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暗暗腹诽。</br> 这些修佛的，有一个算一个，说话从来就没有一个正常的！</br> “施主。”</br> 僧人回头看着他，合十道：“是不是有些后悔先前的决定了？”</br> “我若是说后悔。”</br> 顾寒反问道：“那缕不朽佛意还能回来吗？”</br> “不能。”</br> 僧人果断摇头，又补充道：“出家人，绝对不打诳语。”</br> “所以后悔何用？”</br> 顾寒深深吸了口气，笑道：“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情绪，与其如此……”</br> 说话间。</br> 他抬头看向那只巨眸，沉声道：“还不如想想，怎么把这个不说人话的神帝拿下！”m.biqubao.com</br> 话落。</br> 手中黑剑轻颤，自然剑意宏大沛然，徐徐缭绕，剑体好似黑晶，晶莹剔透，玄异莫名，锋锐无双，似能斩尽天地万物！</br> 顾寒心里一动。</br>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黑剑的这种状态，仔细看了一眼，若有所思。</br> 似乎……</br> 这才是黑剑最原始的模样！</br> “阿弥陀佛。”</br> 僧人亦是看了一眼，若有所思道：“施主，你这把剑，贫僧也似曾相识。”</br> 顾寒一脸无语。</br> “大师，你直接说，此剑跟你有缘不就行了？”</br> “呵呵。”</br> 僧人笑笑，也不介意他的调侃。</br> 眸光一垂。</br> 看向手中的那枚菩提子，他轻叹一声，双手合十，默诵佛号，身形瞬间凝实了许多！</br> 不仅如此！</br> 上空内，围绕在巨眸边上的三千佛陀虚影，身形亦是稳固了下来，一缕缕不朽佛意缭绕，压制得那巨眸动也不能动！</br>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br> 僧人看着巨眸，面带慈悲之色，轻声道：“施主，这么多年了，你为何还是执迷不悟？”</br> “！@#￥￥！！！”</br> 轰轰轰！</br> 神帝的咆哮声再次响起，血红色的不朽神力再次倾泻而下，搅得漫天佛陀虚影飘摇不定。</br> 僧人面色一肃。</br> 身上倏尔腾起一丝浩然纯正的佛意，暂时将那漫天的佛陀虚影稳定了下来。</br> “他说什么呢？”</br> 顾寒听得一脸纳闷。</br> “他在辱骂贫僧。”</br> 僧人摇头合十，“阿弥陀佛，罪过，罪过。”</br> 顾寒一脸的古怪，“大师听得懂鸟语？”</br> “贫僧与他纠缠了无数年。”</br> 僧人如实道：“虽然资质鲁钝，可在这里待得久了，也就学会了一些。”</br> “久？”</br> 顾寒心里一动，“大师在这里镇压他多久了？”</br> “不记得了。”</br> 僧人摇头，“贫僧只记得，当年来时，恰逢他欲亲率神族大军，踏平人间诸天万界。”</br> 踏平？</br> 诸天万界？</br> 顾寒听得眉头大皱。</br> “他这么疯狂的？”</br> 相较而言，神帝的性子之凶残，野心之大，还要远远超过了鬼帝！</br> “不错。”</br> 僧人点头，“这位神帝施主性子凶残暴力，魔根深种，贫僧花了这么多年，劝他回头，却收效甚微。”</br> “所以。”</br> 顾寒肃然起敬，“大师就坚持到了现在？倒是让人敬佩！”</br> “略尽绵薄之力罢了。”</br> 僧人摇摇头，并不居功，遗憾道：“当年，虽说他不曾离开，可却是派了一名神君施主去往了人间，不知造下了多少杀孽，只可惜，贫僧那时候有心无力，分身乏术，并未能拦得住他……”</br> “神君？是谁？”</br> “似乎……叫鸠摩。”</br> 神君！</br> 鸠摩！</br> 顾寒神情一震，脱口道：“莫非，是纪元之初？”</br> “阿弥陀佛。”</br> 僧人双手合十，点头道：“按照世人的说法，便是那个时候了。”</br> 顾寒不说话了。</br> 僧人在这里待了那么久，他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当年的老僧，因为炎千绝一句话，就能追着对方念了千年经，僧人为了渡化神帝，从纪元初待到现在……只能说是佛门的老传统了。</br> 他震惊的是另外一件事。</br> 鸠摩神君，正是当年大举入侵玄界的那个，而对方存在的年代，就是纪元之初！</br> “大师。”</br> 想到这里，他追问道：“想必你也经历过纪元之初的那一场大战了？”</br> 闻言。</br> 僧人眼底闪过一丝恍惚之色，点头道：“自然经历过。”</br> “还请大师指教！”</br> 顾寒面色一肃，“我有诸多疑惑不明……”</br> “抱歉，施主。”</br> 僧人摇摇头，叹道：“贫僧虽然经历过，可对那场大战，并无多少记忆。”</br> 没有？</br> 顾寒一愣。</br> “莫非大师受伤了？”</br> 他猜测，僧人可能和重明一样，受伤太重，几乎丧失了所有的记忆。</br> “非也。”</br> 老僧摇头道：“彼时贫僧灵智有限，记不得那么多事情。”</br> 灵智？</br> 顾寒又是一愣。</br> “只是……”</br> 僧人又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确定道：“贫僧似乎真的和施主有过一面之缘。”</br> 顾寒皱眉不语。</br> 换做先前。</br> 他以为老僧又在故弄玄虚了，可现在得知了种种……他突然意识到，或许僧人的话，并不是跟他打机锋，而是真的可能见过他！</br> 菩提子。</br> 不朽佛意。</br> 一面之缘……了解得越多，他越是对僧人的来历好奇了。</br> “敢问大师。”</br> 他面色一肃，问道：“何时见的？”</br> “不记得了。”</br> “在哪见的？”</br> “也不记得了。”</br> “大师。”</br> 他无语道：“你到底记得多少事情？”</br> 僧人不答。</br> 又是伸出了一根手指。</br> 顾寒：“……”</br> 他懂了。</br> 是一点都不记得了。</br> 他一脸的狐疑道：“大师，你不会连自己的法号都不记得了吧。”</br> “……”</br> 僧人不答，也没有避而不谈，而是看着手中的菩提子，沉默了下来。</br> “并无法号。”</br> 片刻之后，他轻声道：“贫僧此生，无父无母，无名无姓，无挂无碍，无欲无求……”</br> 顾寒：“？？？”</br> “大师，你要是再这么说话，就别怪我跟你翻脸了！”</br> “实话而已。”</br> 眼见顾寒的脸又黑了，僧人无奈道：“若是施主不介意，称贫僧榆木便好。”</br> “榆木？”</br> 顾寒听得一脑子雾水，觉得这个名字过于古怪了。</br> “不错。”</br> 僧人笑了笑，目光自菩提子上一扫而过，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伤感，“曾经有人说我，榆木脑袋不开窍。”</br> 言罢。</br> 他也没有多解释的意思，珍而重之地将那颗菩提子塞入了衣襟内。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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