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夜奔。</br> 自是无比快意。</br> 可只跑出了五六里地，两匹又瘦又弱，牙都没剩几颗的老马就扛不住了。</br> 无奈之下。</br> 二人只能弃马徒步而行。</br> 也幸而顾寒内气初成，灵溪诀又以绵长持久著称，就算带上一个人也并不觉得如何吃力。</br> 可纵然如此。</br> 直到天光大亮之时，二人才堪堪赶到妇人口中的那座城池。</br> 说是城池。</br> 可毕竟地处边陲，远离皇朝中心，城墙斑驳破旧，是土石混合，高不过一丈，城头上象征性地站了两名守卫，状态比那两名瘦马也好不了多少。</br> 一个在打盹。</br> 另一个也在打盹。</br> 至于城内……人口虽然不少，可资源匮乏，见识不高，比桃源村好，但是好得有限。</br> 没有大床房。</br> 没有上等酒席。</br> 更没有黑裙冷雨疏心心念的锦衣玉食的生活，这让她有种受到欺骗的感觉。</br> 相比她。</br> 顾寒反而没在乎那么多，毕竟人多的地方，就意味着消息更灵通，在此处打探了一番以后，他也终于了解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br> 数日之前。</br> 天山剑派，武盟，玄阳宫三大宗师齐齐约战圣武皇，其余三大宗师保持观望态度。</br> 半日前。</br> 武朝京都传来消息，圣武皇主动出击，于半途之中拦截赤脚上人，将其击伤，铩羽而归。</br> “又多了三个？”</br> 顾寒眉头微皱，若有所思。</br> 三日前。</br> 他从段虎那里得知，此方世界，绝世强者有四，人仙境的圣武皇一骑绝尘，天罡境的天剑子，阿采，乃至赤脚上人紧随其后。</br> 剩下的三人。</br> 段虎一个字都没提。</br> 到了此时。</br> 顾寒对这片道主世界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自然知道，段虎当日里并没有骗他。</br> 准确来说。</br> 三日前，这片世界内根本不存在这三个人。</br> 可如今……</br> 显然，这三人是后来的，世界道主意志及时修正了生灵认知，才会由三大宗师变成了六大宗师。</br> 三人里。</br> 前两者他并不认识，而蜉游真人，他重点打探了一番，得知对方隐居在圣武皇朝以南的蜉蝣天宫，传闻是天外异族出身，活了一百多岁，乃是除圣武皇之外的六大宗师里活得最久的一个！</br> “莫非是蜉蝣族老祖？”</br> “我怎么知道！”</br> 黑裙冷雨疏臭着脸，手里啃着个包子，满脸都是没有上等酒席和大床房的怨气。</br> 顾寒懒得理她。</br> 更不指望她帮着动脑子了。</br> 随手从他手里抢了两个大肉包子，一边啃，一边思索之后的路该如何走。</br> 毫无疑问。</br> 人仙境的圣武皇，便是那位神秘的不知名道主无疑了，否则天剑子三人哪里会理会对方？</br> 同样的。</br> 想要从这里出去，唯一的办法，便是找到圣武皇！</br> 可……</br> 本能告诉他，就算能找到圣武皇，他如愿的概率也极小。</br> 以一己之力。</br> 镇压六名超脱境的道主，不提对方那深不可测的恐怖实力，单是这个举动，就透着古怪。</br> “这位道主，到底想做什么？”</br> ……</br> 圣武皇朝。</br> 边境。</br> 漫天黄沙之中，砰的一声巨响忽然传来，一道七彩身影踉跄着落地，面色有些发白。</br> 正是阿采！</br> 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她一言不发，一脸忌惮地看着面前的黄沙。</br> “道友，回去吧。”</br> 黄沙之中，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一名身穿五爪金龙袍，头戴九龙冠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周身罡气渐敛，露出了真容。</br> 正是圣武皇。</br> “三十年。”</br> “我只要三十年。”</br> 看着阿采，他认真道：“三十年之后，我自会放道友离去。”</br> 阿采依旧一言不发。</br>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身上罡气流转，便消失在了黄沙之中。</br> 原地。</br> 圣武皇微微一叹，身体突然颤了颤，轻咳了几声，便再次站稳了身形。</br> 三十年。</br> 默默记下这个数字，他目光一转，透过漫天黄沙，看向了极北之地的方向。</br> ……</br> “顾寒，我饿了。”</br> “顾寒，我累了。”</br> “顾寒，我要吃席，我要睡大床房。”</br> “……”</br> 无名小城中。</br> 顾寒被黑裙冷雨疏搅得烦不胜烦，终于到了爆发的临界点。</br> “吃吃吃！”</br> 他黑着脸训斥道：“光顾着享受，你的活儿干完了吗！新的内气运转……”</br> 刚说到这里。</br> 一本手绘的小册子突然丢在了他手里。</br> “这是……”</br> 只看了一眼。</br> 顾寒就心花怒放。</br> 和那本小黄书类似，小册子里满是密密麻麻，运转线路极其复杂的黑线，和灵溪诀有些类似，可又不完全相同，真论起来，要比前者复杂了数倍不止！</br> 很明显。</br> 这就是灵溪诀的进阶功法！</br> 很快的。</br> 小册子就被他翻到了最后一页，他又是看到了那张略显潦草，却无比熟悉的笑脸。</br> 冷妹子！</br> 他的心彻底放下了。</br> “效率挺高的。”</br> “……”</br> 黑裙冷雨疏没说话，冷冰冰地看着他。</br> “走！”</br> 顾寒有点尴尬，大手一挥，道：“去吃席！”</br> “哪里有席？”</br> “更远的地方！”</br> 顾寒目光一转，看向远方，笑道：“比如……圣武皇朝京都！”</br> 见圣武皇。</br> 寻找下落不明的凤汐。</br> 显然，无论是哪个目的，圣武皇朝的京都，都是不二的选择！</br> 又是打探了一番。</br> 二人得知圣武皇朝的京都距离这里极远，约莫有六七千里，沿途之中大小城数十座，地形复杂，极不好走。</br> 若是在外面。</br> 顾寒一个念头，便能踏遍天涯海角，何止亿万里？</br> 可……</br> 在这里，他们只有一个选择。</br> 骑马！</br> 无奈之下，二人又是转悠了一圈，终于在一座小马场里斥巨资买下了两匹不那么瘦，没那么老的马。</br> 备了点干粮饮水。</br> 一个为了出去，为了大世界，一个为了上等酒席，为了大床房，二人直接策马扬鞭，远行而去。</br> 他们没有刻意低调。</br> 穿着打扮相貌乃至出手的阔绰程度……都和这座小城格格不入，自然引起了有心人注意。</br> 二人离开半日以后。</br> 一道飞鸽传书也离开了小城，方向……正是极北天山之地！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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