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瑜然看到他担心的样子,轻轻笑了:“你放心,我已经有考量了,我目想心存转修泥塑。正好,明月在另一个世界,我的身体过不去,让她把我的神魂招过去,我也能给她帮忙。”</br> 甘逸仙一听,急了,立马反对:“那怎么行?就算要转修泥塑,你也该留在这个世界,而不是去明月那个世界。你忘了,明月那个世界遭遇危机,邪祟横行,你去的话太危险了……”</br> “我还是土地神,我都危险,那明月一个小丫头,什么本领都没有,她在那边岂不更危险?”叶瑜然皱了眉头,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对朱明月反而更担心了。</br> 她怀疑甘逸仙是不是骗她的,说什么“请神”,只要请了她,她就能保朱明月安危。她神魂去都有危险,她在这边世界呆着,还能保佑到朱明月?</br> 别是安抚她,不想她去吧?</br> 甘逸仙头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br> 危险是真危险,但说到底,朱明月的安危在他心里,肯定是比不上叶瑜然的。</br> 如果朱明月在那边出了生命危险,他可以事后翻过去给她报复,但若是叶瑜然……</br> 不,一点危险都不能有。</br> 甘逸仙最终还是没能劝过叶瑜然,叶瑜然说要把身体还给朱老头,就把身体还了。</br> 因此,朱家村那边才寄出朱老头病重的信,他们就收到了叶瑜然“病重”的消息,车队已经在往回走了。</br> 朱五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他爹病了也会影响到娘?!</br> 不对啊,娘不是土地神转世吗?</br> 土地神转世,还能会被他爹影响?!</br> 他连忙把朱家村的事情交给朱四夫妻二人,自己骑了马,快马加鞭地往叶瑜然方向赶。</br> 朱大、朱二夫妻、朱四夫妻、四房林氏也都一脸担忧,唯有大房柳氏在小佛堂里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老虔婆,你也有今天?终于让我等到了,哈哈哈哈……”</br> 一院子里的丫鬟奴仆,一个个都捂住了耳朵,根本不敢细听。</br> 啊,这个大夫人,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火上浇油,她就不怕激怒其他各房,让她病故吗?</br> 他们真的觉得朱家已经非常仁义了,人家碰上像她这么糊涂,不讲理的主母,就算不休,为了家族的体面,也会一床被子把你捂了,所有人清净。</br> 男人死了媳妇,又不是不能另娶。</br> 何况朱大爷还是有名的农学博士,任谁见了,高低都得敬一分。</br> 虽然他现在年龄大了,孙子都有了,但谁说他不能再娶了?进门就能当嫡母,上头还没有婆婆压着,还不愁吃穿,谁不想嫁进来?</br> 多的是人想要取而代之的人。</br> 只不过朱家规格严,除了有脑袋不太清楚的朱老头会时不时纳个妾,朱家其他人都不曾动过纳妾的心思。但凡有爬床的丫鬟,心才刚动,就被家里的主母给收拾了。</br> 朱家的规矩,男儿四十无子方可纳妾。</br> 她们哪个没替朱家生下一儿半女?</br> 手里又握着朱家的经济,腰板硬着呢。</br> 朱四夫妻听到大房的动静,轻轻叹了口气。</br> 李氏说道:“我就知道,大嫂肯定不会让人省心,瞧瞧,娘才病呢,她就这样。要是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还不得放鞭炮?”</br> “她脑子有病。这么多年来,娘哪里对不住她了,她凭什么这么对娘?”朱四的语气里带了些火气,要不是看在大哥和大宝、二宝他们的面子上,他真的很想将这个女人赶出去。</br> 就算他再尊敬女人,也没办法尊敬一个不把他娘当回事的女人。</br> “等大宝媳妇回来了,就好了。他媳妇也是一个手段高的,有他媳妇在,能压得住。我们现在只要保证大宝夫妻回来之前,别让大嫂的事传出去,闹到外面就行了。”biqubao.com</br> 至于大哥朱大……</br> 不好意思,种田的事情他俩还能信他一回,但碰上大嫂柳氏,他俩觉得还是自己出手比较靠谱。</br> 很快,柳氏就发现自己的院子被“禁固”了。</br> 她气得要死,大喊大叫,骂骂咧咧。</br> 但外面的人当做没听见,没一个搭理她。</br> 若村子里有人听见,也习惯了。</br> “朱大他媳妇的老毛病又犯了?”</br> “应该是,估计是朱老头病了,给急的……”</br> “唉……朱老头今年才多大啊,怎么就病重了?他爹娘都还活了差不多一百岁,他这有八十了吗?”</br> “他能跟他爹娘比?常年喝酒,还纳了那么多房妾,他的身体吃得消才怪了。就是可怜了他那几个做官的儿孙,三年的孝呢……”</br> “是啊,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又来了一趟。要是再加上他们娘,又是三年,这一来一去,九年就没了……九年能干不少事了。”</br> ……</br> 有人替朱三等人惋惜。</br> 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朱三兄弟、叔侄几个在朝中时,朱家村若有人中举了,也能安排一个好的去处。</br> 当然了,不是走关系一定要安排好的,而是因为朱家村有自己的书塾,勤帝认可他们村的教育体系。</br> 这边只要有人考中,勤帝都会把人安排上,不让他们闲着。</br> 若是你实在不成事,那就只能贬官,打回原籍,爱干嘛干嘛去。</br> 现在大燕人才多了,勤帝也不那么缺人了,也不会将就了。</br> 所以在大燕做官,压力还是满大的。要么你有本事,要么你有运气,要是什么都没有,那就只能比烂。</br> 他们在这儿八卦的时候,朱五的快马也终于到了叶瑜然马车前。</br> 他一脸担忧,上马车一看,果然看到叶瑜然有些脸色苍白,身体发虚地躺在里面,整个人都不好了。</br> 娘是真的不行了,不是框他?!</br> 甘逸仙知道母子二人有话要说,就叫马车上伺候的人下去,自己亲自坐在外面给他们守门。</br> “娘,你怎么样了?!你怎么会突然病重?你不会是被我爹影响了吧?”</br> 叶瑜然轻轻冲朱五摇了头:“跟你爹没关系,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的,能够跟你们有这么一段母子之情,走这么一遭,我已经很幸运了。我已经功德圆满,是时候回天上了。”</br> 她看着朱五一层尘埃,叫他近身,拿了一个帕子,亲手给他擦着,眼睛里写满了“心疼”二字。</br> 朱五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我爷、我奶都活了差不多一百岁,你才多大啊?你就才七八十,哪里老了?”</br> “人生七十古来稀,我这个年龄已经不小了。而且,你爹要去见你娘了,我总得将这具身体还给你娘吧?不能让你爹到了地底下,跟你娘也没法交代。这样也好,我跟着你爹一块儿走,他不为难,你们也不为难,大家都好……”</br> 泪水瞬间就滑过了眼眶,朱五连忙摇头:“娘……你怎么能这么说?爹是爹,娘是娘,你是你,这事怎么能怨你呢?</br>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怨你?没有,我真的没有。</br> 你没来之前,我们家是什么样子,你来了以后,我们家是什么样子,我都记得……</br> 你没有对不起我们,要说对不住,也是我们对不住你。我们享了你的好,还惦记着自己的娘,要愧疚,要忏悔的是我们,跟你没关系……”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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