间！所以，既然要救，那便救得彻底一些！”</br> “……”</br> 顾寒没再说话。</br> 他当然明白，苏奕为了等他，为了帮他探索第九极境的秘密，足足花了一个纪元的时间，期间错过了多少，失去了多少，常人根本难以想象！</br> 若非如此。</br> 以苏奕的天资根底，早在一个纪元之前便能位列超脱了！</br> “懂了！”</br> 想到这里，他深深吸了口气，认真道：“要怎么补？”</br> “所以我才说，要等。”</br> 苏云淡淡道：“救他回来，轮回血自然是够用的，可若要补偿他缺失了一个纪元的机缘……还需要另外一样东西！”</br> “什么？”</br> “上苍血！”</br> 上苍？</br> 顾寒听得一怔，“这是什么东西？”</br> “字面意思。”</br> 苏云目光幽幽，意有所指道：“你是超脱境，对于众生道域内的生灵而言，你便是那上苍……同样的，对于这大混沌而言，上面的那些存在，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是我们的上苍！”</br> 顾寒恍然大悟！</br> 他总算明白，为何苏云实力强绝，明明有能力彻底打碎太虚神阙，彻底结束这一切，为何一拖再拖，磨磨唧唧，好似游山玩水一样！</br> 原来！</br> 都是为了钓鱼！</br> “你确定？那个所谓的上苍会来？”</br> “他一定会！”</br> 苏云看着他，意有所指道：“因为你这个鱼饵诱惑太大！”</br> 顾寒：“？”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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