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瑶月公主、岳瑜英等人离开，朱家村就慢慢冷清了。</br> 所有人都知道，因为朱家六小小姐失踪的事，朱家的那位老夫人病重了。</br> 不少人大骂老天爷不做人，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能不见了呢？</br> 还骂那个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杀千刀的，祸害谁不好，居然祸害人家朱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女。</br> 朱老夫人是谁啊？</br> 朱老夫人可是他们的大恩人，不知道做了多少好事。</br> 若不是朱老夫人调教出了那么多聪明能干的儿子儿媳妇，又是办书塾，又是教大家种地，开作坊让大家做活，他们哪有现在的好日子？</br> “要我说，朱老夫人就是救死救难的活菩萨，哪个杀千刀的，怎么能做剜她的心的事情？”</br> “就是，这种人畜生不如，别让我知道他是谁，我扒了他的皮不可。”</br> “唉……可惜了，这位六小小姐多好的人啊，以前朱四夫人带着她出来做事的时候，我就见过，长得可好看了。”</br> “还能干！小小年纪就是算账的一把好手，算账可利落了，有她娘的几分风范。”</br> “是啊，可惜了。”</br> ……</br> 外面那些不知真相的人，还真以为叶瑜然得了心病，怕是要去了。不少人自发地收拾了祭品，上山进庙见观音，祭拜神灵，希望神灵能够保佑她多活几年。</br> 还有人跑到朱老头跟前，想要说话安慰他。</br> 朱老头直接骂人，他巴不得叶瑜然那个老婆子早点去死，安慰什么啊安慰，安慰个屁啊。</br> 他喝得醉熏熏的，甩开想要搀扶他的下人的手：“滚！”</br> “离我远点！”</br> “一群就知道拍马屁的东西，滚——”</br> 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骂他们一个个都只知道拍老婆子的臭脚，根本分不清楚朱家到底是谁做主。</br> 朱家谁做主？</br> 当然是他这个大老爷们，什么时候轮到女人做主了？</br> 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她们算个什么东西？</br> 一群下人脸色都变了，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捂上。</br> “哎哟，我的老太爷，你快别说了——”</br> 平时小厮福东还能在朱老头面前得个脸，没想到这次上前劝人，居然直接被朱老头扇了一巴掌。</br> “滚——”</br> 朱老头喝醉了，倒是没什么力气，小厮福东被打了一巴掌，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自尊心受挫之类的。</br> 毕竟，他来照顾这位老爷子之前，朱家五爷就跟他说过了，照顾他爹就得不要脸，自尊心强的别去。</br> 人家就是需要一个能拍朱老头马屁，把老爷子哄得开心，又能看住老爷子，别让他在外面闯祸的人。</br> 小厮福东机灵，到了朱老头跟前没多久，还真把朱老头给哄了过来，成了朱老头跟前的红人。</br> 别人笑他不要脸，连这种臭脚都捧，小厮福东完全没将别人的话放在心上——你怕不是妒忌我？</br> 我哄的是老太爷吗？</br> 我哄的是朱家几位爷、几位夫人头顶上的泰山。要是哄得好了，以后还少得了我的好处？</br> 正因为心里清楚，小厮福东十分得朱家五爷信任，他这里动不了，他家人那边也会给予照应，算是给小厮福东这么多年来的“奖励”。</br> 小厮福东投桃报李，也从来不让人失望，明面上是朱老头跟前的红人，背地里却是朱家五爷的眼线，将朱老头的动向把得死死的。</br> 因此，朱老头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朱家五爷就知道了。</br> 这不，小厮福东挨了一巴掌后，眼看着朱老头劝不住，离朱老夫人的院子越来越近了，他连忙喊了一个小厮去通知朱五爷。</br> 叶瑜然躺在床上，打着瞌睡，就在这时，院子里来了动静。</br> “老爷，你做什么？”</br> “老爷，不行啊，老夫人在休息。”</br> “啊……老爷，你怎么打人啊？”</br> ……</br> 叶瑜然猛然睁开了双眼，喊了一声翠烟。</br> 没一会儿大丫鬟翠烟就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老夫人，你醒了？”</br> “外面怎么回事？”</br> “是老爷，老爷喝多了，非要进来看老夫人……”</br> 大丫鬟翠烟话音刚落，叶瑜然就听到朱老头在外面骂人，还骂得贼脏。</br> 叶瑜然嘴角抽了抽：这叫看人？怕不是过来看她死没有吧？</br> 这些年，她常年累月呆在外面，与朱老头两地分居。她也直接当这个男人不存在，没想到他越来越不成事了。</br> 外面的朱老头气得要死，他没想到死老婆这儿的人这么彪悍，他怎么闯都闯不过去。</br> 他大喊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们老爷，你们居然敢拦我，信不信我把你们全卖了……”</br> 若是他自己的人，还要有所顾虑，担心跟他闹翻了，朱五爷怪他们“办事不利”，但叶瑜然院里的人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他们本来就是叶瑜然的人，卖身契在叶瑜然手里捏着，完全没拿朱老头当回事。</br> 因此，他喊的这几嗓子，他们虽然没有露出半分不恭敬，但也完全没有退让，就是拦着他不让进。</br> 朱老头气得又踢又打，也没能闯过去。</br> 叶瑜然出来看到这幕，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同情朱老头。</br> “都退下吧。”</br> “是，老夫人。”</br> 叶瑜然开口，一群人才退开，没有再拦着朱老头。</br> 可翠烟几个近身伺候的大丫鬟、婆子却没有立即散去，而是围到了叶瑜然身边，防止朱老头作乱。</br> 没办法，朱老头一身酒味，又一副找麻烦的样子，他们可不敢让朱老头近他们老夫人的身。</br> 朱老头一看到叶瑜然头发白了不少，人也老了，整个“哈哈”大笑，大骂叶瑜然活该。</br> 要早知道六宝失踪就能让她变成这个样子，他早该让六宝失踪了。</br> 院子里所有人，脸色一变。他们赶紧望向了叶瑜然的神色，生怕叶瑜然受不了这个刺激，昏过去。</br> 要知道，自六小小失踪以后，叶瑜然的身体就垮了。现在好不容易好了一点，朱老头怎么能这么刺激她？</br> “六宝她也是你孙女，你这么说，把六宝置于何地？”叶瑜然的表情瞬间就冷了，她知道朱老头不靠谱，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br> 这是……越来越不着调了吗？</br> “我又不只她一个孙女，死了一个孙女就能让你这个样子，要是多死几个，能够让你早点死岂不更好？”朱老头的神色有些疯颠，“反正我儿子孙子多，死几个也不会断子绝孙，灭了你这妖怪，死再多孙子孙女都是值得的……”</br> 他骂叶瑜然是妖怪，说她根本就不是他婆娘，他婆娘早就被她给害死了。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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