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院子。</br> 清雅的淡臭味，自院中飘出，在院外盘旋，自成螺旋，飞升至高。</br> 熟悉的草原的牛粪味，已然燃起，暖暖地臭，轻柔的绕在每一位宾客的身边，让人欲语还休，欲罢不能。</br> “赶紧给我吃一口吧。”迟到的黄强民冲了进来，抓起烤肉，先炫两串。</br> 同来的几人也是差不多的动作。</br> 炫完了，黄强民再吸吸鼻子，才长叹一口气：“别说，真没那么臭了。”</br> “我第一次闻到榴莲味道，真以为他们卖的是屎。”柳景辉哈哈一笑，道：“吃过就还行，现在闻到了，还觉得挺好闻的。”</br> “我现在闻到榴莲的味道，已经可以分泌口水了。”唐佳说着也取一串烤肉嘎嘎炫。上一次的牛粪烤肉让她纠结了很久，这一次就没什么要迟疑的地方了。</br> 当刑警的，别说鼻子闻过什么臭味，谁敢说张嘴的时候，从来都只有风吹入呢。唐佳作为女警，出现场的次数一点都不比普通刑警少，甚至因为要涉及到女嫌疑人，出现场的频率还可能特别高。</br> 王传星招招手，喊道：“老板，你这边有榴莲没有？开两个。”</br> “啊……我之前倒是想来着。”老板陈达钱从烤肉的粪炉子边站起来，笑道：“我是想着有人可能不喜欢榴莲的那个味道，那我让人去水果店买两个？该多少钱就多少钱？”</br> “能行。”王传星应了，道：“那就多买几個，这么多人呢，买10个吧。”</br> “怕吃不完。”</br> “没事，吃多少开多少，吃不完的带食堂去，明天给没吃屎的同事吃。”王传星日常还要给积案专班做台账，也是负责一部分的小财务。</br> 老板应了，赶紧派了服务员去买。</br> 唐佳笑笑，道：“你们几个就好了，明天可以去大马出差，榴莲吃到饱！听说当地的榴莲的成熟度要高一点，还有些特殊的品种，什么黑刺之类的。”</br> “上次都没机会吃，这次希望当地警察能明目一点！”牧志洋哈哈的笑两声，又道：“可惜榴莲不能上飞机，否则给你们带一筐回来了。”</br> “回程可以要求一下的。”黄强民突然来了一句。</br> 牧志洋迟疑了一下，道：“海关不允许吧……”</br> “他们可以想办法的，或者，邮寄也可以，再或者找个大贸商，专门走一批高熟度的榴莲过来也行……”黄强民淡定的看看牧志洋，道：“有时候提一点过分的要求，才知道对方值不值得继续被帮助。”</br> 牧志洋赶紧点头。</br> 柳景辉毕竟不是宁台县人，趁机起身去取了羊肉串，等这边黄强民等人说完了，才回来，分给大家一些，再咬一口羊肉串，满意的道：“老陈的这个羊肉是真的嫩，刚好烤熟，嚼起来又有肉汁，真不错。”</br> “您喜欢就好。”陈达钱笑笑，又道：“我就是怕大家不喜欢这个味道，没想到回头客还挺多的。”</br> 柳景辉：“老陈你要这样想，第一次吃屎……呸呸呸，第一次闻这个臭味，是最难的。大家都已经来你这里闻过一次屎味了，如果不来第二次，沉没成本是不是就太高了？”</br> 陈达钱听的呆住了：“您这个角度……还挺特别的。”</br> 柳景辉智珠在握：“所以说，臭味其实是一种稳定剂，而且具有天然的宣传属性，不仅是在你这里吃过一次的客人要来当回头客，他们下次来，还会带同伴来，最后，来的人多了，其他人不想来，也得来试试，就像是臭豆腐，臭鳜鱼，螺蛳粉这些东西一样，它们卖起来，可比没臭味的东西，好宣传多了。”</br> “还真的是这样……”陈达钱每天里光是闷头做烤屎仙人，都没想到，这东西还有理论高度。</br> 唐佳在旁边听的笑了：“我作证，我们宿舍里最开始只有一个姑娘吃榴莲，其他人闻到了都嫌弃，后来三个人都开始吃榴莲了，剩下一个就要被鄙视了，最后被诱着尝了榴莲……”</br> “要这么说的话，我厨房里其实还有个好东西。”老板陈达钱的眼神闪烁。</br> “什么好东西？”柳景辉露出了警惕的表情。m.biqubao.com</br> “毛豆腐喜欢吃吗？”陈达钱道：“我专门找人弄了几瓶子，里面用麻油泡了一个月了，现在吃正好。”</br> “毛豆腐……我要是记忆没错的话，也是臭的？”</br> “伱记忆没错。”陈达钱道：“闻着臭，吃着也臭，用油一炸，软绵绵的，外面又是脆的，外酥里嫩了不是？稍等，我去弄点。”</br> 陈达钱说着也兴冲冲的走了。</br> 柳景辉暂时处于僵直状态，过了片刻，才长长的叹口气，向旁边人笑笑。</br> 牧志洋安慰他：“柳处，没事，都来烤屎仙人这里了，多烤一样，少烤一样，有什么区别。”</br> “安慰的真好。”柳景辉横他一眼，再道：“我不是为毛豆腐叹气，我是为案子叹气，那个方德福，还有方德寿，这两兄弟不分主从，不是死立也得是死缓，加一个死者，方家就算是死绝了。”</br> “受害人不论，凶手全家死绝算是好事吧。”牧志洋道。</br> 柳景辉：“有点唏嘘而已，以后江远再被人提起来，就可以被叫灭门的江远了！”</br> “感觉还挺好听的。”唐佳在旁边用夹子音念了两遍，就真的好听了。</br> 江远无所谓的道：“两兄弟为了钱，合谋杀死自己的亲兄弟，是他们自己开启灭门路线的。”</br> “他们也真下得去手。”牧志洋递了串肉给江远。</br> 雷鑫颇为感慨的道：“兄弟间有矛盾了以后，有时候比仇人还不如。”</br> “日积月累的矛盾，突然爆发了，现在的案子的动机都趋同了。”柳景辉的语气里，多多少少有点不满意。</br> 如今最多发的凶杀案就是激情杀人，意外杀人，以及熟人间的凶杀案，真正因为劫财劫色而造成的陌生人间的凶杀案反而稀少。</br> 可以说，推理小说里死的人，比现实里一个地区死的人要多多了。</br> “哎，毛豆腐来喽。”陈老板一声喊，带着几名手下，抱着一堆瓶子，铁锅和豆油，走了过来。</br> 柳景辉等人于是停止了案情的讨论，好奇的看了过去。</br> “这个毛豆腐已经用辣椒盐之类的拌过了，之后放到麻油里面再放些天就能吃了。刚做好的毛豆腐是长着白毛的，现在有点看不出来了……我觉得最好吃的方法就是油炸……”</br> 陈达钱热情的介绍着毛豆腐的吃法，同时架起了大铁锅，咣咣的倒上两桶豆油。</br> “要宽油才好吃的。”等待的时间，陈达钱打开一个瓶子，小心的取出里面的毛豆腐，且问：“你们要不要闻一下？”</br> 牧志洋勇敢的上前尝试。</br> “怎么样？”众人还颇为好奇。</br> 牧志洋回味了一下，道：“不像是牛粪，毛豆腐是纯粹的臭。话说，这个跟臭豆腐有什么区别？臭豆腐好像也是这样炸出来的。”</br> 陈达钱一边炸豆腐，一边思考，很快道：“臭豆腐比它好吃。”</br> “也没它臭。”旁边负责做牛粪烤肉的伙计加了一句。</br> 毛豆腐炸好，陈达钱先是一起加了调料，再给每人分了一块。</br> 柳景辉警惕的食用着，好一会，才评价道：“真的是软烂入味。”</br> “确实是烂了。”</br> “有味。”</br> “跟臭豆腐差不多吧，不见得比臭豆腐的味道差！”</br> ……</br> 翌日。</br> 休息好的江远、牧志洋、王传星等人，先是驱车前往长阳市，再到沪市转机，到了大马，再跟来自部委的崔小虎和李浩辰汇合，在使馆警务联络官褚冠梁的带领下前往马伦坡警局。</br> 大马的两名警长钟仁龙和尼查早就等在了这边，热情的接待了几人。</br> 等走完了流程，江远才用LV2的印尼语与两人沟通起了案件。</br> 过来参与案件侦破是早就商量好的事，但具体参与哪个案件是没有讨论的。</br> 很快，尼查拿出了一张长长的名单。</br> “全部都是命案现案。”褚冠梁兼职翻译。</br> 牧志洋看那长长的名单，不禁道：“有点离谱啊。”</br> “这边说破案率4成的话，另外六成不止是没破的，还包括没人破案的案子。”褚冠梁顿了一下，再道：“所以，他们都是希望江队能多参与几起案件的。”</br> “我们也有可能卡在某个案子上的。”江远说着，用印尼语对尼查和钟仁龙道：“把尸体尚在的划出来吧，有尸体的话，侦破的可能性也许会高一点。”</br> “好的。神。”钟仁龙刷刷的就划了三分之一的名单，至少有十几起。</br> 划完，钟仁龙又在一个案子后面标了五星，道：“神，您要是没有特别要求的话，是否可以看一下这个案子？”</br> “哦？什么情况，先说说吧。”</br> “好的，本案的死者是名亿万富翁，在死因方面有争议。我们本地的法医专家，提出了一些意见……死者是两天前死亡的，家属已经提出要火化了，从我们警方的角度来说，也需要一些过硬的证据……”钟仁龙说的简单，但基本将里面的利害关系都表述了出来。</br> 江远看一眼褚冠梁，待他点头，才道：“那就去看尸体吧，边看边说。”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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