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午三点钟开始，杨厂长带着几位副厂长早就等在了轧钢厂门口。</br> 一位副厂长垫着脚往远处眺望：“老杨，怎么还没有看到车队？”</br> “可能是耽误事儿，你也知道，上山打猎，跟在咱们车间干工作可不一样，山上环境复杂，搞不好就会出岔子，你再耐心点。”杨厂长背着手，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br> 开玩笑，这次为了狩猎任务能够顺利完成，武装部可是把机关枪都带去了，就差没有带上迫击炮了，就算山上都是老虎和豹子，也只能夹着尾巴逃命。</br> 胜利是绝对没问题，就看能取得多大的成果！</br> 今天是休息日，有些得到消息的工人们，也专门从家里跑来凑热闹。</br> “你们说李主任这次上山打猎，能搞到多少好东西？”</br> “我觉得至少能够猎到三头老虎，两头豹子吧！”</br> “到时候，咱们每人能够分到半斤肉，拿回家包成饺子，美美的吃一顿。”</br> “老虎肉饺子，哎嘿，这个想法不错啊！”</br> ....</br> 就在工人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有人突然喊了一声：“快看，李主任他们回来了。”</br> 杨厂长正在跟几位副厂长商量肉食该如何分配，听到这话，扭过头看向远处。</br> 可不是嘛，几辆大卡车子在金色的夕阳中，缓缓朝这边驶来。</br> 他大手一挥：“张科长，按照预定计划，迎接咱们的功臣回厂。”</br> “是！”</br> 张科长朝一位年轻的小伙子招了招手，小伙子举起竹竿，点燃挂在竹竿上的鞭炮。</br> 噼里啪啦！</br> 咚咚锵，咚咚锵！</br> 轧钢厂大门口。</br> 锣鼓震天，彩旗飘飘（没有）。</br> 宣传科的文艺专员扭起了大秧歌（也没有）。</br> 欢快的气氛中，李东来乘着卡车来到轧钢厂大门口。</br> 卡车还没停稳，那帮工人就冲上去，将卡车围了个水泄不通。</br> “天啊，这么多猎物，这次狩猎队可是立了大功啊！”</br> “是啊，刚才我说每人分半斤确实是在说笑话，你想啊，咱们轧钢厂一万多职工，每人半斤就得五千斤。”</br> “现在我看这卡车上的猎物，远远超过了五千斤。”</br> “等会我去买韭菜，包一顿老虎肉韭菜饺子。”</br> 此时，李东来刚拉开车门，从卡车上跳下来，听到这话，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br> 啥玩意，老虎肉韭菜饺子?</br> “东来同志，你没事吧。”杨厂长此时已经走过来了，连忙快走两步，一把拉住了他。</br> “没事....”李东来站直身体，冲着杨厂长敬了個礼：“报告领导，狩猎队不负厚望，顺利完成任务！”</br> “好好好！东来同志，你这次可是给我们轧钢厂立了大功。”杨厂长此时兴奋得嘴巴合不拢了。</br> 就在刚才，他还在跟几位副厂长商量，如何分配这次狩猎到的猎物。</br> 本来准备用这次的收获，来搞厂庆的，现在看到狩猎队竟然带回来这么多猎物，心中一盘算，伱别说，除去搞厂庆的，还真的能分给工人们，让他们带回家同媳妇儿孩子一块享用。</br> 虽然是冬天，气温比较低，但是新鲜的肉食也不能放置太久。</br> 杨厂长权衡过后，决定召开一场全厂分肉大会，那些原本在家休息的工人，得到消息都从四面八方赶了回来。</br> 一块块各种各样的肉食，被以南易为首的厨师们分成小块，发放到了工人的手中。</br> 这年月普通老百姓，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会舍得买一些肉，现在拎着也不知道是老虎肉还是豹子肉的玩意，脸上顿时乐开了花，轧钢厂内成了欢乐的海洋。</br> 李东来在工人们口中，也从一个能搞到外汇的车间主任，变成了英勇的老猎人。</br> .....</br> 傍晚，夕阳西落，天边的火烧云烧得正美。</br> 四合院里在轧钢厂工作的职工，各自拎着一条鲜肉，昂首挺胸的回到了四合院里。</br> 四合院的住户们，看到鲜肉，都围了上来。</br> “傻柱，这是啥肉啊，哪里搞来的？”阎解成好奇的问道。</br> 傻柱得意洋洋：“这你就不认识了吧，这是老虎肉，我们轧钢厂发的福利。”</br> “老虎肉？好家伙，你们轧钢厂打猎去了？”</br> “是咱们大院一大爷搞来的。”站在阎家门口，傻柱感觉到有些紧张，不再搭理阎解成，转身就往中院跑去。</br> 果然。</br> 他的身影刚穿过月牙门，听到声音的阎埠贵就从屋内冲了出来。</br> 看到傻柱已经走了，他跺着脚，有些懊悔的训斥阎解成：“你怎么不多留他一会？”</br> 阎解成挠挠头，有些疑惑的说道：“爹，傻柱那人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想把肉从他手里抢过来，压根就不可能。”</br> “你啊，还真是个傻子，谁说要抢肉了？”阎埠贵摇摇头道：“你不会伸手在肉上抓两把吗？”</br> “抓两把，有什么用？”</br> “傻，真傻！”阎埠贵为阎解成不会算计而懊恼，悉心教导：“肉上有油，你想啊，你抓了肉，回家在脸盆里洗手，油不就到了脸盆里吗？咱们可以好几天吃饭不用放油了。”</br> 阎解成沉默了。</br> 这时候，三大妈走了出来，冲着阎埠贵翻了个白眼：“你就是会小算计，咱们家解成要是不被轧钢厂开除的话，现在说不定也能分到肉。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一大爷那个时候不肯帮忙。”</br> 在以前，刚处理了阎解成后，三大妈并没有如此的埋怨李东来。</br> 毕竟阎解成做得实在太过分了，竟然想利用于莉来陷害李东来。</br> 李东来没有把他送进笆篱子里，已经算是给了阎家天大的面子。</br> 可是。</br> 随着时间的推移，阎解成在开除后，只能到纺织厂当临时工，并且他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每个月只能挣不到十块钱，哪里有在轧钢厂当正式工的时候挣得多啊。</br> 三大妈心中对李东来逐渐产生了怨气。</br> 阎埠贵叹口气道：“老婆子，这事儿我已经给你解释过了，错误完全在咱家解成身上，怨不得别人。”</br> 三大妈也清楚这点，小声嘟囔道：“我也知道，这不是看咱家解成挣不到钱，娶不到媳妇儿，心中郁闷吗？”</br> 两人的话，传进了阎解成的耳朵里，显得格外的刺耳。</br> 今天晚上是行动的时间，阎解成有些担心被纺织厂保卫科的人抓到，心中有些打退堂鼓。</br> 这会信念一下子坚定了起来。</br> 他扭过头冲着阎埠贵和三大妈说了一句：“你们放心，我阎解成肯定能挣到大钱的！”，说完，扭头就进了屋。</br> 他得趁着时间还在，好好休息一会，迎接晚上的行动。</br> 看着阎解成的背影，阎埠贵总觉得有些不对，担心的说：“老婆子，解成是不是又在打什么歪主意？”</br> “不能够，解成前阵子确实是干了几件不靠谱的事情，但是经过咱们的教育，已经悔过自新了！”三大妈神情坚定。</br> .....</br> 中院贾家。</br> 秦淮茹跟棒梗，还有黄艳玲正坐在门口唠嗑。</br> 看到傻柱手里拎着一条肉，她下意识的想站起身，去接过肉。</br> 突然想起来，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br> 傻柱早已结婚，再也不是那个给她送饭盒的傻子了。</br> 黄艳玲看着那块肉，有些艳羡的说道：“足足有半斤，要是做成炖肉的话，肯定很好吃。”</br> 棒梗翻个白眼：“什么炖肉啊，这种肉应该红烧，那才有味道。”</br> “炖肉！”</br> “红烧！”</br> ....</br> 听着两人的争吵，秦淮茹心中一阵悲哀。</br> 听说这次李东来从秦家沟那边带回来了许多的肉食。</br> 为轧钢厂立下了大功，轧钢厂里肯定会分给他很多肉。</br> 要是当年她能够再坚持几年，那么这些肉肯定就是她的，压根没有丁秋楠什么事情。</br> 悔不当初啊！</br> ....</br> 夜乌黑黑。</br> 夜静悄悄。</br> 半夜两点半，周扒皮一个点。</br> 纺织厂的围墙外面，突然出现了两道鬼鬼祟祟的人影。</br> 两人都身穿棉袄，戴着毡帽，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压根看不清楚容貌。</br> 不过他们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们的身份。</br> 黄艳玲搓着手说道：“好冷啊，咱们已经在这里等了足足半个小时，还没有见到阎解成的身影，这小子不会是放了咱们的鸽子吧？”</br> “应该不会，咱们可是跟阎解成一块来的轧钢厂，再说了，这次阎解成能拿大头，他不会放着钱不挣。”棒梗这会也被冻得手脚发麻，却不敢有大动作，生怕被纺织厂的保卫干事们发现了。</br> 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那么结局只有一个，就是蹲笆篱子。</br> 两人在围墙外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突然从围墙上掉下来两个包裹。</br> 包裹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br> 棒梗抬起头看去，只见阎解成正骑在围墙上，向他打手势。</br> 棒梗压低声音说道：“放心，我这会就把这些玩意送到鸽市，你在家里等着分钱。”</br> 阎解成这才转过身，从围墙上爬了下去。</br> 这个时候，黄艳玲已经将包裹抗在了身上。</br> 她估计了一下重量，眉开眼笑道：“棒梗，这次咱们发财了，足足有十几匹布呢！”</br> “这算什么发财啊。咱们只能分到半成，大头还得送给阎解成。”棒梗有些不忿的说道，话说一半，他停下脚步，看着黄艳玲，“艳玲，要不咱们将这些布匹私吞了吧？反正这种事情也是不合法的，阎解成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敢拿咱们怎么样？”</br> 看着棒梗那副小财迷的样子，黄艳玲真的有些后悔嫁给他了。</br> 翻了个白眼，冷声说道：“棒梗，你是不是傻啊，就这么十几匹布，就算是咱们拿到鸽市上全卖掉，也只能赚三四十块钱！但是咱们以后就别想再跟阎解成合伙做生意了。”</br> “可是...可是...一想到咱们冒那么大的风险，却只能分到一丁点利润，我心中实在是不服气。”棒梗咬着牙说道：“阎解成在纺织厂里有内应，说不定还买通了保卫干事，他只需要将布匹从仓库里扛出来，扔出来，一点风险都不需要冒，却能拿到大部分利润，这合适吗？”</br> 黄艳玲看着棒梗无能狂怒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br> 跟阎解成相比，棒梗差得太远了。</br> 要是在正常情况下，黄艳玲这会已经不再理会棒梗了，但是现在棒梗算是合作伙伴，要是真生出二心，破坏了她长久的计划，那事情就麻烦了。</br> 黄艳玲只能耐下性子，劝解道：“棒梗，你要知道，这次的活计是阎解成给的，要是没有人家，咱们这会只能躺在家里睡大觉，连半成都拿不到。再说了，阎解成也是跟别人合作，肯定还要分给那些人，他最终挣到手的，估计也没有很多。</br> 还有，这次的半成也许只有三四块钱，但是咱们只要干的次数多了，挣的钱不就多了吗？”</br> 棒梗听到这话，只能无奈的点点头：“也是啊，每个月干三十次，就能挣到一百二十块，比在厂里上班好多了。”</br> 两人说着话，已经来到了鸽市。</br> 近些年，随着物资匮乏情况的加重，市面上的物资越来越少，鸽市反而红火了起来。</br> 原来那些卖货的，卖票券的，还只是蜷缩着西直门旁边的一条小胡同里。</br> 现在竟然连大街上都能看到摆摊人的身影了。</br> 而且，买货的人也多了起来，两条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br> 这种情况，街道办的同志自然也清楚。</br> 但是，自古以来，没有人会同饿肚子的老百姓计较。</br> 只要鸽市上不出现古董之类的违禁品，上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br> 棒梗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对鸽市并不陌生，扛着布匹轻车熟路的进到鸽市里。</br> 他将布匹摆在地上，然后用一把手电筒照亮，大声吆喝：“工厂的残次品布类，价格便宜，经济实惠，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了！”</br> 现在的鸽市虽然以前更加嚣张，但是像棒梗这么嚣张的，还真没见过。</br> 人家卖东西，都是在面前铺张报纸，在报纸上放上样品，比如买小米的就放上一小撮小米，卖绿豆的，就放上一小把绿豆，真正的货物，都藏在隐蔽的地点。</br> 等这边谈好了价格，才会领着顾客去取货物。</br> 谁会像棒梗一样如此的大声吆喝。</br> 这已经不是鸽市了，变成菜市场了。</br> 所以，棒梗的行为，很快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br> ....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https://www.biqubao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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