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br> 轰！</br> ……</br>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身的雾气突然剧烈翻涌了起来，连那枚代替了天穹的鬼头符文亦是震动不停，隐有破碎的风险！</br> 似乎……</br> 这天地之大，那鬼头符文之浩瀚神秘，依旧承载不了这道身影的一个转身！</br> ……</br> 顾青云醒了。</br> 只是发现自己并不在先前的那个地方，而是在一座更大，更气派，也更豪华的洞府里面。</br> 第一眼看到的。</br> 依旧是顾念那张满是关切的小脸。</br> “公子！你醒了？”</br> 一如曾经，顾念对他的关切，并不曾少了半点。</br> 顾青云却沉默了。</br> 他想到了先前看到天地异象的感觉，想到了顾念窃取他力量的感觉，更想到了刚刚梦里的黑衣人嘱咐他的话。</br> 除了自己。</br> 谁都不能相信！</br> “公子？”</br> 见他不开口，顾念小心翼翼道：“你怎么了？”</br> “没事。”</br> 顾青云摇摇头，强行将那些念头驱逐出脑海，又问道：“这里是哪？”</br> “宗主的洞府啊。”</br> 顾念兴致勃勃解释了起来。</br> 顾青云这才知道，他这次昏迷得更久，足足有十数日的时间，因为无忧祖师的命令，如今的无忧宗，已经是他的私人之物了。</br> 严格来说。</br> 他对当真传，当宗主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只是因为顾念的坚持才接受。</br> “公子，我带你出去看看？”</br> 正想着。</br> 顾念的声音再次传来。</br> “……好。”</br> 沉默了半瞬，顾青云点了点头。</br> 宗主的洞府。</br> 自然和真传弟子不同。</br> 外间没了熟悉的平台，没了陡峭的崖壁，反而是一座修得精美无比，隐隐闪耀着七彩琉璃光芒的玉质阶梯，映入了他眼中。</br> 拾阶缓步而上。</br> 顾青云举目眺望，入眼处，长风浩荡，山河壮阔，云雾锦绣，美不胜收。</br> “公子！”</br> “刘长老说了，这里是宗门最高的地方，也是这片天地最高的地方了！”</br> 顾青云没说话。</br> 云雾起落中，一座笔直高耸的奇峰映入眼中，奇峰之上，三个大字如铁画银钩，笔力雄浑苍劲，亦是被他看在了眼里！</br> 青云宗！</br> “青云？”</br> “是青云宗！”</br> 顾念点了点头，小脸上满是骄傲：“是公子的青云宗！”</br> 顾青云沉默。</br> “我当宗主，应该有不少人反对吧？”</br> 他自然明白。</br> 纵然有无忧祖师的命令，可无忧宗太过庞大，依附其上的势力数不胜数，除了喻青林，被顾念杀掉的那些内门和真传弟子背后，也都有着不俗的势力。</br> 聚元境当宗主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事，当然会引来极大的反弹。</br> 他的宗主之路。</br> 亦不会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顺遂。</br> “公子放心。”</br> 似乎猜到了他的顾虑，顾念当即拍了拍胸膛：“我已经和他们讲过道理了，他们对公子当宗主这件事，没有任何意见了！”</br> 顾青云没说话。</br> 他很清楚，顾念所谓的讲道理，是一种怎样的方式。</br> 必是一场血雨腥风！</br> “公子，你好像不高兴？”</br> “没有。”</br> 顾青云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为我做得太多了，我其实没什么资格拥有这一切。”</br> 顾念突然沉默。</br> 捏了捏掌心，他突然鼓足了勇气，又道：“公子，你是不是觉察出什么了？”</br> “恩？”</br> 顾青云一怔：“怎么这么说？”</br> “这种感觉我很早就有了。”</br> 顾念低下了头，轻声道：“我可以轻而易举地破境，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掌控这片世界的力量，甚至于……只要我想，只要我一直往前走，走到尽头，便能顺势接管这片世界，成为这片世界的……主人。”</br> 听到主人二字。</br> 顾青云的眉头突然微不可见地皱了皱，那种东西被抢走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只是又被他压了下去。</br> “这样很好。”</br> “一点都不好！”</br> 顾念的小脸突然涨得通红，大声道：“这个世界，其实是公子的对不对？我是个窃贼，小偷，我偷了公子的力量，偷了公子的一切……所以公子修行才这么难……”</br> 他很伤心。</br> 他也很愧疚。</br> 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个小孩子，所以顾青云决定继续瞒着。</br> “你想多了……”</br> “我没有想多。”</br> 顾念很固执，摇了摇头，又认真道：“因为这片世界里的任何人都无法彻底杀了我，可……公子你可以！”</br> 主人自然有处置窃贼的权力，他的念头简单而又纯粹。</br> “公子……”</br> 停顿了半瞬，他突然又道：“要不然，你杀了我吧？”</br> 顾青云愣住了。</br> 看了看顾念，小脸上虽然都是青涩稚嫩，可神情却无比认真。</br> “别胡说。”</br> 他斥责了一句。</br> “我不是胡说。”</br> 顾念只是摇头：“我的力量是你公子你的，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公子你的，杀了我，公子就可以取回自己的一切，更快地追求最强之路，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被那么多人误解笑话了！”</br> 顾青云沉默。</br> 结合先前的种种来看，顾念说的大概率是真的，因为那名叫极的男子，也说过类似的话。</br> 可……</br> “你不是说过，要永远跟着我吗？你死了，还怎么跟？”</br> “我……”</br> 顾念怔了怔，突然哭了起来：“那公子你答应我，下辈子让我跟着你好不好……”</br> 顾青云笑了。</br> 这一刻，他心中的阴霾和种种猜测突然一扫而空！</br>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br> 顾念念着他，他自然也念着顾念。</br> “记得吗？”</br> 他摸了摸顾念的头，笑道：“当日刘长老遇见我们，你说过什么话？”</br> “我……”</br> 顾念伤心不已，呜咽道：“我……不记得了。”</br> “你说过。”</br> 顾青云却记得一清二楚，认真道：“你要扶我上青云。”</br> 说话间。</br> 他缓步再行，一直走到了台阶的最高处才停了下来，曾经萦绕在周身的苍茫云海，早已被他踩在了脚下，曾经高不可攀的巍巍天穹，此刻却似乎触手可及。</br> “顾念。”</br> “你记住，不管你的力量是不是我的，你都不欠我任何东西。”</br> 云海翻腾，天地苍茫。</br> 他轻声道：“因为如今的我，已在青云之上。”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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