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炮灰女配用厨艺在年代文鲨疯了 > 第232章 在他面前乖得跟只小猫一样
撞进墙壁里面的车已经变形,被拖出来的那个人像是浑身都浸泡在血里,大家合伙将他拖到了一边平摆着。
秦远清。
走过去的第一瞬间,苏莞意就看到了那张脸,即便被血污掩藏着,她也能够认出来,心中也并不觉得意外。
秦远清向来都是这样偏执且疯狂的人,和原著中描述得一样,甚至更加狠毒。
旁边已经有人报了警,也叫了救护车,苏莞意站在人群的后面,看见秦远清竟然睁开了眼睛。
他阴郁的双眼里像是蒙了一层雾霾,有些看不真切,迷迷糊糊地看了好久,才穿过人群的缝隙,和苏莞意遥遥相望。
对方情绪瞬间变得激动,瞳孔几乎缩成了针尖样,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胸膛起起伏伏,鲜血顺着他的耳朵和鼻子,争先恐后地往外冒,如泉涌一般。
苏、莞、意!
那一瞬间,他目眦欲裂。
苏莞意却心情极好的伸出手朝着他挥了挥,嘴皮子动了动,无声地说:“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
秦远清气得瞬间眼皮一翻白,就晕了过去。
“没想到开车的人竟然是秦先生,看来我还得去通知一下先生。”比伯心情复杂极了。
一个人要怎么开车才能够撞过来呢?
答:蓄谋已久。
秦先生这心眼未免也太小了。
比伯很快就离开了。
苏莞意倒是在这里看了会儿好戏,等秦远清被抬走,她才歪头看了一眼顾淮洲正握着自己不放的手,无奈地笑笑:“他现在都快挂掉了,对我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威胁性,你来这里应该是找尼克尔先生谈事情的吧?我在
话音刚落,她身体忽然往前一倾,柔软的鼻尖撞在了对方坚硬的胸膛上,整个人都被死死地箍住,连气都喘不过来。
苏莞意:“!!!”这次是真的要被憋死了。
她伸手狠狠地捶了两下对方的背,顾淮洲这才把她放开,但那凶狠的目光一度让她觉得自己是被一头恶狼盯上了。
得亏这不是二十一世纪。
想了想,苏莞意又主动凑过去,挽住了他的胳膊,声音软软地说:“我真的没事了,人已经被抓住了,再没有什么危险了。”
她抓着他的手,轻轻地碰了碰自己的眼睛,鼻子,还有脸颊,乖巧又听话,像是收起了自己浑身的尖刺。
顾淮洲的心已经软成了一团,恨不得能够把她捧在手心里,揣在衣兜里,24小时都不离开自己的视线,好好地保护起来。
最终他却只能无奈地叹气,惩罚地捏住这只不乖巧的小猫的脖子,“什么时候你才能乖乖地离这些危险远一点?”
今天就只差那么一点点,这丫头就差点被车给撞飞了,如果不是他来得及时,他简直是难以想象那幅场景,光是想到躺在血泊里面的,不是秦远清而是苏莞意,他就心如刀割,恨不得将秦远清大卸八块。
可偏偏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苏莞意觉得自己简直是冤枉极了,“你不能问什么时候我才能离危险远一点,你应该问问这些危险什么时候才能离我远一点。”
她可是一直安安分分,当一个遵纪守法的好良民,但谁让她碰上的都是一群疯子。
顾淮洲惩罚性地捏着一把她的鼻子,似乎是拿她无可奈何,“你啊!”
苏莞意脸上露出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反正现在秦远清已经被撞成这个样子了,而且刚才尼克尔先生也说了,那两条生产线是绝对不会给秦家的,他完蛋了。”
没有秦家一力担保,就算对方大难不死,下半辈子也只能在牢房里度过了。
眼见着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有不少的人,即便他们站在角落里,苏莞意人就觉得有好些的目光在往自己的身上看,这个年代虽然已经在提倡自由恋爱了,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的还真没几个,大家都是纯情的拉拉小手而已,像是苏莞意他们这样的,都算得上是“出格”。
生怕从哪里冒出一个居委会大妈,指着自己骂“伤风败俗”,苏莞意又伸手推了一下顾淮洲,“行了,你快上去找尼克尔先生吧,我和你一起上去,在门口等你。”
她自知理亏,一直握着对方的手没有放。
顾淮洲眼中不经意间划过一道流光,抓着她一起上了楼。
尼克尔听说了秦远清的事情后有些惆怅,但很快就消灭于无形了。
多年前对初恋的那一点好感,现在已经被她的孩子全部给败坏掉了。
有了苏莞意的关系在这里,顾淮洲这两条生产线简直是谈得前所未有的顺利,对方没有开高价,而是以一个相当实惠的价格给了他。
与此同时,秦家。
收到消息的秦威和秦家的当家人秦建兵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摔了杯子。
秦威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为什么会闹成这个样子,建兵,我可就这么一个孙子,他现在又是躺在医院里,又还要被调查,难道你还要让他出了院继续去监狱里面住着吗?咱们可是一家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之前在秦远清的面前看起来冷冷淡淡,实际上是带了那么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可现在,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当时的成竹在胸完全被击碎,只剩下了一地狼藉,秦威这么大把年纪了,可是在牵涉到自己孙子的事情时,却还是无法冷静下来。
倒是坐在那里喝茶的秦建兵一副云淡风轻,混不在意的模样,他说出来的话也更加的冷酷:“二叔,这你要我怎么说,远清自己要开车去撞人,结果闹成了这样,他要是不去祸害这么一下,我们还来得及把他送出国,闹成这个样子,也是他自找的,现在白家和何家两边的人都在医院外面看守着,您侄儿我又不是神仙,总不能把这么一个大活人给变到国外去吧。”
这话虽然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听着总难免会让人觉得心寒,秦威就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秦建兵!”他实在是没忍住,低吼出声,“你别忘了,如果不是你故意引导,明明我之前就可以把远清给送出国去,他现在在这里被看守起来,是有你的一份在的。”
秦建兵不为所动:“二叔,我知道你在心里生气,可是咱们家现在东西没得到,又损失了一笔,还被盯上了,已经是四面楚歌,我怎么救?”
他一句话问得秦威哑口无言。
秦威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能接受,毕竟自己就只有这么一个孙子。
秦建兵又语重心长地劝着:“二叔,我向你保证,远清绝对不会吃枪子儿,咱们找个好点的律师,再打点打点,安慰一下家属,远清也就在里面关不了多长时间,到时候再一出来,咱们在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秦威就坐在那儿不说话了。
他这样默认的态度让秦建兵心里还算是满意,这老东西总算没有再糊涂下去。
提起这个,他又想起了那两条生产线,目光极度危险,“二叔,咱们现在还是拿那两条生产线比较重要,你也知道这两条生产线对于咱们家来说是最关键的一个点,可是现在,却被一个小丫头给拿到手了。”
他已经打听到了,顾淮洲把一条生产线握在了手里,而另外一条以私人的价格给了那个叫做苏莞意的小丫头。
顾淮洲手里面那一条他拿不到了,可苏莞意手里面握着的这一条,他必须要想方设法地搞到手。
而苏莞意现在也在为了这一条生产线而做计划。
其一就是工厂选址。
安静的空教室里,巨大的城市地图被摊在桌面上,苏莞意将一个又一个的地方给圈出来,这上面都是些废弃的旧工厂,这几年的工厂并不好做,很多都在走下坡路,因此也荒废了不少,随便给点钱就能接手。
“你圈的这一片地……”旁边的骆亦尘伸了个脑袋过来看,忍不住轻扬了一下眉头,“好像是我们学校那边的。”
“你们学校旁边既然有,那要不然挑个时间,我们一起去那边看看?纸上得来终觉浅,不管怎么说都要进行一番实地考察的。”
骆亦尘当然没问题:“可以,不过正好最近学校在搞商业活动,你下午来找我,我下午带你们去。”
苏莞意也不和他客气:“那就明天吧,正好明天有空,时间可以赶得比较紧。”
她已经和她妈通过气儿了,对方得知她拿下了一条生产线后,当即决定北上,现在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她得提前把这些事情给处理好。
尼克尔所谓的生产线不可能随身携带,但她也需要提前准备好工厂,好让这东西有地儿可放。
第二天。
虽然是个明媚的晴天,可冷风刮骨,打在脸上也觉得疼。
燕大门口,苏莞意才到,有人就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扭过头往左边看,空空如也,右边却传来一道笑嘻嘻的声音:“莞莞,这里。”
苏莞意又往右转过头,戚菲正在冲她做鬼脸,随后又挽着她的胳膊,“骆亦尘不是说他在那一条街帮忙?我们去看看那小子是怎么被人奴役的。”
“……”苏莞意吐槽,“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说着趁其不备直接抓了对方的痒痒肉。
戚菲被抓得四处乱窜,哈哈大笑,又忍不住嚷嚷,“到底是谁幼稚,我又没有吓着你,哈哈哈够了够了,我知道错了。”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却还是难逃苏莞意的魔爪,只能上气不接下气的求饶。
苏莞意唇角忍不住往上翘着,脚步轻快地往校园里面走。
燕大最近举办了一个极其盛大的实践活动,很多学生为了响应号召,都跟着一起出来摆摊做生意,因此形成了一条街的热闹景象,摊子是五花八门,卖的东西也是稀奇古怪,一路看下来眼花缭乱,戚菲看见了后还忍不住想要去摸两把,啧啧称奇。
街道很长,骆亦尘给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还没到地方,苏莞意就远远的见到有一个摊位被人给围了起来,里头还隐约能够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但又并不像是吵架。
戚菲支棱着耳朵多听了两句,眉头紧锁,“莞莞,我怎么听着有人好像在说骆亦尘?”
苏莞意:“你没听错。”
她拽着对方往人群里挤,越进去就越能听清楚那人说的话。
“骆亦尘,你还真是和你妈一个德性,目中无人又心比天高,看看你妈的下场,还不就是一个早死,我劝你还是好好做人吧。”
“好歹怎么说我也是你堂兄……”
砰。
苏莞意和戚菲两个人才挤进去,就看到一道身影,朝着她们这边踉跄而来。
但好在那人来了一个急刹车,并没有撞到她们,而是站稳了身形,伸手擦掉了自己唇角的鲜血,目光阴冷又轻蔑:“怎么我说错了,所以你恼羞成怒了?”
“你妈本来就是活该。”
砰。
骆亦尘又是一拳砸在了那人的脸上。
人群见状不对,连忙上去拦住。
“别打了,学校里不能随便打架。”
“快住手,你再这样打下去人都要给你打死。”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各种斥责的声音钻进骆亦尘的耳朵里,他其实现在什么都已经听不见了,目光之中唯有那个和他身形一般高的青年,对方明明被打了两拳,脸上却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甚至还附赠了他一个挑衅的目光。
苏莞意在旁边狠狠地蹙起了眉头,这个人绝对是故意激怒骆亦尘的。
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骆亦尘心中已经被怒火占据,撇开了周围上前拉架的人一把揪住了青年的衣领,声音嘶哑且压制着愤怒:“道歉。”
青年却恶意满满地说:“?凭什么要道歉?我说的不过都是些真话而已……”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骆亦尘又是几拳头就揍了下去。
但青年看起来无比瘦弱,但也不甘示弱,很快一个拳头又重新朝着骆亦尘的脸上挥了过去。
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有的想要去拉架,甚至还挨了几拳头,在场的一片混乱,戚菲更是懵逼不已:“他怎么就和人给打起来了?”
随后又左右看了看:“这么大的阵仗,不会引来校领导吧?”
苏莞意不是很确定:“应该不会吧。”只要及时拉开的话。
她撸起袖子和戚菲说:“咱们一人一边,先把人给拉开。”
对方这是揍红眼了,只要冷静下来就好办了许多。
“成。”
可是已经晚了,她们才靠近,人群的后面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你们都给我住手。”
喧闹的现场瞬间变得无比寂静,一切都仿佛被摁下了暂停键,连流动的空气似乎都已经凝固了,很多人都维持着一副滑稽的表情。
甚至骆亦尘和青年都也不约而同地转过了头,想看看来的人是谁。
苏莞意和戚菲趁此机会,连忙一左一右地抓住了骆亦尘的胳膊,将他往后一拽,顺带默契地将另外一个踢着滚了两圈。
同时,人群外也挤进来了一个胖胖小小的身影。
对方将电视剧里面的那种秃头矮小的教导主任演绎得活灵活现,走路就像一颗球在滚动,嗓门却超级大,“怎么回事,让你们来这里摆摊是为了响应号召,不是让你们来这里打架斗殴的,你们是谁先动的手。”
人群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骆亦尘。
而那青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露出了满脸的青紫,虚弱道:“主任,是我不好,刚才看见自己兄弟,看他一直不回家,又冥顽不灵,语气重了一些。”
主任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骆煊同学啊,你都这个样子了,怎么还替别人说话。”
骆煊这凄惨的样子让他觉得这件事情的性质都不能够定义为互殴,而只能称之为单方面的殴打。
随后他扭头就朝着骆亦尘一通劈头盖脸地数落:“行啊,学校的校规校纪,难道你从来就没有看过吗?居然把自己的同校同学打成这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的这种事情,已经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你是哪个学院哪个年级哪个班的,我必须要找你们的老师好好地谈谈。”
骆亦尘面色苍白地捂住自己的肚子,额头上沁出些许的冷汗,苏莞意眼神微暗,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尽量将身体大部分的力量都靠在自己身上。
“忍着点儿,等会儿送你去医院。”她拍拍对方的肩膀,目光和这位主任对上,“您只看到他凄惨的样子,就不问问事情的缘由吗?”
主任:“还能有什么缘由,不都是他先动的手……”
苏莞意越过她,目光落在骆煊身上,声音如珠落玉盘的清脆,“我骂人的时候向来不喜欢把家人牵扯进去,但这一次可能要例外了,我倒是很好奇,令母要怎样的糊涂,才能够将自己的胎盘取出来养大,把真正的婴儿给丢掉,又要怎样的眼瞎才能够嫁给你爸爸,结合出了这样劣等的基因,让人看着都觉得辣眼睛。”
“……”
安静,诡异的安静。
连主任都已经懵了。
但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苏莞意又幽幽地叹了口气:“早就听说过骆家人在这一辈中没有几个好笋,现在终于见识到了第一株歹竹,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她的神情,她的语气,包括她的举止,无一不散发着赤一裸裸的嘲讽,像是在贬低着地上的癞蛤蟆,臭水沟里面的淤泥,下水道里的老鼠。
总之,在她的眼睛里,骆煊甚至找不到自己作为人的存在。
他知道苏莞意说这些话是在故意激怒自己,而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就这样被激怒,可是感性上,他确实已经被彻底激怒了。
他将自己的牙关咬得咯吱作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以说出来。
回过神的其他人有的在笑,有的却在反驳苏莞意的话。
其中,主任就皱着眉头呵斥:“你这个同学说话就说话,怎么还阴阳怪气的,难道你们打人有理了!”
苏莞意:“主任,请问您的妈妈还在吗?”
主任一脸警惕,随后大怒:“你还想牵连别人的妈?我告诉你,就算我妈过世了,也没有谁说话的份儿。”
苏莞意:“那如果说这位骆煊同学说你的妈妈死得好呢?”
主任一愣:“你,你说什么?”
他又皱着眉头问周围的同学:“你们刚才都没听见?”
“听是听见了。”有同学附和,“不过说起来以前我不听话,我哥还要拿着棍一子揍我,现在也就说几句话,应该也没什么吧?”
“是啊,既然是兄弟,那不就是恨铁不成钢嘛,严重是严重了点,但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主任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什么叫做没有大问题,现在问题可大发了。
他暗中瞪了一眼站在那里的骆煊,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两声:“骆同学,骆同学?”
骆煊回神,眼底一片荫翳,他扯着嘴皮道歉:“刚才是我说话重了一点,是我不对。”
苏莞意打断了他:“你不对的可不止在这一点,先是故意用自己堂弟故去的母亲前来挑衅,你知道主任在这里,故意挑衅,目的就是为了能够给他记过,但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惹火了你,别人都以为你没有力气,但其实你下了狠手。”
苏莞意刷地一下扯开了骆亦尘的衣裳,撩起他的肚皮。
围观的女孩子们尖叫了一声,连忙捂着眼睛别看了脸。
骆亦尘被冷空气冻得打了个哆嗦,抽气道:“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苏莞意冷酷且无情地问:“你是想要面子还是想要记过处分,给我安静点。”
她另外一只手指着骆亦尘肚皮上那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色瘀痕,“骆煊,骆亦尘那点力道我再清楚不过,你脸上的都是些轻伤,可这肚子上的伤就不一定了,要论狠,谁比得过你,对了,你应该知道主任要往这边过来,所以故意挑选的这个时间来激怒他,对吗?”
骆煊的这一套操作实在是太好理解了,但骆亦尘性格摆在那里,他不会和别人过多解释,所以也确实很容易被这样算计。讲真的,骆亦尘肚皮上的这伤,知道的人就清楚,柔软的肚皮要打出这种骇人的淤青,力道绝对小不了,这比骆煊脸上的那些严重多了。
主任的神色逐渐严肃:“骆煊,这真是你打的?”
骆煊当然不可能承认,捂着自己的脸假装很诧异,“主任,刚才确实因为生气而挡了几下,可是我手上已经没什么力气,同学们都看见了,他打我打的比较狠,我怎么可能还回去这种……”
他欲言又止,“小尘,我知道你对我确实有些意见,我也为刚才说的那些话道歉,可是,你这伤,应该是提前弄好的吧?”
骆煊这人向来会装模作样,一番故意示弱的情况下,同学们的心就偏到了他这边,纷纷指责:“刚才我看见了,分明是他打的比较狠,这肚皮上的伤又怎么可能是骆煊同学打的,该不会你们才是故意陷害吧?”
戚菲咬牙:“你胡说八道。”
那人嘀咕:“谁胡说八道还不一定呢,你们这些女的最不讲道理,黑的都能让你们说成白的。”
戚菲气得想打人。
主任也是两头为难。
这个事情要是不弄清楚,都不好记过,他看向骆亦尘,“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骆亦尘板着脸不说话,身上嗖嗖的冒着寒气,一副不好接近的样子。
苏莞意一巴掌糊在他脑袋上,“说话。”
骆亦尘脑袋都偏了些许。
骆煊玩味地挑了一下唇角,瞳孔的周围荡开一层幽蓝的涟漪。
这个女的该不会以为自己帮了骆亦尘一把,他就会对他言听计从吧?
他最清楚骆亦尘这人别扭的性子,对方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骆亦尘。”
冷清的少年音还藏着几分倔强和憋屈。
骆煊眼中的嘲讽来不及收敛,脸上瞬间被诧异占满。
怎,怎么可能?骆亦尘怎么可能会这么听话!
主任看他神色还算正常,好声好气的打着商量:“这样吧,骆同学,既然你们都是兄弟,那只要你和他道个歉,你们又是因为家务事,那我就不记你的过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骆亦尘要不是被两人拉着,早就已经再次冲上去了。
主任气得瞪眼睛,“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你知不知道你们这算是什么?正是打架斗殴,在学校里面打架斗殴本来就是应该被记过的。”
“也就是说,我侮辱了主任你以后,给你道个歉,这个事情也能轻飘飘的过去?”苏莞意毫不客气地反呛回去。
主任一时间哑口无言。
“主任,这样吧,今天是我们毁坏了这里的秩序,不如我们先把这里收拾好。”骆煊善解人意道,“小尘,我知道你不想原谅我,我也不想看着你被记过,今天你和我摆的这小摊位,做的都是吃的,我们就看看谁卖的东西多,要是你赢了,我给你道歉,要是你输了,你给我道歉,怎么样?”
顿了顿,他才略带歉意的看向主任:“主任,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有些自作主张……”
“没关系,我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主任拍着自己的腿说,随后又虎着脸,“骆亦尘同学,你要是这个都不答应,那我就只能记你的过了。”
苏莞意一手搭在骆亦尘的肩膀上:“我们答应。”
骆煊居然会提出这种作死的要求,她又怎么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骆亦尘眼神微暗,“行,记住你说的话。”
骆煊暗中笑了。
骆亦尘果然中招了,可他今天是请了外援的,对方做的甜品相当精美,学校里的这些人最喜欢洋玩意,他赢定了。
主任将人群驱散,又喊了两个同学,在两边记钱。
说来也巧,两边的摊位,也就是斜对面的距离。
骆亦尘那摊位本来已经快要收摊了,这会儿上面的东西都不多,同寝室的几个人神态着急。
“小尘,你怎么答应他了,听说他那边卖的什么小蛋糕,很多女孩子都喜欢的,这不妥妥的输了么。”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孩子不停地往那边张望,看到那边搬出来一个方形的铁皮大盒子时,更焦躁了。
“完蛋了完蛋了,今年长平家电推出的小型烤箱他们居然都拿过来了,就我们这蜂窝煤的破炉子,肯定比不过了啊。”
苏莞意听到“小型烤箱”时,也抬头多看了两眼。
这个年代,她还以为没有这东西,没想到已经出来了,难怪那个骆煊能提出这种比赛。
骆亦尘继续收拾,淡淡道:“这是我和他的比赛,和你们没什么关系,你们不用来的。”
另外一个虎背熊腰的男生瓮声瓮气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都是一个寝室的,当时我们要参加进来,你不也帮了很多忙,兄弟们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干,周桐的话你当他是放屁。”
周桐尴尬地道歉:“对不起啊小尘,我不是那意思,我们一起做。”
他拿出面粉,苏莞意却道:“我来揉面,菜不够了,你们这边有菜摊吗?去买点。”
周桐一懵:“你,你做啊?”
苏莞意嗯了一声,头也不抬地写了个单子递过去:“上面的食材,买得到吗?”
周桐一看:“行,我去买,要,要买这么多?”
苏莞意:“就这么多,小尘,有钱吗?”
骆亦尘:“有,我去买去了。”
那听话的样子和之间简直判若两人,同寝室的几个人都忍不住咋舌。
眼看苏莞意在切葱花,其中一个忍不住凑过来问:“同学,你和小尘是男女朋友?”
锅里面的油已经热了,苏莞意将葱花下下去,一阵葱香味爆开,霸道地压过了对面的蛋糕香味。
“我是她姐……妹妹。”想到自己现在的年龄,苏莞意默默地改了口。
“妹妹啊?”室友眼睛噌一下亮了,“妹妹好,妹妹,我叫陈卫国,你这是要做杂酱面?”
苏莞意:“嗯。”
陈卫国挠头:“这杂酱面可不好做,妹妹你要不然随便下个面得了,我们用的料可以,刚才还卖得挺好的,就是现在过了饭点,不如那边了。”骆煊闻到那一阵阵的葱香味,烦躁地低声骂了一句,阴沉地和身边的人说:“去找个风扇过来。”
旁边同学懵了一下,呐呐道:“哥,这,这天气……”
吹风得冷死吧?
骆煊被葱香味熏得心烦意闷,眼看着有人过来买小蛋糕了,他为了维持“和善”的外衣,不得不挤出一个生冷的笑容,“我闻不得这些太油的东西,麻烦你了,你要是觉得冷,就先回去吧,不用在这里了。”
那同学受宠若惊,“这,这样啊哥,那个,我马上去拿。”
风扇很快被取过来,连上了从学校里面牵出来的插线板,巨大的风将葱香味吹散。
骆煊心情舒畅了许多,讥诮地看了一眼在认真捞葱花的苏莞意。
一个葱花而已,根本就不会有人去买。
那头的冷风过来,戚菲一边搓手一边跺脚:“这人也太不要脸了,大冷天的吹风扇,有毛病吧,我去找他!”
“你找他,他就会听你的?”苏莞意打开了酱料的罐子闻了闻,微蹙着眉。
做杂酱面的主角就是杂酱,好吃的酱是一碗面的根本。
想起空间里面还有酱料,她洗了洗手,准备找个借口离开。
戚菲不甘心道:“那我们就这样等着了?万一骆亦尘那家伙输了哭鼻子……”
“不会输的。”苏莞意斩钉截铁,落地有声,“我不会让他输的。”
她伸手抓了一把风,上翘的眼尾勾着些冷色,“这风他爱吹就吹,把味道吹得越远越好,最好等会他别关了。”
自己养出来的崽,让被人欺负了,她心里面也憋着一股火气。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输。
戚菲醍醐灌顶地给了自己一巴掌,龇牙咧嘴地嘀咕:“我怎么就忘了,你厨艺摆在这里呢。”
她斗志昂扬地道:“那我也去找人借个风扇过来,万一等会他们关风扇了,我们还能续上。”
苏莞意:“咳咳,我去吧。”
陈卫国赶紧道:“妹妹,你认识路吗?我带你……”
“不用了。”苏莞意嗖地一下就蹿走了。
开玩笑,让他跟着,自己怎么拿酱料出来。
陈卫国在后面满脸失落。
苏莞意一离开,骆煊就发现了。
他心思一动,和身边的人说:“我去上个厕所,等会儿就回来。”
他迅速的追上了那道身影。
“同学,同学等等。”他在林荫大道外面拦住了苏莞意,脸上挂着风度翩翩的笑容,“你是小尘的女朋友吧?”
苏莞意挑眉:“有事?”
骆煊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又惊艳又嫉妒,骆亦尘这种没娘养的没家教的,凭什么能找到这么漂亮的人。
“同学,是这样的,之前你可能是误会我的话了,我这个弟弟平时里面喜欢使些小心眼儿来激怒我,我这一时口快,所以才……”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满脸无奈,“对了,这个给你,对不起啊。”
他将一袋制作精美的蛋糕递给了苏莞意。
这本来是拿来做摆盘吸引顾客的,可现在他觉得送给对方也不错。
过来买的人几乎每个都会问这小摆盘的蛋糕卖不卖,他不相信对方能够抵抗得了。
苏莞意退后一步,讥讽道:“你要是真想说对不起,那也不应该对我说,而是对他说。”
骆煊脸上笑容凝固住了,“我弟弟对我的误会比较深。”
这女的怎么这么难糊弄。
苏莞意:“哦。”
骆煊那张虚假的笑容隐隐有一些龟裂的痕迹,隐晦又恼羞成怒的提醒:“同学,我来和你说这些其实都是为了你好,你也看见我这个弟弟把我打成什么样了,他平日里面就有一些暴力倾向……”
“堂弟。”苏莞意出言纠正。
“……”骆煊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是,堂弟,同学,我这是来提醒你,你还是不要帮他了,毕竟你们这场比赛本来就赢不了,等会儿要是输了,他又怪在了你的头上,他怕是会动手。”
他又叹了一口气,满脸都写着“担心”两个字,仿佛下一刻骆亦尘就能冲出来,把苏莞意暴打一顿。
苏莞意表情复杂极了,在对方窃喜的目光中,淡淡道:“我自认为,我和人渣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说完,她双手插进兜里,转身离开。
这个骆煊,他是不是对自己的认知有些误解。
骆煊三秒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的意思,气得火冒三丈的,将手里面的东西往地上一砸,趁着苏莞意的背影冷笑:“行,你是铁了心的要帮他对吧,等会儿要是输了,你可别哭鼻子。”
说着他又狠狠的踩了两脚那蛋糕。
他这就是给狗吃,以后都不会再去送给这女人。
他要亲眼看见她后悔。
苏莞意走得快,回来得也快,如今这种大学校园里面已经有类似于小型超市的地方了,卖的东西都还挺齐全,她一手抱着个风扇,一手抱了个坛子,健步如飞。
骆亦尘正好也回来了,接了她手里的东西,可是在看到那坛子时,冷清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不是……
“把这些东西都给处理了。”苏莞意自己开始熬制杂酱。
斜对面,骆煊阴沉沉的看着几个人有条不紊的动作。
旁边有人凑过来小声问:“哥,刚才那蛋糕……你卖了?咱们要不要也记上一笔?”
骆煊回神,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不好意思,刚才那蛋糕有老师想要,我就送过去了,没有卖,就是送过去的。”
那同学飞快摆手:“没,没事,不过这一批已经卖得差不多了,我们还要不要烤?”
骆煊:“烤,这里有多少材料,就做多少个。”
他要让对面输得一塌糊涂。
戚菲在旁边揣着手说:“莞莞,那个笑面虎怎么一直在看你?”
苏莞意头也不抬:“可能他有病吧。”
肉丁被倒进杂酱里,一阵香味爆了出来。
戚菲所有的问话都吞进了肚皮里,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好香啊。”
杂酱霸道的香味从摊位上飘出去,被风送出去更远。
原本冷清的小摊位上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你们炸酱面做好没有,给我来一碗。”“已经做好了,马上就给你捞一碗,大碗还是小碗?”
“小……小碗吧。”那学生摸了一把自己的肚子,谨慎起见,没敢多点。
苏莞意利索地捞起面,丢进滚烫的热水里面煮了几开,加进碗中往旁边一放,“给他打料。”
骆亦尘顺势接过,将萝卜丝和黄瓜丝摆在面上,又浇了一勺浓酱,“你的面。”
青年叫做王志,捧着自己的面,坐到了旁边的桌上,他身边还跟了个朋友,嘀咕道:“你别看你现在这些面的味道做得香,其实真正能把杂酱面做好的没有几家,我奶奶之前还说外面这些是越来越不正宗了,才吃了饭,你又何必去浪费这个钱。”
王志被这碗色香味十足的面勾得咽口水,说:“这不是好久没吃了,正好撞上了,也想得慌,我看也没有你说的味道这么难吃,吃过了才知道。”
他挑着一颊面塞进了口中,忽然浑身一顿。
朋友看他呆愣的样子,嘲笑道:“看吧,我就说你上当受骗了,你还不信我的,现在……”
但话还没有说完王志就捧着面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三两下的功夫,一碗面很快就见了底。
朋友:“……你,也没必要用这种方法来向我证明吧?”
王志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嗝,如狼似虎的看向摊子:“我在都城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吃到过这么正宗的杂酱面,我要再去要一碗。”
他趁着现在人还不多,连忙又钻了过去。
朋友一脸恍惚。
真这么好吃?
他又闻到那霸道的香味,狠狠地咽了两口唾沫也跟着追的过去,“给我也来一碗杂酱面!”
杂酱面的香味太过于霸道,很多人就算是现在不饿也被勾得口水直流,往这边凑,都是要的小碗,小碗见底快,有的人不满足,又赶紧来要了第二碗,回头客越来越多,摊位面前也越来越拥挤。
人的天性就是爱凑热闹,看见这边买的人多了,心想着味道总不会差到哪去,其他人也想跟着过来试试,就连蛋糕摊面前的顾客都被拉过来了好大的一部分。
眼见着老远就有人闻到味道往这边找过来,骆煊气急败坏地关了风扇,阴沉沉地看着那边。
“都排好队,面还有的,这边来交钱。”
“别挤,喂,你都吃三碗了!”
热闹的谈话声争先恐后地往耳朵里面钻,骆煊眼看着自己专门找来的厨师将新烤好的蛋糕端了出来,忧心忡忡的同自己说:“煊哥,蛋糕要刚刚烤出来的时候才香,这天气又冷,再放一会儿味道就没这么好了,也不如那边的霸道,生意可能会被影响。”
骆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现在和我说我有什么办法,你去把那边的人拖过来?”
厨师瞬间哑口无言。
他就是一提醒,谁知道对方反应会这么大。
眼看着路骆煊眼睛都要红的滴血了,他默默地往旁边蹭了蹭,还不想被殃及池鱼。
记账的纸翻过去一页又一页。
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最后一碗面卖出去时,苏莞意将手里面的东西一放,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没有了。”
这大冷天的,她忙得额头都起了一层汗。
戚菲一张圆脸笑成了包子,朝着后面要交钱的人大声说:“都没有了,回去吧。”
人群后面传来了一声声的哀嚎和抱怨。
“怎么回事啊你们,怎么准备这么少,我们是专程跑过来的。”
“我还排了这么久的队。”
“食材不够了,现在也已经很晚了,杂酱也没有了,不好意思啊,各位都回去吧。”苏莞意朗声道。
这一盆的杂酱面卖完,应该差不多了。
没吃到的人三三两两地抱怨着走了,脑袋里面还想着那香到让人直流口水的炸酱面,从那精美的蛋糕小摊面前路过时,连个眼神都没分过去。
骆煊又是气得面色一阵扭曲。
苏莞意抬手看了一下表,这才看向旁边的主任:“主任,四点半了,也该收摊了,该比一比谁卖的东西多了吧?”
现在这个天黑得比较晚,正常情况下,五点钟后天色就会开始黑了。
主任在心里忍不住腹诽,这还用比吗?但凡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哪边的东西卖得多。
他慌慌张张地擦掉了自己嘴巴上的杂酱,喊来刚才记账的两个同学,“算好了没有?”
“好了,主任。”
两个同学将记账本都递过来,主任装模作样地先看了一下小蛋糕卖出去的数量,“嗯,一百一?不错,已经很多了。”
他随口夸赞着,心中又忍不住感叹,难怪这两年要支持小摊贩,这才多久啊,卖个小蛋糕都能卖一百多,折合下来比他这个当老师的工资都要高出了不知多少倍。
骆煊再听见他念总收入时难看的脸色总算好了许多,小蛋糕订的价格算是比较高的,再加上一开始杂酱面没有出来,他们这边的生意也是如火如荼,反观杂酱面,虽然后面看起来生意好,不过价格定的不高,就算是卖的再多,应该也超不过他们了。
在心里面细细的分析了一番利弊,骆煊脸上重新挂起了温和的笑容:“小尘,我告诉过你了,不要逞能,现在输了……”
“杂酱面,一百五十六!”
主任念完后,古怪道:“骆煊同学,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骆煊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崩塌,他忍不住质疑:“不可能,你们怎么会这么高。”
苏莞意抱着手臂,似笑非笑:“你是想质疑主任找的这两位同学作假了?”
主任目光不善地盯着骆煊,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里藏着两簇小小的火苗。
刚才他也为这杂酱面掏了一碗腰包,所以将这边火热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对方质疑他找的同学,那不就是在质疑他吗?
骆煊额头上的冷汗大颗的落下,连忙解释:“主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算数的问题应该多找两个人核对一下,万一弄错了,那就不好了?”
强行挽尊最为致命,原本刚才还对骆煊有几分好感的同学们现在都是一脸鄙夷。
输不起就输不起嘛,还非得找这种借口。骆煊一手握成拳,指甲掐进了掌心里面,他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这种做法很败好感,可是他绝对不可能和骆亦尘道歉,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废物,他也配?
刚才算账本的同学愤愤不平地将账本一扔,“行,你说我算错了,那就再让别人算一遍吧。”
苏莞意心中想要发笑,骆煊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厉害了。
想起对方故意戳骆亦尘伤口,她看好戏不嫌事大的在旁边煽风点火:“其实查一查也行,要不然还是多请两个同学吧,把两边的账本都查一查,这样才算公平,你说是吧主任?”
主任看苏莞意被质疑了也不生气,反而还顺着骆煊的话答应,越看越觉得这学生顺眼,是个好学生,点头道:“也行,反正我们大家都在这里看着,随便再来两个人吧。”
很快人群里面就有几个出来帮忙算账,甚至还有人直接提供了计算机这种东西。
加加减减的机械音响起,大家都竖着耳朵在,没过一会儿,账就算完了。
右边的同学将账本交过来说:“主任,这是杂酱面的账本,没问题。”
左边的同学反而一脸为难:“主任,这个蛋糕的账本好像有点问题,没有一百一,只有九十三啊。”
苏莞意闻言扑哧一笑,意味深长道:“骆煊同学,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正直的一个人啊,多亏了你的提醒,才能够发现这账册的不对劲呢。”
仿佛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了骆煊的脸上,他只觉得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自尊心仿佛被人撕下来,丢在地上碾得稀巴碎,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像是嘲讽,好像在说他怎么就这么不知所谓,这么自大自信。
他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彬彬有礼,温润如玉的笑容彻底崩塌,狰狞发红的眼神像是一头要吃人的狮子。
苏莞意却冷笑了一声:“怎么你这表情是输不起吗?这比赛也是你提出来的,记账也是你要提出记账的,现在输得明明白白了,你不准备道歉吗?”
主任心情不可谓不复杂,骆煊是大二的人,家里面有钱有权,再加上考得不错,他这一来二去的也认识了这位相当活跃且出彩的学生,原本以为对方是个品学兼优的,但现在一看,好像有点出入啊。
他叹息道:“骆煊同学,这提议是你提出来的,该道歉就道歉吧。”
有看好戏的人也忍不住催促:“对啊,比赛了这么久,总要有个结果,快点道歉吧。”
“道歉啊。”
一句又一句的话就像是大山压顶,骆煊额头上的青筋一根又一根地鼓出,他能够意识到自己如果现在不道歉,那么学校里面将会传出怎样的流言蜚语,以往经营的良好形象也将付诸一炬。
他双目发红地看着站在苏莞意身边如同一个旁观者的骆亦尘,扯扯嘴角,“小尘,对不起,之前是我说的话太重了。”
“骆煊,你还是这副恶心的样子。”骆亦尘听完这一番含糊的道歉后,冷清的双眼微微敛起,“如果下一次,让我再听见你诋毁我妈,我依旧会揍你。”
骆煊眼中充斥着让人不易察觉的恨意,骆亦尘,别以为你现在就可以嚣张,他们在学校的日子,还来日方长。
主任眼睛一抽。
这当着他的面都说还有下次?翻天了!
“同学啊……”
“小尘,还是算了吧。”苏莞意快主任一步,拍拍骆亦尘的肩膀,“打人是不好的。”
主任松了口气,附和:“没错,打人不能解决问题,骆小同学,你总不能一直……”
苏莞意又笑眯眯地补充:“下次你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主任:“……”
他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刚才在心里面还品德良好的学生现在就变成了一个小恶魔,“同学,就算是你揍人,被发现了,也是要记过的。”
他不得不严肃地提醒苏莞意,希望能够让他迷途知返。
苏莞意眨了眨眼睛,笑道:“主任,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主任:“???”
外校的人居然欺负到本校来了?那还得了!
他嘴皮子发抖,哆哆嗦嗦地看着苏莞意,“你,你就算是其他学校的,要是发生了这种事情,也是要通知你们学校的校长的。”
苏莞意勾唇笑得善良又无辜:“我是都城大学经管系的,要是出了事情,您找我校长就行。”
主任:“……”头痛!痛苦!
所以说这丫头是真的准备揍人了?
都城大学的那群老油条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刺头?
苏莞意当然想揍人,还想狠狠地给骆煊两个大耳刮子,死者为大,对方大庭广众之下都能说出那些话,可见以前在暗地里没少欺负过骆亦尘。
她一手插在兜里,老母鸡护犊子地挡在骆亦尘跟前,道:“我哥平时不善言辞,所以被人诋毁了不怎么会去解释,我就不一样了,你再敢说那些话,我就写个小纸条撒到你们家里去,撒到你爸妈单位去,让他们单位的同事看看,他们生出来的好儿子嘴有多臭,骆煊,你敢说我就敢做,再让我听到一条流言,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可是这一次却没有同学站出来再指责她。
很多人都沉默了,包括主任,其实不管是苏莞意还是骆亦尘的生气都是不无道理的,只是他们之前先入为主,以为骆亦尘是不知好歹,惹急了骆煊。
但骆煊的假面被苏莞意撕下来后,就已经有人觉得,刚才站在骆煊那边的他们简直像个大傻逼,还被对方玩得团团转。
人的怒气总是要找一个突破口发泄出去,而这个突破口就是骆煊。
“刚才他说的那些话我也听见了,原本以为只是弟弟不听哥哥话,现在想起来,哪个哥哥会这么骂弟弟的妈妈呀!”
“他就是装,真是恶心,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当着主任的面,这些同学也不敢说得太大声,可涓涓细流也能汇成江河,窃窃私语的人多了,骆煊也能听得很清楚。
他心里恨极了苏莞意和骆亦尘,可是再也忍受不住这些别样的目光,狼狈地冲出了人群。
“滚开!”这场闹剧最终以骆煊的狼狈离开而收场。
眼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骆亦尘愧疚道:“抱歉啊,答应了今天带你去找厂子,结果发生了这种事情。”
苏莞意浑不在意:“什么时候都能去看,改天也行。”
骆亦尘抿唇:“那就明天吧,明天我就不来出摊了。”
苏莞意看了一眼在那边翘首以盼的他的室友,“能行吗?不是参加了比赛,要几天赚钱的总和?”
骆亦尘:“我是被拉壮丁过来的,明天没有我,他们也可以做得很好。”
苏莞意:“那行,那明天再联系。”
把摊位收了之后,天边已经隐隐地有些擦黑了,苏莞意伸了一个懒腰,眉眼间流露出些许的疲乏,“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骆亦尘目光静静的落在她的身上,点了点头。
等送走了两人,他一回去,就被舍友给围攻了。
“小尘,怎么没有听见你说过你还有个妹妹?”
“以前你出去就是和自己妹妹见面吧,妹妹很厉害呀,居然在都城大学读书,几班的,今天多亏了她,你喊妹妹出来,我们请她吃个饭。”
听着这些家伙嘴巴里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骆亦尘心里不爽,淡淡道:“别想了,她有男朋友了。”
这群禽兽在想什么,他简直不要太清楚。
但小白菜早就被一个让人不顺眼的男人给摘了。
几个男生顿时一阵鬼哭狼嚎,嘴巴里面纷纷念叨着“终究是晚了一步”。
骆亦尘看见他们的样子,心情倒是好了很多。
自己竞争不过,其他人也别想竞争得过。
第二天。
苏莞意也是早早地就赶到了科大。
骆亦尘站在校门口等着,看见她们过来了,直接领着人上了车。
科大有些临近郊区,往城外开了没有几分钟,骆亦尘就停下了车,顺便抽出了一份手绘地图给苏莞意。
“现在这边有很多的工厂都已经停工了,但工厂内部还算可以,这边还有两家食品厂,我们先去食品厂看看?”
苏莞意头也不抬地看着那一份手绘的地图:“那就先去这个华强食品厂看看吧。”
不过,华强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很耳熟啊。
几人下了车,一路往里面走,几步路后,他们就看见了华强食品厂的大门,铁皮大门已经有些生锈了,半开着,上面的招牌都掉落了一个腿,也没人管,门卫室里更是空荡荡的,枯黄的落叶撒了一地,一片萧瑟。
才走进,他们就听见了里面吵闹的声音。
“你要把食品厂卖掉,我们没有异议,可是大家伙在这里给你白干了几个月,做人总得有点良心,先把钱给结清楚吧。”
“我知道大家的想法,但是大家也知道,咱们食品厂是真的不行了,你们放心,我把厂子卖掉后,一定把欠你们的工资给补发上。”
戚菲嘀咕:“看来这厂子拖不得了啊,这老板还挺讲良心的。”
苏莞意听着这话却觉得不对劲,这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画大饼啊。
正想着,就看见几个人气势汹汹地出来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打头的秃顶中年人挥手呵斥,“这边不是学生该来的地方,走走走,赶紧走。”
他身后几个肌肉男也是一脸不善。
骆亦尘面色冷冰冰地挡在苏莞意跟前。
“没事小尘。”苏莞意拍拍他的肩膀,并没有因为中年男人的呵斥而发怒,而是好声好气道,“听说这个工厂要卖出了,我想找你们的老板谈谈价格。”
这中年男人身上还穿着西装,身后又跟着几个打手,声音和刚才那个画大饼的这么像,八九不离十就是这里的老板了。
“你要买?”中年男人不信任地打量地打量着苏莞意。
就这么一个小丫头,能买得起一个食品厂?
苏莞意微微一笑:“如果不是诚心要买的话,谁又会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实地考察呢?”
这一句话的功夫就打消了男人心中的疑虑,他脸上的怒火顷刻间消失不见,转化为了笑容,三两步走到苏莞意的跟前:“鄙人就是这华强食品厂里面的老板张远,鄙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小姐怎么称呼?我带您进去参观?”
苏莞意颔首:“我姓苏,麻烦您带我们进去看看。”
张远笑容满脸:“您请。”
两个人一拍即合,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工厂。
工厂里面,原本收拾包袱准备离开一群员工,看到长远去而复返,脸色惊疑不定。
有人忍不住问:“老板,这位是?”
张远笑眯眯地说:“没事儿,这就是我远房亲戚,想过来这里看看,你们先走吧。”
苏莞意眸色深深。
她刚才猜得果然没错,这个张远,果然是只打算给自己员工画大饼了。
但是她在一边并没有解释,现在还不是开口的时机。
苏莞意三个人看起来过于年轻和稚嫩,张远说是自己的亲戚,这些员工根本就没有怀疑,又继续离开。
张远微不可查地松了地松了口气。
这些员工疯起来可真是要人命了,现在能糊弄走是最好的。
等这些员工都出了大门,他这才继续腆着笑脸同苏莞意赔不是:“我的这些员工,有些闹得厉害,不得已,我才采用了这种说法,希望您别介意,对了,您看我这食品厂以前是生产罐头的,一整条流水线都还在这里,都是国外进口的,如今还新着……”
“张老板,您这话就是说笑了,现在食品生意不好做,您这要是能做回本,舍得卖?”苏莞意意味深长道,“新不新的,又有什么用呢?”
张远喉咙一梗,心里郁闷。
没想到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的,居然是个行家,不好糊弄啊。
可是再不卖出去,他亏得更多,只能硬着头皮道:“苏小姐,这流水线是真不错,我这也会急用钱没法子了,您看,这价钱我们好商量啊。”
苏莞意假装犹豫了很久,才伸手比划了一下。
张远眼皮子直跳,忍不住道:“这价格也太少了,我这血亏啊。”苏莞意不为所动,一边打量环境,一边道:“不亏了,您看,这些机器可不像是您说的这么新,这线就算是我拿到手了,我也是不要的,就是当个中间商赚差价而已,还得承担着卖不出去的风险,您说是吧?”
她小表情简直不要太嫌弃。
戚菲和骆亦尘两个在后面忍笑忍得辛苦。
和莞莞接触久了,他们也知道对方的一些小动作,那左看看右看看的样子,明明就是很想要。
这演技杠杠的啊。
不过张远却是被唬住了,犹豫着道:“这,苏小姐,您再往上抬点吧,您也看见了,我这手底下人的工资还没有发……”
“张远!”
猛地,外面爆发出一阵怒喝。
还站在厂里面的苏莞意和其他人一样扭头往外看去,只见刚才那群离开的员工居然提着扁担,棍子又重新回来了,个个目光不善,眼睛发红像是要吃人似的。
张远低声咒骂了一句,又道:“你们这怎么都回来了?”
苏莞意默默的抱起了手臂看好戏。
打头阵的那男人身材魁梧高大,往那儿一站,就如同一堵山似的,“我们要是不回来,你是不是就背着我们偷偷摸摸的把工厂卖了,卷款逃跑?”
原来几个员工刚才离开之后又碰到了一个老人,准备回来取东西,那老人和张远也是认识几十年了,对方家里面有什么人,他一清二楚,这一对上,他们就知道坏事了,所以才匆匆忙忙的跑回来。
张远一副无奈的样子,“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我说了,钱我是迟早会给你们的。”
“你以为我们还会相信你的鬼话,做梦!我们知道你兜里面还有钱,你现在不想发是吧,那就摁手印,我们现场写单子。”
“没错,我们也知道你家在哪里,你别想跑。”
聚集在这里的员工很多,大概有二十多个,雄厚的声音足以汇聚成滔滔江河,催款这片已经腐朽的围墙,他们手上的棍子直指无良老板。
戚菲偷偷摸摸地蹭到了苏莞意身边,压低了声音说:“莞莞,我看他们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要不然我们还是先走吧?”
苏莞意微蹙着眉,心头犹豫不决。
她想起来华强食品厂会这么熟悉了,在原著之中,男主得到了一条食品生产线,正好用极低的价钱买下了一个食品加工厂,就是这个华强。
后来这周围相继开发出来,男主又接连着买下了几个工厂,滚雪球一样越做越大,最后一跃成为全国前十的食品生产地。
这个食品厂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相当优越,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但现在情况摆明了不好。
张远被这些人逼得喘不过气,他瓮声瓮气道:“签什么字画什么押,老子平时待你不薄……”
“张厂长。”苏莞意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刚才我想了一下,你厂里面的这些也不容易,这样吧,我给你提一点,就当是给员工发工资了,你要是同意了,这部分,我直接给你发了就是。”
她果然还是舍不得这里呀。
即便是要多花费上一些钱。
张远一愣,张嘴是有口难言。
他确实是想让苏莞意提下价格,可不是真的要拿来给员工发工资的啊。
那都是白花花的钱,给出去就是剜他的肉啊。
“这,苏小姐,这件事情,我们再谈谈如何?”
看他现在又闭口不提给员工发工资的事情,底下的员工心里绷着的最后一根弦,断了。
“张远,你别以为我们好糊弄,今天你要么你字据,要么给钱,否则休想走出这里一步。”
张远也火了,瞪着一双牛眼:“滚开,你们要是再闹,老子就是一个子儿也不会给你们的。”
他给自己身后跟着的几个男人使了个眼色,故意朝着那群员工都撞了过去。
“怎么,你想打架?”
“我看是你们想打架吧。”
两边的人互相推搡起来,紧接着就变成了抡拳头,扭打在了一起。
张远请的这些人明显是练家子,一个能打两个的那种,一般的小员工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但对于这些员工来说,钱就是命一根一子,一时竟打红了眼。
苏莞意拉着戚菲赶紧后退,有点后悔没早点跑,大声道:“张厂长,都现在这个样子了,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真要闹出人命你才甘心?”
张远一双绿豆眼里戾气翻滚,狠厉地笑了笑,“苏小姐放心,这些人都是贱骨头,打一顿就好了,再说了,现在打架斗殴的事情这么多,哪又管得过来。”
“张远,你狼心狗肺。”那高大的男人听到后气得抄起板砖往张远这边扑。
张远慌慌张张地后退,往苏莞意这边跑,“苏小姐救命——”
苏莞意一个头两个大,咬牙推着戚菲和骆亦尘,“我们先走,躲远点。”
这些人都杀红眼了,是敌是友都分不清楚,他们很容易就被波及。
三个人贴着墙根,尽量避着人群,张远满目狰狞,下上气不接下气地追在后面。
还是有人发现了他们几个,大喊:“拦住他们,他们肯定是要私底下谈,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走了。”
一群人往这边扑。
“小心!”骆亦尘看见有人手里的棍一子飞过来,凭借本能反应地挡在了苏莞意的跟前。
砰!
棍一子重重地砸在他的背上。
“小尘。”
苏莞意是听着都疼,抓住他的手臂往后一带,一脚朝着扑到跟前的人踹去。
对方被踹得往后退了几步,又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冲上来。
苏莞意无暇顾及,带着两人左躲右闪,很是吃力。
眼见着又有根棍子砸过来,忽然间,那人被高高一跃,砸飞了几米远,落在地上滚了几圈。
“咳咳咳咳。”冷空气混着灰尘呛得苏莞意肺疼,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有没有伤到?”
“没有。”苏莞意摇头,“小心!”
顾淮洲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侧身避开,劈手夺下对方手里的刀子,反剪住那人双手,一脚踩在对方的背上。砰。
那人整个都贴在了地面上。
“老三!”有人着急的怒吼了一声,左右一看,拿着刀子朝苏莞意刺了过来。
顾淮洲伸手挡住,一脚将人踹飞了出去。
咚。
飞出去的那人接连着还砸倒了好几个,苏莞意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居然是张远身边的“保镖”。
这些人怕不是把顾淮洲变成了那个同样身形高大的员工?
她深吸了一口气,怒喝:“都给我住手,谁要是再打,我保证他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嘹亮的声音响彻整片厂房。
被人抓着揍的张远懵逼地抬起了手,而走他的男人也跟着停手。
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
苏莞意对着那个高大的男人道:“你先把他给放开,刚才我和张老板说过了,这场地我买了可以,不过,张老板,你应该也清楚,我不想惹上什么祸端,那笔钱我可以答应给你,但你必须发放到这些人的手中,要不然,免谈,你只给一句话的功夫,要是答应,现在我们就可以把合同拟定出来签了,要是你不答应,我现在就走,你们继续。”
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再闹下去,就算是这块地皮再好,她现在也绝对不会多看一眼。
张远鼻翼翕动,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几乎快要爆出来了,他内心在做着挣扎,好半天,才哑声道:“我答应。”
被一群人逼着,张远是先从自己的包里面掏了钱,给这些人结了工资,才和苏莞意拟定的合约。
合同一到手,苏莞意彻底的松了一口气,而顾淮洲身后追过来的助手小声道:“老板,事情已经谈好了。”
苏莞意略微一侧目,原来顾淮洲是来这边谈事情的,她目光又往下落,看到对方右手垂在身侧,手中握着一块被鲜血染红的帕子时,瞳孔一缩,“我们去医院。”
顾淮洲:“不是什么大事。”
苏莞意却抓着他的胳膊一下,将他塞进了车里,“别废话了。”
早知道张远身边的那人下手这么狠,她就应该再把价格往下压一点。
骆亦尘将手往背后收了收,掩盖住眼底的失落,“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刚才是不是也被打了?”苏莞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一同塞了进去,“也去医院看看。”
她又不是瞎子。
骆亦尘在她的手底下没有挣扎,乖乖的坐在车里。
……
医院。
顾淮洲说着没什么事儿,但其实那刀子锋利无比,缝了好几针。
“医生,这不会影响到神经吗?”
老医生乐呵呵的说:“放心吧,这一刀看起来吓人,其实也还好,小伙子,你的女朋友很关心你嘛,”
苏莞意脸色微红,轻轻咳嗽了一声,却没有反驳。
门口正在等待着的骆亦尘,闻言眼神黯淡地背起包,低声和戚菲说:“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她要是出来了,你告诉她一声就是。”
说完也不等戚菲答应,他就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戚菲在后面撇了撇嘴:“谁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了。”
什么有事儿,不过都是托词罢了。
正想着,苏莞意居然也出来了。
“骆亦尘呢?”她左右没看到人影,心中泛起了嘀咕。
臭小子又跑哪里去了。
戚菲:“他说有事儿,就先走了。”
苏莞意头痛道:“他去做检查了吗是?”
戚菲摇头。
骆亦尘现在就是摆烂,哪里还肯去做检查。
苏莞意气死了,想掏出手机打电话,结果又想起来这个年代可不是后世手机普及的年代,骆亦尘身上根本就没有电话,说是为了避免在学校太引人注目被偷了。
“死小子,别让我逮到你。”她又骂了两句,只能开车先将戚菲送回学校。
都城大学。
宿舍楼底,顾淮洲提醒:“到了。”
苏莞意恍惚回神,“哦”了一声,打开车门下去,但顾淮洲居然也跟着一起下车,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就这么在意他?”顾淮洲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自己喜欢的人在在意别的男孩子,就算是冷静如他,心底也像是一池湖水被吹皱,泛起了阵阵酸涩的波澜。
“不是。”苏莞意头痛地揉着自己的额头,“我是在想,他最近不太对劲……”
顿了顿,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你不会在吃醋吧?”
顾淮洲眉梢一扬,冷静沉着的面容上一派坦荡,“不能吗?”
这醋,他吃得光明正大。
苏莞意好笑道:“我妈和骆叔叔要结婚了,再说,小尘就像是我弟弟,我怎么都得多照看他一点。”
加上上辈子的心理年龄,她怎么也不可能去啃骆亦尘这颗嫩草啊。
不过顾淮洲这样子也是挺好笑的,苏莞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触感还不错,故意道:“顾先生以前不是很能包容吗?”
顾淮洲学着她的语气叹息:“没名没分久了,总会心生不安。”
苏莞意被逗得咯吱乐,脑袋搁在他的掌心上,笑得像朵盛开的花。
但笑着笑着,她就笑不出了。
顾淮洲浩瀚无边的眼底此刻一片坦荡,只剩下无声的,却又如此清晰的喜爱。
光晕洒在他的侧脸,宛如清俊又冷心的神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苏莞意心弦被轻轻拨弄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她踮起脚尖在顾淮洲的面颊上碰了碰,如蜻蜓点水,一触及分。
“再过几天,我妈就该到了,倒时我带你和她吃个饭,给你正正名分?”她憋着笑说。
她想明白了,如果顾淮洲都不能让自己答应,那谁又会让她答应呢?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第二个顾淮洲了吧。
柔软的触感让顾淮洲都明显地愣了一下,但那番话又让他回神。
“你……”他的喉咙沙哑到让人难以置信。
“嗯?”苏莞意乖巧地歪头。
“故意戏弄我?”顾淮洲捏了一把她的鼻尖,声音低哑到暧昧。
苏莞意总觉得现在他,有那么一丢丢的危险,但又忍不住撩拨一下,“如果你觉得是戏弄,那就是——”
声音戛然而止,脖子上的那只手轻轻地捏了她一把,苏莞意浑身的毛都炸了。
耳边却传来男人的轻笑,“就是戏弄,我也当真了。”骆亦尘一路冷着脸回到了学校,却在宿舍的门口被人给拦住了。
是骆煊。
骆煊已经找不出那日崩溃的影子了,看起来依旧风度翩翩,声音清朗,“爷爷奶奶让你回家吃饭。”
骆亦尘抓紧了自己背着的书包带子,冷着脸道:“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
一想到那个家,他连呼吸都十分难受,根本不想回去。
骆煊意味深长:“你最好想清楚了,你妈的那些东西可还在……”
“够了。”骆亦尘忍不住低呵了一声,他的手握成拳,指节被捏得嘎吱作响,半晌,他因为愤怒而颤抖的身体才平静下来,“走吧。”
那瞬间,他心底涌出一股浓厚的无力。
骆煊轻蔑地嗤笑了一声,就算那个女人能够帮骆亦尘一次又怎么样,她总有看不到的时候,把柄在手,骆亦尘还不是要被他拿捏。
两个人一同回了骆家。
骆家比一般的人家有钱,一家子住着四合院,大堂,骆家二老正坐在主位上,屋里没有摆桌,也没有饭菜,反倒是二老一人手里面拿了根棍子,大有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骆亦尘对此毫不意外,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所谓的来吃饭,不过就是来接受惩罚而已,为了面子上好听,才选了“吃饭”这个词。
但他还是规规矩矩的上前喊了一声:“爷爷,奶奶。”
骆老爷子厌恶道:“你还有脸回来,在学校里面闹出这种幺蛾子,真是把我们骆家的脸都给丢尽了,跪下。”
骆亦尘没跪,只是冷笑着问:“您究竟是觉得我把骆家的脸给丢尽了,还是觉得,我欺负了您的宝贝大孙子?”
骆老爷子气得一棍子抽在他的手臂上,骂道:“你真是反了天了,居然还敢顶嘴,当初你生出来时,我就知道你一身反骨,在学校里面不兄友弟恭就算了,还学会欺负自己的哥哥,今天我就要代替你爸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这老爷子下手重,说着又是几棍子抽在了骆亦尘的身上,骆亦尘被打得闷哼出声,但依旧没有跪下。
骆老爷子打得手都麻了,看他依旧是一副冷脸,指着门口怒吼,“给我滚出去。”
骆煊装模作样的上前:“小尘,爷爷现在也是在气头上,你还是先出去吧,别惹爷爷生气了。”
骆亦尘冷冰冰地站到了门口。
他一出去,坐在旁边一声不发的骆奶奶就笑着让人摆了桌子,开始吃饭,这大冷天的屋子里面是烧着炕和炭火,一片亮堂又暖和,外面冷风肆虐,即便中午阳光正好,这会儿晚上也刮得人脸疼。
骆亦尘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脚都已经发麻了,听到骆煊和骆老爷子又提起了他:“爷爷,小尘就是这个脾气,平时也嘴笨,要不然把他喊进来……”
“你就是人太好了,所以才会被他欺负,让他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屋子里面传来洛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吼声。
骆亦尘听到这声音后,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满足了骆老爷子的“指标”,头也不回的就离去了。
只会现在外面天色已经全黑,路灯将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像是张牙舞爪的魑魅魍魉。
新伤加旧伤,骆亦尘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完全没有发现身后一道身影越发接近,最后像是猛鬼一扑,捂住了他的嘴巴。
……
江慧芳是在周六到的,苏莞意喊着骆亦尘一起去火车站接了她。
“莞莞,小尘!”拎着大包小包的江慧芳像个螃蟹横了过来。
苏莞意哭笑不得:“妈,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她连忙接了过来,又把东西往骆亦尘手里塞了一部分。
骆亦尘手往下一坠,差点就给摔了。
苏莞意眼疾手快的接住,皱眉:“那天的伤还没有好?”
骆亦尘脸上的没什么血色,“好得差不多了。”
苏莞意:“……”
“小尘这是生病了吧。”江慧芳在旁边关怀道,“去医院看看吧。”
“江姨,我没事。”骆亦尘用力提起了东西,“我们还是先回家吧。”
苏莞意默默看了他一眼,顾忌着江慧芳身后跟着一起来的几个叔叔阿姨,没有多说。
“回家,这不住旅馆了?”江慧芳忍不住问。
苏莞意招手喊了个面包车,把东西一股脑地塞进去,才淡淡道:“我来之前就租了个四合院,早就收拾好了,住几个人还是可以的。”
寝室的私人空间不够,所以即便不能住外面,她也留有一手。
面包车能塞的人挺多,这年头,交通规则还没有这么明确,司机看塞了他们后还有点缝隙,打算再载两个客人,苏莞意连忙抽了张二十的给过去,“包车。”
司机一看,笑了,“好嘞,您坐稳了。”
四合院距离车站有段路,回去时,苏莞意才一下车,就看见有个人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你找谁?”她走过去,刚一问,那孩子就慌慌张张地转过了头,把一个信封塞进她怀里,人就跑了。
苏莞意:“???”
“怎么了,莞莞?”江慧芳在后面探着头问,风韵犹存的一张脸充满了好奇,生动灵活。
苏莞意扯开信封看了一眼,从里面摸出了一张纸条和几张照片。
看完后,她脸色嗖地一下沉了下去,连忙将照片塞回去,“没什么,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江慧芳眼尖地看见一点,“这不是……”
“妈。”苏莞意深吸了一口气,阻止了她妈再问。
这里可不是说这话的好地点。
江慧芳连忙闭嘴。
苏莞意开门,带着人进去,把东西放好,又分好了屋子,同几个叔叔阿姨说:“我出去买点菜回来。”
她把照片揣进兜里,给骆亦尘使了个眼色。
和我出来。
骆亦尘满头雾水地追上。
江慧芳坐立难安,也跟着起身,“我和莞莞一起出去,你们先修整着。”
一出去,苏莞意从信封里抽出了一张纸条,随后将其余的塞给了骆亦尘,“说吧,怎么回事?”
骆亦尘打开信封,翻出照片一看,手抖了抖,面如土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追出来的江慧芳先是往纸条上看了一眼,脑袋轰隆一声就炸了。“这,这应该是谁在恶作剧吧?”江慧芳嗫嚅着,不太敢相信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目光中,女儿展开的那条纸条上,写着几排漂亮的字:那个女孩怀孕了,如果不想让他身败名裂,那就拿一百万来赎母带。
字是好字,可是写字的人,估计不是什么好人。
“恶作剧您觉得能找到我这里来吗?”苏莞意将那张纸条折起收好揣进兜里。
“那,我们报警可行吗?”江慧芳又无助地问。
苏莞意瞥了一眼骆亦尘,摇头:“我平常不在这边住,对方却能在今天找到这里来,应该是对我的行踪很了解了,如果去报警有可能会惹怒那人,对方要是真做出点什么,事情将无法挽回。”
这是个监控没有普及,也没有网络的年代,要查一个人,很难。
但对方要是想败坏一个人的名声,却很简单。
只需要这几张简单的照片,骆亦尘轻则退学,重则吃枪子,流氓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难不成真的还要答应?”
一百万啊,那简直就是天文数目。
就算是现在,靠着女儿给的酱料方子,江慧芳赚了不少的钱,但一百万那也是不敢轻易想的数目。
可是……
她目光心疼地看了一眼骆亦尘,咬牙道:“莞莞,妈这段时间倒是赚一笔钱,不然,那个开工厂的事情先搁置一下,咱们再想办法凑一凑。”
“不用你们。”骆亦尘将那几张照片捏成一团,苍白的手上隐约能够看到淡青色的鼓起的血管,照片锋利的边角处割破了他掌心,他却像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痛,只是满脸麻木,“我自己惹的祸,我自己处理,你们和我没什么关系,怎么也牵连不到你们身上。”
啪。
响亮的一声。
骆亦尘的脑袋往旁边一偏,脑瓜子嗡嗡响。
苏莞意收回手,气得骂他:“骆亦尘,你不管你这段时间到底抽什么风,但我妈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知肚明,你是想气死她?”
她这一巴掌用了很大的力气,骆亦尘脸上多了个清晰可见的五指印。
骆亦尘扯了扯嘴角,自暴自弃地道:“万一那个女孩真的怀孕了,真的是我玷污了她,你还帮我?”
他微微低着头,不想从苏莞意的脸上看到一丝厌恶的情绪,手指都冷得发青。
“就你?”苏莞意白了他一眼,“而且你确定你当时还有这个力气?”
相处这么久了,她又不是瞎子,骆亦尘要是能做出这种事情,太阳估计都得打西边出来了。
还有照片上的青年浑身都是青青紫紫的鞭痕,蜷缩在一起,看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去了半条命,说是被人虐一待倒是可信点,说是虐一待人,那就是在侮辱人的眼睛。
江慧芳也心疼道:“你这孩子现在说什么气话,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相处了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吗?”
骆亦尘眼眶微微湿润,连忙把脸别到了一边。
“行了,还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苏莞意一字一顿,目光极严肃地看着他,“我要听实话。”
要是再骗她,她可是会生气的。
骆亦尘囫囵擦掉了脸上的水痕,哑声道:“我也不太清楚,我平时没有去过声色场所,也不认识照片里的人,除了那天……”
他神情有些恍惚,“我从骆家出来后被人捂晕了,再醒过来是在大马路上,我查过身上了,什么都没有少,也没被人打过,想来想去,就只有这次了。”
“那这些伤痕哪里来的?”
“是我爷爷。”骆亦尘神情躲闪。
苏莞意深吸了一口气,想问他家人能揍成这样?但又忍住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意识到,这或许是一场精心预谋。
“照片给我。”
“你拿这个……”
“让你拿来就拿来。”苏莞意劈手夺过,多看了两眼照片上的女孩儿,眯着眼道,“妈,我这儿还有些钱,我们先凑一笔出来,这事情你不要告诉其他人,我找人帮忙查一查照片中的这个女孩。”
到底怀没怀孕,一问就知道。
江慧芳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骆亦尘张了张嘴,想说她们没有必要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可是被苏莞意一瞪,他又将这些话收了回去。
利用这张照片找人的事情,苏莞意想到了一个人——何萱的哥哥,何靖。
对方显然是这方面的行家。
……
仁爱医院。
医生和护士在走廊里面匆匆穿梭,提着热水壶的患者家属行色匆匆,偶尔路还能够听某些病房里家属的痛哭,压抑笼罩在整片病房中,穿得极为朴素的女孩,端着盒饭匆匆往后走,却被人给喊住。
“小蝶,你手上端这么多饭做什么?”
和善的大婶多看了一眼,女孩手里端着的盒饭,“你那家属不是已经来送饭了吗?别说,那姑娘做的饭菜可比这食堂里面做的大锅饭好吃的不知道多少,闻着就让人流口水,对了,你们家那个亲戚卖不卖饭啊,我那个雇主有钱,也想让她多做了一份。”
这婶子热情而滔滔不绝地询问着,钟小蝶眼中却流露出几分茫然,“亲戚?什么亲戚?”
她们家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而剩下的某些亲戚,嫌弃他们穷,根本不愿意和他们有任何的往来,母女两个人相依为命,有哪个亲戚愿意来?
“就是那个年纪和你差不多大,皮肤白的发光,又高高瘦瘦的一个漂亮小姑娘。”婶子一通手脚狂舞的比划。
钟小蝶却觉得更糊涂了,心里隐隐不安,加快了脚步。
才推开门,她就看见在母亲的床前,一个高挑的女孩,正和自己母亲有说有笑。
“妈。”钟小蝶紧张地喊了一声,又打量着这个突然造访的“亲戚”。
她不认识这个人。
她们家虽然是都城的,但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这边,没什么有钱人,都灰扑扑的,而这个女孩儿,太精致了。
这是和他们家有着天壤之别的一个人。
“小蝶回来了,小莞来看你了,刚才你不在,她就陪我聊了一会儿天,你们两个说说话吧。”钟母看女儿回来了,连忙道。苏莞意替她掖了掖被角,笑着说:“那您好好休息休息,我和小蝶去外面说,就不打扰您了,有什么事情您喊我们一声就行,我们就在门口,不会去哪儿的。”
钟小蝶愕然地张了张嘴,她可没有这么一个同事。
正想要质问苏莞意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可是却被那凌厉的眼神一扫,所有的话都憋到了肚子里。
她心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正在蔓延。
钟母对苏莞意很有好感,眼睛亮亮的,温声道:“不用管阿姨,这里有按铃的,人又多,工作上的事情可不能耽搁。”
苏莞意点点头,起身出去,在越过钟小蝶时,淡淡的:“阿姨已经吃过饭了。”
钟小蝶满脸木然地捧着饭盒跟在苏莞意的身后。
这间病房正好在走廊的尽头,两个人就站到了楼梯口。
住院部的楼梯口没什么人,还算清静,钟小蝶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苏莞意,警惕地质问:“你究竟是谁?”
苏莞意哂笑:“我以为你心里应该已经猜到了。”
钟小蝶不言,心脏狂跳。
苏莞意见状,只好摸了一张皱巴巴的照片寄给她,“为了一点钱就出卖自己不说,还要去害别人,你说如果阿姨知道了,她会接受你的这些钱吗?”
钟小蝶在看见苏莞意掏出那张照片时,如同受惊的猫,瞳孔都缩成了一条竖线,面如土色,浑身发抖。
果然,果然找来了。
“你有什么冲我来,别对我妈下手。”她紧咬着唇,喉咙里一阵血腥味蔓延,声音卑微到近乎哀求,“她身体不好,不能受这些刺激。”
苏莞意把玩着照片,表情中看不出喜怒。
扑通。
钟小蝶重重地跪在了地上,愧疚道:“我知道这样做不对,我愿意给你磕头道歉,求你,求你不要告诉她,不要伤害她。”
苏莞意冷嗤:“你让我不要伤害她,你却用这东西,去伤害另一个人,你觉得合理吗?”
钟小蝶浑身一颤,无法反驳。
“你不用给我跪下,我只想知道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苏莞意蹲在了她的面前,将她散落下来的发丝别在耳后,怜悯道,“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所以,你最好说实话。”
钟小蝶一个哆嗦,从脊梁骨窜起了一阵寒意和恐惧,挣扎着看向那边紧闭的病房门,她摇头说:“我不知道。“
怕苏莞意不信,她又赶紧解释:“我在那条街做事,他们给了我一笔钱,从头到尾,我就只看见过两张脸,一个是来找我的那个男人,一个就是照片上的这人。”
她手指着照片上的人,眼中流露出些许愧疚。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可是母亲的病不能再拖了,她要钱,要好大的一笔钱。
苏莞意微微蹙眉,要是这样说来,反而不太好办了。
她思索良久,目光又落在了钟小蝶的身上,为今之计,只能从对方身上下手了。
她叹息道:“我知道你妈妈现在是肾衰竭,可是你妈妈现在最严重的情况,真的是换肾吗?”
钟小蝶手指压在饭盒上,指节处都泛着难以言喻的苍白。
苏莞意继续攻心:“你妈妈身体消瘦成了这样,就算是有钱,还有健康的肾源,换了之后,她能支持多久,或者说,她能下手术台吗?”
钟母是尿毒症,但又伴有极强的厌食症,吃了就吐,几乎是每天都靠药物和血透度日,就算是在苏莞意上辈子医疗条件这么好的情况下,医生都没办法,更别说现在了。
血淋淋的现实被摆到眼前,钟小蝶捂着自己的脸颊,喉咙里面发出低声的呜咽,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晕出一团湿濡的痕迹。
她怎么会不知道,但她只剩下妈妈了,她只能自欺欺人,催眠自己,只要换了肾,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苏莞意还是抽了一张纸巾给她,“擦擦吧,对了,今天我带来的饭你妈妈都吃完了,没吐。”
钟小蝶愕然地抬头,满脸泪痕中又透出了些恍惚。
苏莞意起身道:“我会一点营养餐,她吃得很舒服,如果你想,我可以给你妈妈每天都提供饭菜。”
钟小蝶用纸巾胡乱的擦拭干净了脸颊上的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睛通红,“你想让我怎么做?”
苏莞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把那人引出来。”
“我答应你。”
……
长乐街。
天色擦黑,但这里却依旧是一片五光十色,震耳欲聋的音响声即便在外面也能听见。
站在街头的女孩搓手跺脚,又吐出了一口白气,被冻得不轻。
蓦然,一只手伸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女孩回头。
穿着一身大棉衣的男人将一个厚实的信封塞给她,不耐烦地说:“这是最后一次,我警告你,做人还是不要贪得无厌,否则下一次我们会直接换人。”
钟小蝶谄媚地笑着,讨好道:“您放心,我下次绝对不找你,这次实在是事出紧急,而且你不也说了,等这事情完成之后,你还要给我结算一笔吗?这就算是那一笔了。”
她态度还算好,男人阴沉的神色这才好了许多,“你自己记得就好,这段时间不要到处乱跑,等我们联系。”
钟小蝶伏低做小地迎合:“您放心吧,我就这么一个落脚地儿,只要是工作时间,你找我,我都在。”
男人轻哼了一声,鄙夷地离开了。
望着男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钟小蝶脸上讨好的笑容瞬间收拢,变成一片死寂的淡漠。
她也没有清点对方给的钞票,只是随意地揣到兜里,过了马路,走到对面的花圃后,看见苏莞意正站在那儿,她咬唇道:“一直以来和我联系的就是刚才那个人,你应该也看清楚了吧?”
苏莞意放下了手里面的相机,轻声呢喃:“看得不能再清楚了。”
清楚到这照相机根本就没有派上用场,也用不着别人去给她查,她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秦巍。
一个她差点都忘记了的,这本书的男主角。来和钟小蝶做交易的,自然不可能是秦巍,而是他身边的一个得力助手。
几个月前,苏莞意也见过对方,那人跟在秦魏的身边鞍前马后,苏莞意不要太熟悉了。
来了这里,虽然和秦远清发生了不少的摩擦,但想到秦远清和秦巍关系不好,苏莞意也就没有过多在意,毕竟秦远清进监狱,秦巍估计还得拍手叫好,哪里想到对方居然会暗地里下手。
是为了秦远清报仇?还是为了那一百万?
这二者似乎都不太可能,不说那两人关系,就说秦家现在的地位,绝对不会差这一百万。
那是为了……生产线?
苏莞意脑海中灵光一闪,拳砸在了墙上,眼中流露出些许的懊悔。
她明知道在原著中,主角团就像是一群疯狗,想要的东西不得到誓不罢休,再拿到这条生产线后,她就应该早有防备的。
看她情绪不太对劲,钟小蝶隐晦地提醒:“我不能贸然地去询问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否则我妈妈有可能就会暴露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这是我们之前就说好的……”
她生怕苏莞意因为生气而反悔,这样的话,那她就是两头不是人,母亲的病也就真的没救了。
“我知道。”苏莞意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吐出一口怒气,使自己冷静下来,“我们再做个交易如何?到时候,你妈妈的医药费,我可以包了。”
钟小蝶震惊:“什么?”
……
苏莞意没有在外面待太久,眼看着天色晚了,她就和钟小蝶分道扬镳,回了租的四合院,至于宿舍那边,她和导员请了假,也不担心。
一回去,江慧芳就连忙把她拉到了卧室里,关上了门,问:“怎么样,知不知道是谁做的?”
“已经查清楚了,是秦巍。”
“秦巍?”
“您记得瑜厨吗?他才是瑜厨背后真正的经营者。”
“他想报复你?”江慧芳这几年一直打拼,立刻意识到,事情或许没有这么简单。
“是也不是。”苏莞意摇头,又和她说了自己的猜测,自责道,“我早该想到,秦远清的态度,也是秦家态度的缩影,即便我和顾大哥手上各有一条生产线,但柿子都挑软的捡,秦巍做事又不择手段,会对我身边的人下手,再正常不过了。”
都是因为她,骆亦尘才被牵连的。
江慧芳也不好受,抱着她安慰,“这不是你的错,你是一个人,和小尘又不读同一个学校,哪里能面面俱到,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想到办法解决。”
苏莞意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妈,你放心吧,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有办法就好。”江慧芳对她深信不疑,松了口气,“我就担心小尘不愿意牵连我们,去做什么傻事,他这会儿被我锁在屋子里面睡着了,对了,你这边要不要钱,妈这次过来,把全部的身家都带过来了。”
“妈,我要不了这些。”苏莞意摇着头,“您这几天把他看好就行。”
要不了几天,她就能把这事情解决了。
江慧芳想问问她怎样解决,看她没有要说的打算,又将问话吞进了肚子里。
算了,不说就不说吧。
她女儿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从来都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苏莞意在四合院睡了一觉,第二天就让人将生产线和工厂要售卖的事情给传了出去。
她知道,如果秦巍一直在关注着,那么对方应该会第一时间出现,于是她请了几节课,一直在工厂里坐等。
但是她却没有料到,来的第一个不是秦巍,而是顾淮洲。
天上飘着小雪,工厂里面仅剩的一点炭火被苏莞意扒拉了出来扔进铁皮炉子里,火星噼啪炸响。
苏莞意就坐在门卫室里面,愕然的看着撑伞站在外头的男人。
紧闭的玻璃窗有些模糊了对方的面容,让她看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个什么神情。
苏莞意连忙打开门,“你怎么过来了?不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对方显然是有目的而来。
顾淮洲收了伞进屋,白雪被门挡住,他意味深长道:“自己的女朋友要卖工厂和生产线,我当然需要第一手支持。”
苏莞意:“……”
果然,他也收到消息了。
她心虚的摸了摸鼻尖,“这事情说来话长,我这不是真的要卖工厂和生产线,这就只是一个诱饵而已。”
顾淮洲挑眉:“出了事情也不通知我?”
苏莞意眨眨眼:“这不是我能解决么。”
顾淮洲人都快要给她气笑了。
别人找的女朋友恨不得男友事事出头,就他的这位,什么事情都算得这么清楚,能够自己处理的事情,绝不会透露一点风声给男朋友。
苏莞意看他表情不太对劲,又讨好地补充:“那个,我是看你太忙了。”
“我是忙到24小时都脚不沾地?”
苏莞意一时间无言以对,也没想到顾淮洲居然这么在意,只好趁着人还没有来,一五一十的说了。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她余光一边关注着门口一边说,“事出紧急,我当时只是想选择最合适的。”
毕竟何靖他们家能够靠一张照片就很快的能够查到温华仪的身上,她当然是第一时间联系了对方。
而何靖也确实给了一份很满意的答卷。
“我想了想,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应该第一时间联系你才是,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有这种状况。”
她总结了一下自己的错误,顺便做了一番保证。
可是还没听到顾淮洲的声音,她又觉得委屈,“这点小事你不至于……”
“如果要卖这条生产线,那就卖给我吧,我出五十万。”顾淮洲忽然道。
苏莞意:“???”
她满脸懵逼,想问问顾淮洲是不是被你给妖魔鬼怪给占据了身体,腰间忽然被男人捏了一把。
“五十万是看在咱们的关系上,仁至义尽了。”
苏莞意余光忽然看见了几道进来的身影。
是秦巍。
对方明显也看见了她,直冲这边而来。
苏莞意瞬间明白了顾淮洲的意思,满脸愤怒地撇开了他,“顾淮洲,你什么意思,这生产线是多少钱拿下来的,你最清楚,现在你就想花五十万买,你是把我当白痴一样糊弄吗?”
此时,秦巍正好走到了门口。“我说了,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但原因不能是因为那个小子。”顾淮洲冷着脸。
余光看到那悄悄靠近的身影,苏莞意在暗地里面给顾淮洲竖了个大拇指。
这演技还真是杠杠的,比她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十分悲愤,“我已经和你说过了,骆亦尘是我朋友,朋友出事,我怎么能够坐视不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无理取闹,五十万你就想将我手里面的这些东西收走,那你就死心吧。”
两个人针锋相对的场景,简直是不要太好看了,秦巍都舍不得打破这一幕,不过外面实在太冷,他只站了一会儿,就有些冻得受不住了,伸手敲了敲窗户,斯文地笑着:“既然顾二少不是诚心要买这东西,苏小姐不如卖给我怎么样?”
苏莞意看见他那张笑脸就像打个稀巴烂,这人渣果然还是来了。
她藏好自己的厌恶,道:“秦少打算开什么价格?”
顾淮洲眼皮半阖,周身气质诡异危险。
秦巍其实心里有所顾忌,但利益当前,他绝不可能后退一步,“苏小姐,实不相瞒,你手上的这东西,我们都可以走市场价,我绝对不会亏了你一分。”
苏莞意脸上似乎有片刻的怔愣,随后就当着对方的面,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秦少,谢谢,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她将挂在旁边架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系在脖子上,拿着伞准备离开。
顾淮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冰冷矜贵的眉眼之间挂着些怒意。
他什么都没说,但大家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
背对着秦巍,她唇角都不自觉地向上翘了翘,又赶紧克制住,撇开了他的手,“行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
两人擦肩而过,秦巍仿佛看见这两个人之间画出了一条楚河汉界,心头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苏小姐,这边请。”
两个人撑着伞离去,秦巍邀请苏莞意上了车。
“不知道苏小姐能不能赏脸一起去吃个饭?”秦巍不问正事,反而想借此机会和苏莞意拉拢关系。
他深深地盯着眼前这张容颜,在回来的这几个月里,他一直辗转反侧,甚至连梦里面都是这张容颜。
不得不说,苏莞意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这是他见过最特别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他很愿意现在心无旁骛地去追求她。
“现在恐怕没有时间,我们还是先谈谈生产线和厂子的事情吧。”苏莞意没有明面上答应他的邀请,显得有几分急切。
秦巍心思一动,又起了别的想法,或许他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和对方拉近关系。
于是笑着说:“我愿意出这个价钱,从苏小姐的手上买。”
他手指动了动,挡在眼睛后面的双眼中波涛诡谲,明明是笑着,却像是一条盘在枝头的毒蛇,伺机而动。
苏莞意略一皱眉,很不满意,“你这个价格太低了,我收的时候可不止出了这么一点钱。”
“这话不能这么说苏小姐,现在叫我拿出这么一大笔现金,我是不好办的,如今可全是为了你。”他深深地看着苏莞意,言语中居然还带着几分情意。
苏莞意:“……”想吐但是必须忍住。
她将心底翻滚的嫌弃赶紧藏好,摇摆不定道:“还是太低了。”
秦巍估摸着她这会儿已经被自己逼到了绝境,才装作大发慈悲地说:“其实我这边也不是不能给苏小姐让点利润,但有些细节处是要好好商量商量的,苏小姐赏个脸,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说?”
把柄在手,他百分之百肯定,苏莞意不敢拒绝自己。
苏莞意心里冷笑,他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对方在打些什么主意,不过正好这也如了她的意。
“好,好吧。”她假装柔弱地答应。
她笑容不多,但这样子看着也别有风情,秦巍越发的心痒痒,带着她直奔自家的饭店,在2楼专门开了一个包厢。
……
明亮宽敞的包厢里,暖黄的灯光照得苏莞意冷冰冰的神情都多了几分柔和,她低头看着手里面的那份新鲜出炉的合同。
秦巍给助理使了一个眼神,对方心灵神会地端上了一杯饮料。
“看了这么久了,先喝口水歇一歇吧。”
鲜榨的橙汁光橙橙的,在玻璃杯里面轻轻摇晃,敏锐的嗅觉让她察觉到这里面添加了某些下流的玩意儿。
可以,这很秦巍了。
秦巍眼看她迟迟不喝,有些烦躁,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心痒难耐,他现在就想动手了。
苏莞意故意问:“你怎么不喝?”
秦巍:“喝,我也喝。”
他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果汁,却忽然听到苏莞意问了一句:“那是什么?”
“哪里?”他放下杯子回头去看。
“就是那里啊。”苏莞意指着桌子后面,“有个黑漆漆的东西。”
在对方背对自己之后,坐在桌上的苏莞意,轻轻地调换了一下两杯果汁的位置,然后又将其摆回原位。
助手已经被赶出去了,包厢里面十分安静,只剩下两个人,秦巍背对着苏莞意,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一点儿都不知道,只是从地上捡起了一颗弹珠,“你说的是这东西吧?”
“就是这东西,刚才越看越奇怪来着,没有想到只是一颗小小的弹珠。”苏莞意一边说一边喝了口橙汁。
唔,没有加料的橙汁味道就是要好很多。
看她喝下去了,秦巍心情略有些激动,也端着果汁一饮而尽,“苏小姐,这合同……”
蓦然,他脑海一阵眩晕,下一腹部更是窜出了一股火,腾腾燃烧起来,仿佛要将他烧成灰烬。
秦巍整个人踉跄了两下,意识也变得迷糊混沌,一边扯着自己的衣领一边喘粗气,“好热,怎么回事?”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乎才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看到出现了三头六臂的苏莞意,伸手想要去抓。
苏莞意后退,敏捷地躲开,假装惊讶:“秦少,你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犯病了吧?”秦巍现在大脑里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想这么多了,落空的手继续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像是一头失了智的野兽。
他伸手推倒了桌子上的饭菜,脚步紊乱地起身,撞向苏莞意。
他意识到,眼前这人,能够给他止住这份灼热。
苏莞意轻飘飘地躲开,伸手就往他脸上扇了好几个巴掌,神情鄙夷:“秦少,秦公子,你自己准备的这药,味道感觉怎么样?”
秦巍意识混沌,脸颊都被扇得高高肿起,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而是迷茫地抬起地抬起了头,涣散的眼神难以聚焦。
他张了张嘴,又伸手来抓苏莞意。
苏莞意啧了一声:“看来你自己用的这药很带劲儿嘛。”
如果是一般的催情药,也不会把人的神智毁得这么彻底,这药性,不知道多烈。
她心中对秦巍越发的恶心,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连踢带踹了好几脚,心中的怒火才得意压抑。
她随即走到门边,装模作样地拍了拍门。
站在门口的助理却像是充耳未闻,甚至在别人要进来送菜时还特意拦住,把人赶了回去。
苏莞意将这一切的动静都听在耳朵里。
“还真是沆瀣一气啊。”她轻声呢喃,但下一秒就转变了语气,听起来非常的着急,“秦先生,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犯病了?”
“救命,快人啊,开门,快点开门,这里有人犯病了!”她疯狂地拍打地着门。
咔嗒。
原本已经准备在这里守上一阵的助理,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大少,您怎么——”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扑通往前一跌,砸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站在他背后的苏莞意收回手,正打算重新将门给别上,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顾……”她惊讶地眨眨眼,但又想起来这里是秦巍的地盘,连忙伸出脑袋左看右看,把人先给抓了进来,这才压低了声音问,“这可是秦家的地盘,你这么引人注目,万一到时候他查出来怀疑………”
说到一半她自己都止住了话茬,暗道自己说这话也是傻气。
得了,秦巍只要不是傻子,清醒过来后肯定会怀疑,就算他不知道顾淮洲跟着过来了。
顾淮洲看着已经被烧得失去理智的秦巍踉踉跄跄扑向助手,微微一蹙眉,将苏莞意拉到身边,右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往自己的胸膛一压,“别看。”
脏了眼睛。
苏莞意:“我还要照相。”
“我来。”
苏莞意“啊”了一下,“你说谁来?”
顾淮洲似乎咬了一下牙,“我。”
苏莞意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他居高临下看人时的矜贵,再联想一下对方拿着相机拍照……
咕咚。
苏莞意咽了口唾沫,觉得这事有点惊悚,忙道:“还是我来吧,我自己可以……”
“你不可以。”顾淮洲打断了她,脸黑漆漆的。
他捏了一把苏莞意的耳朵,声音危险:“你对别人比对男朋友感兴趣?”
“哪有,我就只是想照相而已,等等,你……”苏莞意嘀咕了一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男人在吃什么飞醋,耳根子一红,“你照就你照,我什么时候对别人感兴趣了。”
她一把将早就揣在包里面的相机塞进了顾淮州的手上,从他的怀里溜了出去,斜眼睨他:“你应该知道要拍什么样的照片吧?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那种哦。”
她特意加重了后面那一句话,生怕顾淮洲不明白。
顾淮洲嗯了一声。
苏莞意等了一会:“???”就,就没了?
这该不会是没听明白吧,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想着再解释一下,“就是……”
顾淮洲又捏了一把她的耳朵,无奈道:“我知道,你先出去。”
苏莞意确定他是真明白了,自个儿心里却有些不好意思了,捂着自己滚烫的耳朵钻出去,心中碎碎念。
到底什么毛病,老是捏耳朵,再捏下去,她这耳朵都能成如来佛的那个耳朵,能垂到肩膀上去。
她没发觉,自己把心头想的,直接给说了出来。
顾淮洲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苏莞意嘀嘀咕咕碎碎念走到了门口,正反手带上门,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连忙倒回头去。
“那个咳咳咳咳——”
看见现场的一幕,苏莞意捂着自己的嘴巴疯狂地咳嗽起来。
只见顾淮洲左手拎了一个,右手拎了一个,像是提沙袋一样,那两人脖子耷拉下去,呈现出一个诡异的弧度,落在外人眼里,估计觉得这人已经嗝屁了。
苏莞意赶紧关上门,着急地提醒:“咱们只是照相,违法的事情咱们不干啊。”
扑通。
顾淮洲将两人扔到了角落里,用凳子挡住,眼不见心不烦。
秦巍就像是闻到了肉骨头的狗,扑在了自己助手的身上疯狂扒衣服,眨眼间就脱得光溜溜的,简直没眼看。
苏莞意一只手挡住了眼睛,指着旁边秦威的公文包说:“底片应该在他的公文包里,你找一找,我先出去了。”
眼睛疼。
秦巍外表斯文,其实疑心病挺重,原著里,骆亦尘被秦巍用同样的手法陷害过,骆亦尘疯狂地找过底片,甚至雇人将秦巍的公司都翻了一遍,都一无所获,等到后来骆亦尘因为这事身败名裂,面临牢狱之灾,秦巍朋友问起这些事情时,他才得意扬扬洋洋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张底片,说自己一直都携带在身上,可惜骆亦尘从来没想到这一点。
虽然这不是剧情点,但人的性格向来如此,书里是这样,现在大概也是这样,差不了多少。
苏莞意在门口天马行空地回忆剧情,看能不能再扣出一点,门就开了。
顾淮洲出来,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大部分的亮光。
他递过来一份纸袋,“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苏莞意从里面抽出了几张底片,对光看了一下,“是这个,没错了。”
又翻了翻,发现数量差不多也对得上。
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这下子,小尘的名声和学业终于算是保住了。
同时,顾淮洲把相机也给了她,“你要的照片也在这里。”
想起相机里的东西,他就忍不住蹙眉,浑身嗖嗖地散发着冷气,不愿意给。苏莞意伸手接过相机……没拿动。
她狐疑地抬头,却看见顾淮洲深吸了一口气,借着力气大,又把相机抽走,板着脸道:“我给你洗出来。”
苏莞意恍然大悟。
但和他相处这么久了,她大概明白顾淮洲的三观估计被刷新了,忍住笑,主动抱了他一下,“今天多亏有你,要不然我就要亲自上阵去拍照了。”
想想那个场面都感觉很辣眼睛了。
顾淮洲脸色稍稍好看许多,眼见着服务员往这边过来了,他捞着苏莞意,快速地离开了二楼。
两个人直接从安全通道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苏莞意拿到底片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家。
四合院外。
顾淮洲的车停在了门口,苏莞意解下安全带,脚步轻快地跳下了车,朝着他挥挥手,“现在已经有些晚了,家里有别人,我就不请你进去了,等把这事情处理了,我们再一起吃个饭。”
做人要言而有信,她可是已经答应过顾淮洲,要把人给带到自家老妈的面前的。
顾淮洲一手撑在方向盘上,眼中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知道了,回去吧。”
苏莞意也不和他客气,转身就进了四合院。
等四合院的大门关上,顾淮洲又看了一会儿,才开车离开。
苏莞意着急回家,步履匆匆地进去,可是在路过西厢房的时候,却听见里面有人争执的声音。
“你说咱们在这里已经待了好几天了,就一直在这四合院里面,哪也不去,慧芳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不打算让我们参加进去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要是真不打算的话,就不会带着我们一起来到都城,肯定是没有处理好其他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一直都在说其他的事情,我瞧她这几天也没有出去过,就一直守着那孩子,还能有什么事情!”说话的那个男人明显焦躁,在屋子里面来来去去地踱着步子。
“这都城里面好是好,城市也大,但是消费也高啊,咱们不能一直在这里坐吃等死吧。”
“再等等吧。”另外一人说。
苏莞意默默地转身进了主卧。
主卧里面,江慧芳这坐着算账,骆亦尘则是慢吞吞地喝着粥,一双眼睛看着桌子,神游天外。
短短几天的工夫,他似乎又瘦了几分,脸颊都已经有些凹陷。
苏莞意揉了一下抽痛的额头,直接跨了进去。
被挡住了光亮,江慧芳是第一个察觉到有人进来的,连忙抬起了头,惊喜地起身:“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那事情是不是没有……”
“事情已经解决了。”苏莞意将一份装小照片的信封抽出来扔在骆亦尘的面前,“我已经找钟小蝶打听过了,当初就只拍了这几份照片,如今这些我都交给你,你自己处理,对了,当初你就是被拍了几张照而已,钟小蝶说了,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哐当一声,骆亦尘手里面的勺子砸在了碗里面。
他捡起那几张底片,对着光看了又看,依稀能够辨别出几张模糊的身影,茫然的眼睛终于聚焦了。
这几日来都没有怎么说话的喉咙格外的干涩,但他还是挤出了两个字:“谢谢。”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苏莞意垂眸,“要真说起来,也是因为那条生产线,你是被我牵连的。”
“不是这样的。”骆亦尘反驳,苍白消瘦的脸带着几分急迫,“这不是你的错。”
顿了顿,他又严肃补充:“不是你的错。”
苏莞意和江慧芳两个人听到这话时都忍不住笑了。
江慧芳更是放下了手里面的东西,认真地摸了一下这孩子的脑袋,“小尘,我们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呀。”
因为是家人,所以又怎么会嫌弃麻烦。
骆亦尘眼眶微微发红。
原来,一直没有在家人身上感受到的温暖,他早已经在其他人的身上感受到了。
家里面这时正一片温馨,可是饭店里面的秦巍心头却是一片拔凉。
秦巍早就给大堂那边打过招呼,没事不要过来打扰,所以他是硬生生地给冻醒的。
他脑袋也疼得厉害,迷迷瞪瞪地盯着头顶昏黄的灯光看了许久,才发现自己和另一个人浑身赤裸地纠缠在一起,他伸手将那人翻过来一看,吓得一屁股跳了起来。
“醒醒。”秦巍震怒地踹了自己助手一脚。
被敲晕了的助手这才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抬头看见的就是秦巍拿衣服捂着屁股蛋子,宛如一幅被玷污了的良家妇女场面。
“大,大少?”他喊了一声,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寒噤,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这么冷?
察觉不对的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居然也是一丝未挂。
“嗬!”助理吓得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随手捡起衣服裤子就往身上穿,心情崩溃,“大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包厢里?我不是让你在外面好好守着吗?”秦巍眼神阴鸷。
如果不是因为发现身上除了虚弱无力之外没有任何的不对劲,他必定要将这个助理扒皮抽筋。
助理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白毛冷汗,慌慌张张地回想着,“我,我之前听见屋子里面有人喊您犯病了,一时没多想就冲了进来,谁知道被那人打晕了。”
“什么那人,这屋子里面除了我,就只剩下苏莞意那个女人。”听到这番解释的秦巍气得一脚踹翻了脚边的椅子起,牙齿咬得咯吱作响,“那个女人肯定是趁我不注意,掉换了两杯果汁。”
可是到现在,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清楚,为什么苏莞意会知道那杯果汁里面下了药。
受了这么大的屈辱,秦巍一手捂着头,阴恻恻道:“既然她那么不识趣,那就把照片洗出来,发到周围几个校园去,顺便让人宣传宣传她和那小子的关系。”
他现在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生产线都是次要的,现在,他只想报复苏莞意。秦巍抓起自己的公文包,在里面翻了翻,可是怎么都没有翻到那装着底片的小袋子。
“怎么可能!”
他不信邪的将公文包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噼里啪啦的撒了一地。
旁边的助理都被吓了一跳,“大少。”
秦巍双眼赤红:“给我找,给我把底片找出来。”
助理忙不迭地的去翻找底片,但是来来去去翻了好几遍,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别说是底片了,里面连张照片都没看见。
眼见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助你理得不硬着头皮提醒:“大,大少,或许您是将东西放在其他地方……”
“不可能,这东西我随身都带着。”秦巍怒气填胸,几乎快要爆炸,“苏莞意,是她,一定是她,她拿走了底片,她早就已经发现了这件事情是我做的,所以将计就计,引我出来——”
他的牙关发出咯吱咯吱令人胆寒的响声,几乎要咬碎掉,恨不得将苏莞意扒皮抽筋。
什么吵架,原来都是那两人设计好的。
从头到尾,被耍的团团转的那个人居然是他。
秦巍鼻腔里喷出怒气,差点当场暴走,而就在这时,助理随身携带的电话却响了。
嘹亮的声音响彻了整片包厢,他打开看了一眼,发现是个陌生的电话,犹豫半晌,最终才接通了。
“喂,你好……”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助理脸色变幻莫测的和那边的人都说了好几句,最终将电话递给了秦巍。
“大少,那个女的打来电话,说让咱们再给她一笔钱,她被人给找到了,那个苏莞意拿着照片去威胁她,她抢了几张跑……”
“抢了几张?这么巧?”秦巍心生疑忌。
电话那头此刻已经传来了独属于女孩的怒骂声:“是你们告诉我这件事情绝对不会传出去的,现在那人都已经找到我的面前来了,今天要不是我跑得快,还把照片给抢了,那指不定我就真的完蛋了,你们必须赔我的精神损失费。”
怒气冲冲的声音看起来不像是作假,秦巍眯了眯眼睛,哑声道:“我可以给你这笔钱,不过我们私下要见一面,你还要把照片带上。”
“没问题,你把钱带上就行。”那头的女孩爽快道,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
……
钟小蝶挂断了电话之后,又重新给苏莞意打了一个,语气轻松,“那边的鱼儿已经上钩了。”
“可以。”苏莞意在电话另外一头提醒,“你越表现得贪婪,他就越不会怀疑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没问题。”
钟小蝶和秦巍就约在了当天的晚上,一个极为混乱的街角处见面。
一辆堪称豪华的红旗汽车停在了街角处,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车上下来了一个身穿着黑色大衣,身姿挺拔的青年人。
青年人推了一下眼镜,在助理的指引下,打着伞走向缩在街角处的那个女孩。
“钟小蝶?”他声音听起来清朗而温润。
钟小蝶茫然的抬起了头,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对我是钟小蝶,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刚才我们在电话里面联系过。”秦巍温柔地笑着,“你应该也知道我是过来干什么的吧,钱我已经带来了,照片给我吧。”
钟小蝶笑了,“原来是老板啊。”
旁边的助理将一个箱子递给钟小蝶。
钟小蝶正要伸手去接时,他忽然又收回了手,“一手交钱一手交照片。”
“照片啊,我这只带了一张。”钟小蝶从自己的衣兜里掏了掏,拿出了半张照片。
秦巍从她的手上抢过来,却发现上面竟然只是半张照片,只有人的下半身而没有人的上半身。
即便秦巍已经看过这两张照片,能够确定照片里面的人确实是骆亦尘,可是这样放出去,除了他自己,又有谁会相信呢?
“你耍我。”他阴恻恻道。
“老板,你这话可就说错了,虽然我只给了你下半身的照片,可这并不代表我没有上半身的,不过这是另外的价格了。”
秦巍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要掐死这个女人的。
钟小蝶仿佛猜到了他心里面的想法,噌噌噌的往后退,拍着自己的小心脏说:“老板,你可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心里害怕,而且我也实话告诉您吧,其他的照片我都没有带在身上。”
秦巍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用几张照片给敲诈了,他极力按压住心里的怒火,“你想要多少钱?”
钟小蝶伸手比划了一个数字。
“可以。”秦巍毫不犹豫的答应。
“对了老板,上次其实我听见你和李助理打电话了,你们是不是想把这照片送到这男孩子的学校里去啊?”钟小蝶满脸八卦的问,半边白皙的锁骨随着她的动作裸露在外,像极了这条街里面的风尘女郎。
她这副样子倒是打消了秦巍心底很多怀疑,只是不耐烦的说:“不该管的事情别管。”
“话不能这么说嘛老板,其实我还想多赚一笔外快来着。”钟小蝶搓着自己的手,讨好的笑着,“老板,如果您真的准备这么干,这个活儿不如交给我来做,我也认识很多照相馆里的人,您只要告诉我地址,我保证,稳妥地送到那地方去,您只需要再给我多一份的跑腿费就行了,我要的不多,一两百块也行啊。”
秦巍:“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钟小蝶假装思索了半天,最后一咬牙:“你告诉我地点,我把东西送过去,你在那等着,等发现了这东西,再把剩下的钱结给我,你给了我这么多钱,我相信你这一次不会苛刻我这点钱。”
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秦巍在心里想着,如果这件事交给钟小蝶去做,以后就算是再牵扯出来,那么他也有一个背锅的。
“可以。”很快他便答应了,“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放心吧,老板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钟小蝶一手放在额头,朝着他飞了一下,抢过助理手里面的那个箱子,潇洒离去。
“大少,万一这女人骗我们……”助理在旁边欲言又止。你不是早就已经打听到了她家里的情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觉得她敢跑吗?”秦巍嗤笑。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女的还有一个拖油瓶母亲,秦巍当然不敢随便将这件事情交给对来办。
一个人一旦有了把柄,那就好拿捏得很多。
他准备明天就去那小子的学校看看。
翌日。
零零散散的下了好几天的雪,今天天气终于回暖了许多,明媚的太阳挂在湛蓝的天空,苏莞意亲自将骆亦尘送到了学校。
骆亦尘看起来依旧消瘦,只是精神头比前两天好了许多,双目有神,这会儿正在吐槽苏莞意。
“只是来上个学而已,我又不是你儿子,你用不着这样……”
“别废话,今天专门带你来看好戏的。”苏莞意拎着他往校内走。
现在没有课,骆亦尘就算是回学校,这会儿也是往宿舍楼走。
但才走到宿舍楼的
车主还有点眼熟。
他多看了两眼。
也正是因为这两眼,车门打开了,上面下来了一个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苏小姐,一晚上不见,不知道睡得好不好。”秦巍看起来虽然斯文,但和大部分的北方男人一样,长得高的,挡在他们面前,像是一座山。
不过可惜的是这堵山现在看起来有些精神不足。
苏莞意瞥了一眼他眼底的青黑,心里默默道。
“托秦少爷的福,这晚上睡得相当的好。”她笑容满面,说出来的话却是专门往对方心口上插刀。
生气吗?
生气那就对了。
秦巍表情一会泛青,一会泛紫,看起来五彩斑斓的,只有一双眼睛充满恨意的盯着苏莞意。
从一开始的惊艳,想把这个女孩收入囊中,到现在,他只想毁了她,把她践踏在脚底下。
“苏莞意,你是不是觉得拿到了照片,一切就万事大吉了?”他脸上的笑容很古怪,“今天我过来就是专门给你送一份大礼包的,你看见了,一定会很喜欢。”
骆亦尘骂了一句:“有病。”
他虽然知道这次的事情是秦巍在背后陷害自己,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骆亦尘也并不再像以前一样冲动,只是推着苏莞意,“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来解决就行。”
“回去,好戏都还没有开场呢,这么急着回去干什么?骆亦尘,我还真是替你感到悲哀,你现在这么维护这个女人,知不知道她在暗地里面都做了些什么。”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估算着这会儿来送东西的人差不多也应该到了。
骆亦尘臭着脸,有种很想打人的冲动。
但身后苏莞意拉住了他。
“等等看吧。”
几个人都相貌出众,站在楼底下时,自然吸引了一大票的目光,来来往往的人路过时都会看向他们。
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年轻的学生,他手里面拿着一张照片,看了又看,像是在比对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到秦巍的跟前。
“这位先生,有人让我转交一张照片给你。”
那人将照片递到了秦巍跟前,等秦巍伸手来接,才刚刚碰到照片的边缘,对方就嗖地一下跑出去老远,仿佛接触的这个人是瘟疫,也是洪水猛兽。.
秦巍清晰的看见了对方一眼中的嫌弃,他低头看向手里的照片。
指尖像是触电般的疯狂抽搐,在照片即将滑落于地面时,他又用力的攥稳了。
路过的人逐渐变得多了起来,在路过他们时,讨论声似乎也变得多起来了。
“照片上的人,有一个就是他吧?”
“长得一样的,对了,这不是前几年毕业的秦师兄吗?我的天,当初我还崇拜他来着,没有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啊。”
“还是换个人崇拜吧。”
诸如此类的声音,一波接着一波。
秦巍在科大以前也算个风云人物,毕竟有钱长得又好,因此就算是没有网络的时代,现在也有很多的学弟学妹认识他。
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反噬。
唯独只有骆亦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照片到底是什么?”
怎么这些人讨论的人变成了秦巍?
“当然是秦大少爷的美照了。”苏莞意没有刻意地压低声音。
骆亦尘:“???”
“苏莞意!”秦巍猛然爆发,一手朝着苏莞意抓了过来。
骆亦尘打开他的手:“滚开。”
秦巍脑海中烧起了一把火,焚烧了所有的理智,他一拳挥向骆亦尘,势必要发泄掉心中的怒火。
那张照片被风吹落在地上,照片里,两个赤条条的,没有打马赛克的男人纠缠在在一起。
苏莞意啧了一声,连忙别开了脸,他再次看见了那个长得像球一样的主任。
对方一边用帕子擦拭着脑门上的热汗,一边瓮声瓮气地喊:“那边的,都给我住手,太嚣张了你们,居然公然在学校里面打架,你们还有没有把校规校纪放在眼里了。”
苏莞意眼疾手快地拽住骆亦尘的衣领,把他拉出了战场,一脚踹在秦巍的膝盖上。
扑通!
秦巍毫无防备之下,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恰好主任跑到了他跟前,歘地来了个急刹车。
他一脸懵,“这,同学,知错能改善是好事,但跪下就不用了。”
秦巍:“……”
他忍着膝盖的剧痛,从地上爬了起来,恨极了道:“苏莞意,今天发生的事情,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给我等着。”
主任一听着威胁,那还得了,气得骂道:“你们还要打架?!都给我写两千字检讨——”
等等,这两个人,怎么这么眼熟?还眼熟得不像是自己学校的啊。
“你和秦远清,倒还真像是兄弟。”苏莞意嘲弄道,“秦巍,你自己用了肮脏的手段,想逼我卖生产线,卖工厂,结果业障报应到了你的头上,你就受不了了?”
“你还真是个双标狗啊。”
她满脸鄙夷。
这就不像个爷们能做出来的事。
“秦巍?”主任拔高了声音,仔细一盯,对了,这张脸,不正是他们学校之前的那个模范来着?
可这人,不是毕业了吗?被人认出来的秦巍脸色一黑,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额头上冷汗滚落。
该死的。
“对了,还有你,你是那天来的那个小丫头。”主任忽然又指着苏莞意,“我还记得你,你是首都大学里面的学生,你又来干什么?”
他看见苏莞意都觉得头痛。
总觉得这小丫头来了没什么好事情。
苏莞意满脸纯良地笑了笑:“主任,我就是送我哥过来的,而且,校园里又没有封闭,我记得是允许外人进入的吧。”
主任觉得简直就是撞了个鬼,学生对老师有种天然的畏惧,就算是别的学校的,过来时也没这么嚣张的,这丫头就是个老油条了。
他心里念了两遍清心咒,瞪着骆亦尘,“我也记得你,你上次打架,我没记你的过,这一次……”
“主任,你看错了吧。”苏莞意拦在骆亦尘跟前,嬉笑道,“刚才揍他的是我,你还是记我的过吧,我愿意受着。”
“……”主任差点气得一口气没撅上来。
首都大学的那一群老狐狸最是护犊子,他一个科大的主任跑去记人家学校学生的过,那不是纯粹的找打吗?
他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你别在我这里嘚瑟,就算你是首都大学的学生……那是什么?”
他咦了一下,看见了一张照片,弯腰去捡了起来。
秦巍才发现自己拿着的照片不见了,慌张地伸出了手:“主任,那是我的……”
其他人看了勉强还能解释,但一旦主任看见了,就完了。
“原来是你的啊,给——”主任递给他时正好看见照片上的内容。
“???”
什么鬼?
视觉上受到了暴击的主任手一抖,于是秦巍还没有拿到照片,又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秦巍额头上青筋像是蚯蚓一样鼓出,这死胖子故意的!
主任现在心肝脾肺肾都在颤,他努力瞪大了那双小绿豆眼,伸长了脖子去看。
秦巍:“……”
苏莞意:“噗。”
笑不活了,这主任怎么这么有意思。
骆亦尘的唇角也不自觉地上扬。
不信邪的主任再一次接受了暴击,他浑身都气得颤抖起来,哆哆嗦嗦地指着那东西说:“照片上的人,是,是你——”
秦巍像是被人扒掉了一层皮,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捡起那张照片,揉皱在了自己的掌心。一言不发地钻进了车里,踩上油门,离开。
吃了一嘴巴车尾气的主任在风中凌乱了。
原本他们还商量着,等到校庆大会的时候,请上几位优秀的同学回来做演讲的,其中就有秦巍,可现在,这人还能请回来吗?
他脑海里面一片恍惚。
不远处。
骆煊看见秦巍开车离去,若有所思。
骆亦尘,这是得罪了秦家大少爷?
秦巍离开后直奔公司。
助理看见他怒气冲冲地回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下意识地就低下了头:“大少。”
秦巍扯掉了领带,阴恻恻道:“她去找那个女人,还有她那个要死的妈也一起找回来,臭女人,居然敢骗我。”
助理直觉今天发生了一起大事情,虽然不清楚,但还是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匆匆地应了一声就赶紧离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助理才迈着沉重的脚步,推门进了屋子,“大少,人,人都不见了,她那个妈,听说是昨天已经出院,被人接走了。”
砰的一声巨响。
烟灰缸被秦巍狠狠地掼在地上,炸开的玻璃碎片溅了一地,飞起的碎片划伤了助理的眼角,鲜血顺着流下。..
秦巍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在屋子里面转来转去,“贱人,苏莞意,顾淮洲,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又一脚踹翻了椅子,想起今天那些学生的窃窃私语,心里面就像是刀割一样难挨。
他原本苦心经营得好名声,如今就这样被人给毁了。
助理匆匆擦掉脸上的血,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跟在秦巍身边这么多年,他也摸清楚了这位大少的性子,现在要是凑上去,那就是自个儿往枪口上怼,活生生的找死。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响了门。
助理松了口气,转身开门,压低了声音:“有什么事情?”
来的居然是前台:“楼下,来了一位叫骆煊的先生,没有预约,只是说他过来给他弟弟骆亦尘道歉。”
“骆亦尘?”骆煊对这个名字简直如雷贯耳啊。
这兄弟两个,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他眼里划过一道流光,但直觉这是个机会,低声道:“把人给喊上来。”
……
四合院。
江慧芳听到苏莞意的描述后,抱着自己的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干得好。”她擦掉了自己笑出来的眼泪,可算是吐了一口恶气,“咱们家又没招谁惹谁的,就为了那么一点小东西,他却能害了一个人,现在这业果落到了他自己身上,该,活该!”
她又骂了两句秦巍不是东西。
苏莞意等她笑完了之后,才说:“工厂那边可以去看看了,尼克尔先生准备的生产线在这两天应该就会送过来,我瞧着几位叔叔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江慧芳点点头:“我知道,这几天瞒着他们,确实有些对不起他们。”
可这种家务事,她也不能拿出去说。
“还有一件事。”苏莞意语气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又摸了摸鼻尖,“顾大哥明天晚上想请你吃个饭。”
“请我吃饭?”江慧芳先是一愣,不过瞧见女儿的样子,她又恍然大悟,捂着手掌当场就笑了,“他这顿饭倒是来得有些晚了,现在才想起来。”
苏莞意:“……哪里晚了。”
江慧芳乐呵呵地说:“原本这顿饭我还以为在瑜市我就能吃上的,谁知道就硬生生地生生地被你们磨到了这时候。”
苏莞意脑仁抽痛,一阵无言。
眼见着自家女儿有些恼羞成怒,江慧芳这才忍着笑说:“你放心,妈保证,明天晚上到场。”
苏莞意看她妈这么兴奋,只能连忙转移了话题,将工厂的地址交给了她,让她明天就可以带着人过去,自己则是回了学校。第二天傍晚。
一点夕阳洒在四合院里,照出屋子里的母女二人
江慧芳挑了几件衣裳出来,问:“你说妈是该穿这件好,还是该穿这件好?”
她满脸纠结,又觉得不太满意,最后将衣裳扔到了床上,“来得匆忙,没有带什么衣裳,早知道就带两件好衣裳了。”
苏莞意捂着自己的脸,有些绝望:“妈,咱们只是去吃顿饭而已,没有外人的。”
倒也没有必要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吧。
江慧芳:“你不是说,淮洲的爷爷和父亲也要来?”
她碎碎念着:“见亲家,总得好好收拾,咱们家世比不得淮洲他们家,但也不能随便就去了啊,你放心,妈妈绝对不会给你丢面儿的。”
苏莞意怔了下,心底猝然划过一道暖流,眨眨眼,她收拾了一下心情,指着那件红色的衣裳说:“要不然你干脆就这件吧,您穿红色的好看一些。”
她妈生了一张艳丽的脸,经过灵泉水的滋养,再加上本上有了底气,退去了怯懦,风华愈盛,红色正好衬她。
江慧芳嘀咕着:“我也是这么觉得。”
她伸手捡起了那件红色的衣服,正好这时外头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苏莞意跑到外头去打开了门,看见来的是顾淮洲,她歪了歪头问:“不是说好在海纳百川见面的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顾淮洲:“爷爷那边有司机送,我来接你们。”
苏莞意用手碰了碰鼻尖:“那你可能还得等一会儿,我妈还在换衣服。”
她将顾淮洲带到了屋子里,自打今天早上她妈带着人去厂里之后,那些合作者就不住在四合院了,而是直接住进了厂里。
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静谧。
好在他们没等一会儿,江慧芳就换好了衣服,拎着包出来了,笑着打招呼,“淮洲来了啊?我们走吧。”
顾淮洲:“伯母好。”
几人一上了车。
……
海纳百川。
脚步才踏进大门口,江慧芳忽然又抓住了苏莞意的手腕,紧张兮兮地问:“莞莞,你看,妈妈的妆花了没有?还有衣裳……”
越靠近,她就越不放心,万一自己哪里不好,惹得顾家人对莞莞也有了意见怎么办。
苏莞意哭笑不得:“妈妈,你妆没画,衣裳也好好的,我妈妈还是以前那个大美人,不用紧张。”
顾淮洲眼底也闪过一丝笑,道:“伯母放心,我爷爷和我父亲都对莞莞很好,也很想见见您。”
在两人的轮番安慰之下,江慧芳渐渐镇定下来,三人走向二楼的包厢。
这边的海纳百川仍旧有一个落梅轩的包厢,一进去,苏莞意就笑眯眯地打招呼:“爷爷,顾叔叔,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妈,妈,这是顾爷爷,这是顾叔叔。”
江慧芳深吸了口气,落落大方地招呼:“顾老先生,顾先生,二位好。”
她知道顾淮洲的母亲在前两年和她父亲离了婚,识趣地没有多问。
顾老爷子和善道:“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我顾叔就行了,我听莞莞丫头说起过你,咱们坐,都坐。”
顾淮洲的父亲和顾老爷子很像,儒雅又严肃,这会儿也笑着说:“都是一家人,今天咱们就见见面而已。”
江慧芳:“您说的是。”
看见两人还算好相处,她也慢慢地就放心了心里的紧张,和二人拉起来家常。
顾老爷子道:“听淮洲说你打算来这边开个厂,我这倒是认识几个老熟人,回头我把联系方式给你。”
江慧芳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连忙道谢。
老爷子摆摆手,又说起了其他事。
大概是被苏莞意带得久了,江慧芳在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本身的想法,思考,包括阅历都和几年前的她判若两人,甚至在和老爷子说话时,也能很好地接上。
屋子里倒真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了。
包厢的门被人推开,服务员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进来,江慧芳正和老爷子搭着话,却听到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声。
“我为什么过来,难道爷爷心里没有数吗?一边吃人血馒头,还要一边倒过来骂,您就不觉得羞耻?不怕我妈从棺材里爬起来找你?”
江慧芳懵逼地苏莞意面面相觑。
这声音,是小尘吧?
随后,她又听到外面骂了一句:“畜生,我骆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畜生。”
这骂得也太难听了。
江慧芳蹙眉,实在是忍不住了,和顾老爷子说了句:“顾叔,对不住,外头那孩子和我好像认识,我出去一会儿。”
苏莞意也跟着说了句“抱歉”,接着起身。
顾淮洲:“我也去看看。”
顾老爷子默默地拿过了拐杖。
顾父:“……爸,你慢点。”
二楼上来的那小厅里,骆老爷子提着棍子就往骆亦尘身上招呼。
啪!啪!
每一下都能听到棍子落到皮肉上的声音,可见其用了多大的力道,偏偏骆亦尘不躲不闪,硬生生地就这样受了。
“住手。”江慧芳气得不行,顾不得维持仪态,小跑过去,一把将骆亦尘拉得远离了。
她心疼地看着这孩子,低声骂道:“你这孩子,傻了不成,都快被打死了还不知道躲开。”
“江,江姨?”骆亦尘诧异道,随后又羞耻地别过脸,“我没事……”
他连抬头看江慧芳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是其他的目光,他根本不在意,可是现在不一样,江姨待他像是亲儿子好,可是他现在,这么丢脸。
骆老爷子看见忽然跑出来几个人,便收了拐杖,不悦道:“你是谁,我教训我孙子,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
“我是他后妈。”江慧芳气得发抖,“你是他爷爷?清荣说了,他没有爸,他爸死了,你是哪门子的爷爷!没有资格的是你,不是我。”
苏莞意瞳孔骤然一缩。
她妈,真的决定和骆叔叔在一起了?
骆老爷子暴跳如雷:“混账,你敢挑拨我们父子关系。”
江慧芳冷笑连连:“骆老爷子,你当初做了什么事情,这么快就忘了?你还好意思说挑拨父子关系,你还真是不要脸啊,我告诉你,你想讨好清荣,就对他儿子放规矩一点,要不然,我出去就打电话告诉清荣。”骆清荣是个严肃正直的人,他在决定要和江慧芳在一起后,就将家庭环境,包括前妻这些,一一告诉了江慧芳。
骆家那点破事在江慧芳的眼里,早就已经被扒的连底裤都不剩了,尤其是骆老爷子后面越来越偏心眼儿,导致骆清荣主动申请调职,父子两个远走他乡,江慧芳当初是听着就来气。
骆老爷子气得胡子一颤一颤的,但也看出了这女人不好惹,于是质问骆亦尘:“骆亦尘,你是真不认我这个爷爷了?”
整个小厅里面寂静无声。
苏莞意用手肘撞了骆亦尘一下,“骆亦尘!”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这不太像是他的性子啊,怂的跟个缩头鹌鹑似的。
骆亦尘喉咙发堵,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喊了爷爷,那就是伤了江慧芳和苏莞意的心,可如果不喊……
苏莞意和他相处这么久,轻而易举的就看出来他现在的不对劲,追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到了这老家伙的手里?”
老家伙……
顾老爷子眼皮子颤了颤,他非常庆幸,在这小丫头的心里,自己还是个爷爷。
骆老爷子更是生气,毕竟苏莞意这话明显就是在骂他,他手气得直哆嗦:“骆亦尘,你就是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在一起的?”
“不三不四”几个字压下来,骆亦尘心头是彻底火了。
“够了!”
怒气冲冲的低吼声,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骆老爷子更是用拐杖指着骆亦尘的鼻尖骂:“真是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没错,我是反了天了,反正从小到大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个样子。”骆亦尘自嘲道,“你问这话就问得搞笑了,说你是我爷爷,可你心里有没有把我当成你孙子,你哪次不是故意用我妈的遗物来威胁我,今天我告诉你,这东西我不要了。”
遗物?
苏莞意眼皮子一跳。
“遗物?”江慧芳也惊呼出声。
母女两个不约而同的问:“什么遗物?”
苏莞意脑袋里豁然开朗,她就说,依照骆亦尘这个脾气,怎么可能会忍受骆老爷子拿着棍子往自己身上招呼,原来还真是把柄被人捏住了。
不过这姓骆的老东西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竟然拿着死人的遗物来威胁自己的孙子。
骆老爷子矢口否认:“混账,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拿你妈妈的遗物来威胁过你了?你果然就是个来报复的孽种!”
这老爷子骂人的时候中气十足,完全看不出来是个老头,声音一波接一波的高,居然把包厢里面的人都给惹了出来。
骆煊帅先冲过来扶住骆老爷子的,“爷爷,你没事吧,是不是弟弟又惹你生气了?”
其他人:“……”
苏莞意更是撇撇嘴,这一开口就是老茶师的味道了。
骆家人今天似乎在隔壁的包厢里面聚餐,除了骆煊,里头还出来一对中年男女,还有一个大腹便便,脑门油光瓦亮,西装革履,看起来便像是成功人士的中年男人。
男人关怀的问:“老爷子,没事吧?”
骆老爷子平息了一口心头的怒气,叹道:“让您见笑了,李先生,我这孙子啊,有时候就是爱和我呛声。”
他不着痕迹地又抹黑了骆亦尘一把。
中年男人蹙眉,瞧着骆亦尘欲言又止,神情很是复杂,半晌,他才道:“小尘,我知道你很不喜欢听叔叔说这些话,可怎么说,你妈妈曾经和叔叔也是朋友,你作为她的儿子,该懂事了,别让你妈妈在天之灵不得安息。”
苏莞意觉得有些奇怪,从这位李先生的态度感知到,这人居然是真心在劝。
也就是说,他对骆亦尘没有任何敌意,反而更像是长辈关怀晚辈。
骆亦尘隐忍下自己愤怒的情绪,闷闷地应了一声。
“等等。”苏莞意啪地一巴掌扇在骆亦尘的后脑勺,“错的又不是你,你嗯什么嗯。”
她勉强捋清楚了思绪,嗤笑道:“骆老爷子,人在做天在看,张口就污蔑自己的孙子,你就不怕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后还遭天打雷劈吗?”
老一辈的人难免都有些信奉神神鬼鬼和因果关系,听闻苏莞意这么一说,骆老爷子差点当场被气的撅过去。
“你,你……”他呼吸不畅,连骂都骂不出来了,整张老脸涨得通红。
李先生更是不喜,“你这姑娘,看着漂漂亮亮的,怎么这么对长辈这么说话?”
“我可没有这么个恶毒心肠的长辈,我爷爷在旁边站着呢。”苏莞意脑袋往旁边一转。
看好戏的顾老爷子乐呵呵的说:“诶哟,我们家莞莞平时脾气直了一点,这位先生千万莫要介怀。”
李先生在看见顾老爷子冷不丁一激灵,“顾,顾……”
没等他说完,顾老爷子就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他不必挑明自己的身份。
李先生咽了口唾沫,打死都不敢相信,在这里居然见到了这位大佬,顾老爷子身份非凡,自打国家开始发动经济之后,顾家可是一直走在前沿,让人望其项背,他这种身份,在顾家的面前可是不值一提,平时就是用尽关系也见不到顾老爷子,今天在这里居然见到了?他还呵斥了顾老爷子的孙女儿?
玩犊子。
骆老爷子不认识顾家人,也没有在意,倒是骆煊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奇怪,这几个人都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背后有长辈撑腰的苏莞意爽了,在老爷子默认的态度之下,言语越发犀利:“你们祖孙二人口口声声说小尘又是刺激你们又是不懂事,那倒是说说他怎么不懂事了,是在老头你无理取闹,拿着棍子,要抽他时躲也不敢躲,还是在他哥哥污蔑他时一句反驳的话都不肯说?”
她只相信自己看见听见且认识的人。
骆老爷子眼珠微凸:“若不是他和我顶嘴……”
苏莞意:“他为什么要和你顶嘴,你倒是说说原因啊。”
相比于一言不发的骆亦尘,伶牙俐齿的苏莞意,让骆老爷子有些无处招架。
他哼哧哼哧地喘着出气,喉咙里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那些话,是绝对不能拿到李先生的面前来说的。骆煊试图打圆场:“不过是一些家庭小事……”
苏莞意凉飕飕地看过去,“你在包厢里面你又听见了,你长顺风耳了?”
骆煊余下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儿,说不出来了。
这女人的嘴巴,怎么这么损!
骆家人的态度格外奇怪,李先生这种外人都发现了些许不对,他隐晦地问:“小尘,你大伯请我吃饭之前,说你因为上次的事情想和叔叔道个歉,这是真的?”
骆家人脸上淡定的表情绷不住了。
这个李大脑门怎么就这样问出来了!
骆亦尘了然,骆老爷子今天喊他出来,根本就没有说是什么事情,而是到了这里,他才知道,自己这个爷爷准备让自己给骆煊背黑锅。
不过他既然已经决定了放弃某些东西,当然不会像以前一样逆来顺受,一手插着兜,讥诮道:“李叔叔,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给你道什么歉,今天我还在学校里就被匆匆地喊到了这边,我爷爷就把我喊出来交代了几句话,说什么让我看见你之后我就说对不起,我心里想着,我也没有杀人放火吧,好像也没有在你面前做错什么事吧,怎么就非得道这个歉了?”
他确实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骆老爷子每次都是自己的亲孙子搞砸了事情,让他来做这个背锅人,这次,大概也和骆煊脱不了干系。
骆老爷子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可这会儿发懵的骆煊没有再安抚他。
骆家几口人都陷入了一种惶恐。
李先生本名李达,因为脑门大,被人戏称为你大脑门儿,人家这么喊他,他也不生气,反而每天都是乐呵呵的,可就不代表他就是个傻子。
骆亦尘是他和他老婆两个人最好的朋友的儿子,他才会恨铁不成钢,可骆亦尘这话一出来,他就意识到了不对,略显凶悍的眉眼往下压,“亦尘,你和叔叔说句实话,上次我来你们家,你翻我公文包没有?”
他上次去骆家拜访,回去之后,就发现自己的公文包被人动过,但顾及着两家的关系,他们没有直接质问,而是旁敲侧击,而骆老爷子也给了他回复,说是骆亦尘不懂事。
但现在看来,事情的真相可不一定如此。
骆老爷子死死地盯着骆亦尘,眼珠子都快爆炸了。
苏莞意一瞧,哟呵,你个小老头儿看什么看,她脚步往前一跨,不偏不倚正好站在骆亦尘的前方,和骆老爷子大眼瞪小眼。
来呀,比比谁的眼睛大。
骆老爷子那张风干的面皮抽了抽,别开了眼,提醒:“小尘,做错了事情,就该自己承认!”
骆亦尘神情一阵恍惚,有多久他都没有听到自己的爷爷这么喊过自己了。
“爷爷,你说得对,做错的事情就该勇于承认,以前你包庇骆煊太多次了,所以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他背锅了。”骆亦尘深吸了一口气,在说完这段话后,他压在身上的泰山仿佛都移开了,整个人都轻松很多。
骆煊面如土色,他根本不敢去看李先生的目光。
李先生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听到骆家人说骆亦尘的那些坏话大概都是假的,阴阳怪气地说:“没想到老爷子都这把年纪了,还能为自己的孙子豁得出脸面,撒这种谎,我这个小辈自愧不如啊,不过我这人不太喜欢被人骗,行了,骆先生,合作的事情就算了吧。”
平地一声惊雷炸响,那对中年夫妻,也就是骆煊的父母慌慌张张道:“李先生,我们之前也不知情,没想到竟然是这样,骆煊,还不赶紧过来给李先生道歉!”
“李先生,是我们这个做父母的不对,没有太关注孩子,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李先生懒得和他们再废话,刚才没爆出来的时候个个都在旁边看好戏,现在爆出来了,就知道慌了?
真是把他当傻子一样糊弄着呢。
他拍了拍骆亦尘的肩膀:“之前是叔叔误会你了,叔叔给你赔礼道歉,要是有时间,咱们叔侄两个再吃个饭。”
骆亦尘一愣,脸上露出个浅浅的,久违的笑容:“好。”
李先生这态度现在是摆明了,不想和骆家人在牵扯上关系,夹着公文包,飞快地就离开了。
眼见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骆煊的父亲骆清平忍不住埋怨了一句,“爸,你在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生怕出不了事?”
骆老爷子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从来没有想到过竟然还会被儿子训斥,脑袋僵硬地扭过去,目光发直。
“你刚才,说什么?”
骆清平张嘴还想再说,但骆老爷子忽然双眼一翻白,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爸!”
“爷爷!”
现场又是一片混乱。
大家都没有想到,骆老爷子最后竟然是的被自己的儿子给气晕的。
骆家人在骆老爷子晕了之后,手忙脚乱地就抬着人离开了,留下骆亦尘一个,尴尬道:“江姨,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什么叫做打扰。”顾老爷子爽快道,“你是慧芳孩子,那咱们就是一家人,进去吃饭吧。”
骆亦尘:“??”
这就快进到一家人了?
顾老爷子对晚辈要格外的宽容些,骆亦尘一开始还有不自在,一顿饭吃到后面时反而越来越放得开了。
只是,一想到这是苏莞意和顾淮洲两个人因为在一起,而特地宴请了双方家长,他心头就难免有些失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着敬顾淮洲。
“莞莞如今是我的妹妹,别的我也不说了,你自己心里面有数就行,不过要是让我知道你以后欺负她,我不会放过你的。”
顾淮洲端着酒杯和他碰了碰,“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两个男人端着酒杯,都是一饮而尽。
顾淮洲性格沉稳,但在这种时候,也难免多喝了几杯。
骆亦尘更是心头不舒服,整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苏莞意在边上看得眼皮子一跳一跳的。
吃完饭,苏莞意率先将骆亦尘塞进了车里,和顾淮洲站在马路边吹冷风。
两个人十指紧扣,源源不断的热度从彼此的身上传来。顾淮洲抬手压着一把苏莞意的头发,趁众人没有看这边,低头在她脸颊上碰着碰,“外面冻,回去吧。”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却让苏莞意心尖儿都颤了颤。
她一直以为,顾淮洲是冷静的,是克制的,但现在,他唯一的出格都给了自己。
对方身上有着独属于这个年代的保守,从来都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即便是大晚上。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用小手指头挠着对方的手掌心,“知道了,走了。”
她转身上了出租车。
顾淮洲被掌心那若有似无的瘙痒感刺激到了,只是喝了酒的他难免有几分迟钝,没有抓住那只作乱的小手指头。
他眼睁睁地看着苏莞意离去,自家的车停在了面前,顾老爷子好气又好笑地说:“人都已经走了,你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他可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己孙子这样失态的时候。
亲脸颊什么的,他这孙子哟……
顾淮洲喝了酒不宜开车,就把车留在了这边,自己则是上了顾老爷子那辆车。
反正是自家产业,也没什么可怕的。.
……
顾家这边一派喜气洋洋,骆家那边就有些萧瑟凄惨了。
骆老爷子是在第二天将近中午的时候,才从病床上醒过来的,他年纪大了,情绪一激动,脑袋充血就晕了过去,好在不是脑中风,没有生命危险。
一醒过来他就追问自己的儿子:“你给李先生打过电话没有?”
骆清平闷声道:“爸,哪有这么容易啊,那李大脑门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向着那小子,如今那小子揭穿了我们,这关系,修复不好了。”
他其实在心底里还是有些埋怨自己父亲的,只不过昨天被骆老爷子那番阵仗吓住了,这会儿也不敢多说。
外头助理买了粥进来给骆老爷子。
骆清平打开,一股香味扑面而出,他自个儿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眼睛有些发直。
“今天的粥怎么这么香,你是在哪家买的?”他忍不住问。
“就过去那条街,对面再起商业圈的那地方。”助理挠头,“楼下今天卖完了,我就去那边买的。”
“还有没有,再去买一份。”骆清平忍不住道,给了他20块钱。
骆老爷子这会儿已经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了,等吃完后,他才打了个嗝,阴沉道:“枉我以前对那小兔崽子这么好,现在就养出个白眼狼。”
“爷爷,你就是太顾念亲情了。”骆煊在旁边故意上眼药,“我本来不想说的,但小尘这做得也太过分了,他以前也没少在我的面前说您的坏话,现在明知道这个合作对咱们家很重要,他又故意闹这么一出,没了这个合作,咱们家以后只怕是……”
骆煊说的这番话骆老爷子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他又气又急,但却毫无办法,只能骂:“那小贱种。”
他从来没有骂过这种话,骆家父子暗中交换的一个眼神。
看来老爷子是对那小兔崽子彻底失望了。
骆煊趁热打铁:“爷爷,其实我最近通过一个渠道认识了秦家人。”
“秦家?”骆老爷子咳嗽了两声,“你说的是那个秦家?你怎么和他们家搭上关系的?”
“我也是在无意中发现的,秦少爷和小尘之间有些摩擦,他说了,只要出了这口气,秦家的产业合作可以向我们这边开放一些。”
秦家不仅仅做食材生意,这些年在其他行业也有所发展,外面都传言,几乎已经快要追上顾家了。
骆老爷子心头一片火热,和这样的庞大的家族合作,他们骆家就能够成功转型,重新跻身于上流社会。
但他又不悦道:“只是那小兔崽子如今和我撕破了脸,现在恐怕不会再轻易回来了。”
这点认知,骆老爷子还是有的。
骆亦尘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脾气倔得要死,就和他那个妈一样。
骆煊眼神微闪,装作不经意的提议:“咱们手里面不是还握着他妈留下的那些东西么,小尘一直都想要这些东西,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只要和他做个交易就好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骆老爷子面前把话挑得这么明白,骆老爷子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他这个大孙子似乎比自己想的要更有心机一些?
骆煊已经有些等不及了,所以没有再在骆老爷子的面前伪装。
“爷爷,现在咱们就只剩下这个机会了。”他着急地催促。
秦少那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骆老爷子陷入了沉思,苍老的面容上掠过一丝痛恨,“就按你说的做。”
……
骆亦尘打从那次聚会之后,有好几天都没有再回过骆家,也没有听到那边的消息,原本他以为自己会放不下,但实际上,离开了骆家这段日子,他过得别提多舒心了。
但好日子不长,这天他又被骆煊拦住了。
宿舍楼下,树林边上,兄弟两个人面对面,一个脸上神情冰冷,另一个虽然笑着,但这笑却不达眼底。
骆煊这人纯属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骆亦尘厌恶道:“好狗不挡道。”
“小尘,我知道你现在生气,不过爷爷让我告诉你,小婶的那些东西,他已经打算还给你了。”骆煊风度翩翩,目光在他的脸上游转,“你如果想要的话,今天就和我走一趟吧。”
他试图从骆亦尘脸上看出些不一样的情绪。
骆亦尘垂眸,苍白的脸上带着冷意:“你觉得我还会信你的鬼话?”
以前的他就像头驴一样,而那东西就是吊在他眼前的胡萝卜,让他被鞭打了也只能心甘情愿。
现在,他不想再做这头驴了。
“小尘,爷爷真的准备还给你了,咱们一家人也拧巴得太久了,再拿这些东西已经没有意思了,你今天要是想要,我给你个地址,你自己过来拿吧,小婶的东西,一直都放在那边。”骆煊拍了拍他的肩膀,成竹在胸地笑了。
骆煊走后的很久,骆亦尘都像是双脚伸了根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海边。
露天户外营地。
来往的男女宾客穿着时尚,骆亦尘被骆煊带到门口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他微皱着眉:“你想带我去哪里?”
骆煊不怀好意道:“你不是想要东西吗?东西就在这边。”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骆亦尘一手插着兜,准备转身离开。
他不是傻子,好好一个户外活动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他母亲的遗物。
但已经来不及了。
骆煊诡异地笑了,他冲着旁边几个安保打了个手势,几人将骆亦尘团团围了起来。
“骆煊!”
“你这样喊我也没用,这一切都是爷爷默认的,来都来到这个地方了,我劝你还是不要反抗,也能少吃一点苦头。”骆煊抱着手臂看好戏。
骆亦尘拳头朝着其中的一人砸了过去,但却被那人轻松避开,并且擒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双手反剪住,拽着他往里面拖。
一路连拖带滚,骆亦尘被人拽到了一个露天的钓鱼场,鱼塘周围和外面大不相同,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人坐在边上,拿着鱼竿钓鱼。
那人影很熟悉。
骆亦尘才走到边上,脸色变微微一变:“秦巍?”
“骆煊,你和秦巍勾结在一起?”
“说什么勾结的,也太难听了吧。”骆煊抱着手臂笑了,“你自己做出了一些对不起秦少的事情,只是我和爷爷都看不过去,让你过来和秦少道个歉而已。”
随后他又讨好地朝着秦巍笑了笑:“秦少,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
骆亦尘一颗心凉了下去。
他没想到,那老头能不近人情到这个地步。
秦巍收了鱼竿,漫不经心地起身,抓住了骆亦尘的头发,“你上次不是还很嚣张吗?”
骆亦尘被迫抬起了头,双眼冷漠地看着地看着他,忽然咧嘴笑了下,那笑容中充斥着讥讽而轻蔑。
他还记得对方那张照片。
秦巍心头一阵窝火,一拳砸上了骆亦尘的肚子,骆亦尘痛得面色惨白,但只闷哼了一声。
秦巍收回手,可惜道:“让你跪下道歉,我倒是没有什么兴趣,如果是那个女人,勉强还能考虑一下。”
骆煊听到这话时笑容变得有些勉强。
他们能轻而易举地易举地将骆亦尘骗过来,那是靠着对方母亲的遗物,可是苏莞意那个狡猾的女人,他没有丝毫的办法。
秦巍又像是自言自语:“我记得那个女的好像有电话来着?”
助理拿着之前工厂里留的电话递了过来。
“打吧。”秦巍歪过头冷冷道。
助理拨通了电话,递给了骆亦尘。
骆亦尘冷漠地将头偏向了一边。
秦巍冷嗤,忽然转身又是一拳砸在骆亦尘脸上,“我倒是忘了,你们两个感情好得很,说什么也不愿意给她打电话是吧?行,你不打我帮你来打这个电话就可以了。”
说话间电话已经通了,那头传来了冷冷清清的声音。
学校里,已经下课苏莞意站在教室外面,接通陌生电话的瞬间,心头跳了一下。
总感觉要出事了。
她“喂”了一声,电话那边才传来了一道莫名其妙的笑,“苏莞意!”
这声音……“秦巍?”
苏莞意握着电话的手一紧。
她不知道秦巍是怎么拿到她电话的,但此刻心里的不安越发地扩大了,“你找我,什么事?”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声音。”那边的人啧了一声,“真是让我出乎意料。”
苏莞意拧眉:“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话,那我挂了。”
神神叨叨的。
秦巍冷冷地威胁道:“和你好得不得了的那个杂碎在我手里面,你要是不想他出什么事,就自己过来找我吧。”
电话那头的人顺便报了一个地名。
苏莞意捏紧了手机,沉默了片刻:“你把他怎么了?”
“怎么了?”秦巍语气似乎很轻快,紧接着,苏莞意便听到了一声闷哼。
即便那头的人在压抑着,但苏莞意还是听出来了骆亦尘的声音。
“我会赶过来的。”她声音沙哑又危险,“但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头回应他的人,似乎又是一尘砸在了骆亦尘的肚子上。
苏莞意眼中酝酿着怒火,挂掉了手机,又拨出了另外一个电话。
……
大屏街。
苏莞意对这地方并不熟悉,只知道这里是很多有钱人的消费场所,及各种娱乐于一身,相当奢靡。
她循着路标,往秦巍给的地址而去,脚步匆匆。
旁边却有一群人撞过来,苏莞意被人撞了一下,同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惊呼:“哎呀,怎么回事,你这人走路不长眼睛的?”
苏莞意微微蹙蹙眉,即便她走得匆忙,但是没看路的可不是她。
只是现在情况十万火急,她懒得和这些人掰扯,匆匆道了个歉:“不好意思。”
她这话才刚刚说完,旁边一个女生就愣住了。
苏妙语死死地盯着苏莞意的那张脸,指甲嵌进了手掌心,即便知道苏莞意已经来了都城,可是她从来没有主动地去寻找过苏莞意的身影,甚至还有意避讳。
所以她根本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见她,毕竟这里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费得起的场所。
“小意,好久不见了。”她眼神晦涩地打了个招呼。
其实,她不用躲藏的,她苏妙语,可不是以前个任人欺负的苏妙语了。
这声音对于苏莞意来说陌生又熟悉。
她诧异地抬起地抬起头:“苏妙语?”
“你们两个认识?”被撞的那个女孩子表情诧异,但紧接着是面色一变,雨过天晴,“没想到这妹妹居然是妙语你的熟人,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苏妙语是秦巍的未婚妻,这件事情在圈子里面已经传开了,秦家现在地位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大家出来时也都愿意捧着她。
但苏妙语却并没有搭理她,而是死死地盯着苏莞意,过了好半天才阴阳怪气地笑着:“小意,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姐姐劝你,要是没有这个消费实力,就还是赶紧离开吧。”
苏莞意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这件事情就用不着你担心了。”
即便最开始看见对方时有些诧异,她也很快平静下来。
她想到了剧情兜兜转转的,苏妙语还是来到了都城。对于苏莞意来说,如今的苏妙语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现在最主要的还是骆亦尘。
她准备离开,可是苏妙语却并不甘心就这样放她走,整个人挡在了她面前,高高在上道:“你还是这样不听劝,小意,姐姐说的话也是为了你好,你可不要挥霍姐姐的一片苦心。”
她心中有些激动。
依照自己如今的身份,完全可以收拾苏莞意报仇啊。
苏莞意快被这白莲花的语气熏吐了,姐妹两个人早就已经撕破了脸皮,这才过了几年啊,苏妙语就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而旁边几个烫着卷发打扮时髦的女孩也察觉到了姐妹俩个人之间的不对劲,不着痕迹地互相交换了眼神,故意问:“妙语,这是你妹妹呀?”
“这是我小叔的女儿。”苏妙语将散落下的头发轻轻地拨弄上去,隐晦地提醒这群女人,“小意,怎么说你也是小叔唯一的女儿,现在你又还在读书,不管从哪个方面说,你也不能拿着他的钱到处挥霍,好来这些地方消费吧。”
苏莞意神情厌恶:“你失心疯了?”
苏妙语咬牙。
这死丫头,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无形的硝烟已经弥漫开了,有几个人精是格外的会看脸色的,当场便站在了苏妙语的那边,义正词严地的指责:“原来还是个学生啊,怎么跑到这边来了,妹妹还是赶紧自己回去读书吧。”
“就是,这里消费高得很,万一妹妹到时候被扣在这里,岂不是给咱们妙语丢了面子。”
更有人直接喊来了巡逻的安保:“你们这里怎么回事还放这种学生进来,一个人有钱没钱,能不能消费得起这种地方,你们难道不看的吗?”
那姑娘说话很大声,几乎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一时之间不少的目光都落在苏莞意的身上。
苏妙语心中得意洋洋,现在的她可不是以前的她了,她现在只用提一句,就会有无数人过来帮忙。
苏莞意原本是不想和这些人掰扯的,可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
苏妙语还是老样子。
那安保看见这么一群打扮时髦的姑娘,而且都还是熟客,连忙赔礼道歉:“不好意思,我们实在是没有注意给客人带来给你不好的体验,我们马上就把人给赶出去。”
又见苏莞意衣着朴素,只穿着简单的黑色棉衣和牛仔长裤,虽然长相漂亮,但确实不够时髦,冷着脸道:“抱歉这位小姐,我们这里来客都是有限制的。”
他说着话,便要来推苏莞意。
苏莞意利索地躲开,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保安的手腕。
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匀称而修长,但力道却很大,保安只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捏碎了,痛呼了一声,“这位先生……”
顾淮洲冷冰冰:“消费限制?吕屏什么时候改了规定?”
吕屏,这是一个在太平街如雷贯耳的名字。
对方是这个娱乐场所的主人,在这里,大家都会称呼这人为那位,而不敢随意提起名字,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苏妙语一眼就认出这是之前陪在苏莞意身边的那个男人,眼见男人长相俊美,她心里一阵酸涩不平,开口道:“先生,这里本来就是有钱人才能够消费的场所,我让这位保安把我妹妹带走,也不过是因为她没有这样的消费能力,而要打肿脸充胖子,我也只是关心妹妹而已。”
苏莞意这死丫头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让这男人一直陪在她身边。
保安收回手,揉着自己剧痛无比的手腕,现在只能附和她的话,“我们这里虽然没有消费限制,但实在是不建议由学生过来消费——”
他声音戛然而止。
一张黑卡被男人甩到了他面前,“这个消费够吗?”
黑卡是这会所近两年才推出的东西,听说是吕屏效仿了国外,办的什么制度,每一个在里面混迹的人都为了这张卡而打破脑袋,但能够得到的人却少之又少,这种卡一共只发行了五张,能拿到的人,身份在整个都城里面都属于顶尖的那一批。
保安一颗心刷的降到了谷底。
他好像得罪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苏妙语微愣,随后嘲笑道:“这位先生怕是搞错了吧,人在这里消费的都是金卡,你就算是想要拿一张卡来滥竽充数,但也不应该拿一张黑色的呀。”
她心里因为顾淮洲俊美的面容而升起来的那点好感瞬间被打散,只剩下讽刺。
苏莞意找的都是什么货色,居然打肿了脸充胖子。
可是她这话一落音,却发现周围死寂一片,根本没有人附和她。
而旁边跟着的那几个小姐妹也是目光奇怪,过了好半天,她身后才有人小声的提醒:“妙语,会所里确实有黑卡这种东西,不过,这种卡听说吕老板一共也只弄了五张出来,每一个拿到的人都……秦少没有吗?”
听她说完这话,苏妙语就浑身僵硬住了。
秦巍手里拿着的是一张金卡,所以她才不知道。
顾淮洲目光淡漠至极:“秦家,也配?”
秦家对顾家来说,不过也就是个暴发户。
四个字,却像是一个巴掌重重的甩在了苏妙语的脸上。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靠着秦家才有了现在的身份地位,她一直引以为荣的便是自己是秦巍的未婚妻,但现在,连整个秦家也被人踩在了脚底下。
苏莞意抓着男人的手,“好了,我们走吧。”
她现在没心思去和苏妙语扯那些。
只是在和对方擦肩而过时,提醒道:“苏妙语,你究竟是在说别人还是在说自己,心里面最清楚。”
狐假虎威也要有个度,否则等她腾出手来,她也不介意撕了她这张假皮。
两人背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而这一次保安不敢再拦。
他早已经冷汗涔涔,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早知道他就不应该听信这些女人的话。
一时间,他连这几个时髦的女郎也怨恨上了。苏妙语僵硬地站在原地。
苏莞意离开时的那几句话,让她又恍惚想起了那段被对方支配的日子,浑身发寒。
而现场的氛围,也变得很诡异。
忽然,不知道有谁低声道:“我想起来刚才那个男人是谁了。”
谁?
大家齐刷刷地扭过头看她,包括苏妙语。
她也想知道,苏莞意究竟找了个什么人。
“听说,黑卡持有者中,最年轻的一位,才二十几岁,是顾家……二少。”
轰隆!
大家脑袋都像是炸开了,只剩下一团浆糊。
顾家,都城上流社会里,应该少有人没听过这个名号。
顾二少一手创办霆川,短短几年,就一跃成为都城巨擘,成功之路让无数人想要复制,但却都是画虎不成。
难怪对方能说出那样嚣张的话,顾家那身份,看不上秦家,实在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几个平时和苏妙语玩得好的塑料小姐妹忍不住在私底下交换了个眼神,很是微妙。
其中,一个圆脸姑娘清了清嗓子,故意道:“妙语,秦少没有和你说过这些啊?”
苏妙语难看地笑了笑:“我只听说顾二少,但还是第一次见……”
她到都城的时间晚,接触的都是些因为秦家而捧着她的人,而秦巍也从不会将家中实情真的和她说明白,只觉得秦家就是最厉害的了,哪里还知道,那个一直陪在苏莞意身边的男人,居然有这么高的身份。
她本以为凭借着如今的自己,会将苏莞意踩在脚底下,现在却被现实给打了一巴掌。
其他几个女孩都掩唇而笑,眼里带着些讥讽。
她们说的可不是见没见过的事情,而是黑卡。
连黑卡都不知道,秦家这个未婚妻,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来的啊。
苏妙语心里焦躁,却又只能强装镇定,她拨开了耳边的发丝,不自然道:“阿巍还在等我,我就不和你们说了。”
说完,她拎着包匆匆离去。
那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她离开后,圆脸姑娘嗤笑了一声:“秦少到底从哪里找来的她啊?还有她那个妹妹,不是说,莫家那位一直喜欢顾二少吗?怎么会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捷足先登了。”
“不知道,咱们等什么时候去打听打听。”
……
钓鱼场的外面被人守着,苏莞意和顾淮洲进去时就被两个人拦住了。
“里面已经被人包了,闲杂人等不准入内。”
苏莞意:“你们秦少找我来的。”
两个保安仔细的看了她一眼,让开了一条道路让她进去。
可是在顾淮洲跟着一起进入时,两人却又拦住了他,“我们秦少只允许这位小姐一个人进去,其余的人不能入内。”
苏莞意眉眼往下一压,黑白分明的眼中一片漠然和冷意。
秦巍还真是把想做坏事的念头都写在了自己的行动里。
顾淮洲更是冷声道:“滚。”
两个保安脸上闪过羞恼之色,伸手就要去推他,“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在这里指使我们。”
顾淮洲揪住对方的胳膊,反手一拧,将另外一人踹飞了出去。
两个人都重重的撞在栏杆上,面露痛苦之色。
“你……”
但顾淮洲和苏莞意已经进去了。
鱼塘边。
骆亦尘被两个人反扣着肩膀摁在地上,脑袋紧贴着地面,头发湿漉漉的一片,一双眼睛都难以睁开。
秦巍放下手里面的鱼竿,踱步到他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脸颊,恶意满满地说:“刚才你不是还挺嚣张吗?现在怎么嚣张不起来了,有本事的,你再骂两句啊。”
骆亦尘呛出了两口水,片刻后,他艰难的睁开了眼睛,无声骂道:“废,物……”
秦巍眼底腾出一抹怒火,他一脚踩在骆亦尘的手掌上,抓起他的头发,让他被迫往上仰,“废物?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还真就挺像一个废物的,当然,我也能让你变得更废物。”
他亲自拽起骆亦尘的脑袋,摁进了水里。
水里面冒出咕噜咕噜的气泡,求生的本能让骆亦尘挣扎着,一双手指陷进了泥里。
骆煊就在旁边站着,见状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他早就想这样对骆亦尘了,但是爷爷看起来被自己糊弄住了,实际上,爷爷动手虽然重,但他们兄弟间要真这么做,只怕是爷爷也觉得自己有问题。
苏莞意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她眼见着那一道脆弱的身影在水里面扑腾,挣扎的力度渐渐得变小,心里的那把怒火被泼了一盆油,熊熊燃烧起来。
“秦巍!”她飞快走过去。
秦巍听到熟悉的声音时转过了头,眼见着苏莞意愤怒而来,朝着对方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容,“来了?”
苏莞意看见这笑容时,心里的怒火越发的旺盛,甚至想将这个笑容撕的稀巴烂。
但秦巍保镖拦住了她。
“让我看看时间,才过了多久,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过来了,这个小子对你来说很重要啊。”秦巍心里不是滋味,在看到顾淮洲时候,瞳孔缩了缩,故意道,“苏莞意,所以你到底喜欢谁啊,到底是顾二少,还是这个小子?”
他将骆亦尘从水里拽了出来,故意道:“你要是喜欢这个小子,只要你说出来,看在我很欣赏你的份儿上,我可以将他给放了。”
这是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
大家心中都清楚,就算是苏莞意救人心切,但等她选择了骆亦尘后,仍旧会在顾淮洲的心里留下一根刺。
苏莞意冷冷地看他,蓦然间笑了:“秦巍,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
秦巍:“你什么……”意思。
苏莞意直接掏出了电棍,往拦着自己的那保镖身上狠狠一摁。
保镖瞬间抖成了一颗海草,随风飘摇了一会儿后,整个人都软软地倒了下去。
“苏莞意,你敢动手!”秦巍怒喝一声。
他着实没有想到,苏莞意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苏莞意冷笑:“你都不要脸了,我有什么不敢的。”
她避开了来抓自己的保镖,拉着对方的手,又是一电棍下去。
而顾淮洲就更粗暴了,看见有人在她背后,直接一脚踹飞。“秦,秦少,怎么办?”骆煊看见这两个人大有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怵。
疯了,疯了,真是疯了这两人。
秦巍冷冰冰的瞪了他一眼,“滚开。”
他拽起骆亦尘,怒道:“苏莞意,你如果敢……”
旁边顾淮洲一脚踹在他膝盖上,顺势捞过骆亦尘。
“死了?”
骆亦尘眼睛艰难的睁开一条缝,有气无力:“放心,在你死之前,我肯定还活着。”
顾淮洲笑了:“那最好。”
他那一脚的力道很大,秦巍只感觉自己膝盖都像是移位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骆煊看这局势眨眼间就转换了过来,脖子一冷,转身想离开,却被苏莞意眼疾手快,一脚踹进了池塘里。
扑通!
池塘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骆煊疯狂挣扎着,伸出自己的手想往岸边游,可是却被苏莞意一把踩住了手,又给踹了回去。
池塘里面的水冰冷入骨,骆煊不过一会儿就被冻得脸色发白,苏莞意看他整个人不行了,才将他从水里扯了出来。
紧接着是秦巍。
秦巍身手比骆煊利索许多,闪身就躲开了她的攻击。
但顾淮洲却一下子伸手将他掼到了水里,溅起的水珠打湿了男人些许的头发,脸部轮廓更显深邃冷硬。
秦巍在水里呛了好几口才勉强稳住,抹着自己脑袋上的水珠怒骂:“顾淮洲,你不觉得自己可笑,你女朋友为了别的男人出头,你脑袋上都快绿成草原了……”
啪叽。
一坨淤泥砸了他脑袋上。
秦巍失声,气得浑身颤抖。
骆亦尘有气无力地蹲在一边,手在水里荡了荡,洗掉了淤泥后,才虚弱道:“这是我妹夫……”
他回头一看,苏莞意和顾淮洲两个人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骆亦尘:“……”
他这分明说的就是大实话。
他轻咳了两声,转移了话题:“你自己眼里脏,别以为其他人就和你一样。”
秦巍紧咬着牙冠,冰冷刺骨的水都不能消掉他心中的怒火,他哑声道:“顾二少,顾家这是准备彻底的和秦家撕破脸皮?”
顾淮洲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里一片漠视。
正如他刚才所说的,秦家,也配?
秦巍就是莫名读懂了他目光中所透露出来的信息,他瞧不起自己,甚至,他眼睛里根本没有自己的地位。
秦巍察觉到了一阵彻骨的寒凉,不知道是来自这水,还是来自对方的眼神。
苏莞意扶着骆亦尘,伸手在他脑袋摸了一把,“怎么样?”
骆亦尘脑袋上的水珠都被冻成了冰碴,脸色发青,哆哆嗦嗦道:“没,没事……”
苏莞意:“……”
还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奈何她身上也没带水杯,灵泉水也不好凭空变出来。
“去医院看看。”苏莞意往顾淮洲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现在就算想将秦巍千刀万剐,扒皮抽筋,但骆亦尘明显支持不住了。
轻重缓解,她还是知道的。
顾淮洲退后一步,顺势揪住骆亦尘的衣领一提,像是拎小鸡崽子似的,“走吧。”
骆亦尘:“……”
不知道他可否还记得,自己是个人。
骆煊在旁边冻得瑟瑟发抖,闻言心里多出一抹侥幸。
命保住了。
可是苏莞意在离开时,却往后看了一眼,他们来日方长。
骆煊浑身一僵,背后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三人离开时,在门口又看见了苏妙语。
苏妙语被刚才的那两个保安给拦住了,她神情挺焦急的,像是在和那两个保安掰扯着什么,但那两个保安死活都不放她进去。
直到苏莞意出来。
她愕然地瞪圆了双目,用手指着苏莞意,尖声质问:“凭什么,凭什么她就可以进去,而我不能进去?”
“是秦少特意说过……”
苏妙语这会儿已经彻底的忽视苏莞意身边的骆亦尘和顾淮洲,只听到保安特指了苏莞意一个人,心头怒火高涨,“他说他说,他说什么了,这个女人顶多就是个小三,而我以后才是你们的正牌女主人,你们居然只放她进去,不放我进去,我现在就去找阿巍,让他把你们这些人都给开了。”
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苏莞意,但又顾忌着旁边高人一头的顾淮洲,她也不敢真冲上去找麻烦,推开了两个保镖,往里面冲。
或许是被她刚才的那一番话给震慑住了,这两个保镖居然也没有拦住她。
但是骆亦尘心情复杂,“她……”
“她和秦巍在一起了。”苏莞意怕他对那朵带毒的小白花还留有余情,又补充了一句,“应该是在一起很久了。”
骆亦尘嗯了一声,心里毫无波动。
……
另外一边。
苏妙语进去后,飞快的冲到了秦巍的跟前,她张口本来想质问,可是在瞧见对方狼狈的从池塘里爬出来,浑身湿漉漉时,人都蒙了。
“阿巍,你,你怎么弄成这样?”她连忙掏出纸巾想给对方擦擦水。
秦巍却不耐烦的挥开了她的手,“你今天不是要和自己的姐妹逛街吗?来这里做什么。”
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被其他人看到,他心里面就越痛恨,越厌恶。
苏妙语却误会了他这态度,不知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的试探:“刚才我看见有个女孩出去了……”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到秦巍抬起双目,阴森森的盯着她。
苏妙语当场就像是只被掐了脖子的鸡,失了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冷风一吹,她整颗心都冻住了。
秦巍扯过旁边的帕子,擦掉了自己脸上和头上的水珠,冷冰冰道:“妙语,你很聪明,不过有些事情,你也该学会装糊涂,知道吗?”
今天这种屈辱的事情,就算是自己的枕边人,他也绝对不会说出去。
苏妙语这种试探,让他打心眼里面的厌恶。
秦巍扔下帕子,同她擦肩而过,带起一阵冷风。
苏妙语脑袋里一片浑浑噩噩,她双脚生根般的站在原地,指甲不知不觉的牵嵌进了掌心肉里,思考着秦巍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和苏莞意真的有一腿?!苏妙语被自己心里的这个想法震惊得不轻,她甚至反复的提醒自己,怎么可能呢,秦巍那么讨厌苏莞意,两个人之间又怎么可能会有一腿。
但这个念头就像是在她的脑海里生根发芽,眨眼间又长成了参天大树,梗在她的心里,十分难受。
她浑浑噩噩的出了钓鱼场。
很快,一个塑料小姐妹居然直接和她撞了一个照面,笑盈盈地过来打招呼。
“妙语,你怎么在这里,刚才我看见秦少往那边过去了,你们两个怎么没在一起啊?”
这句话就像是刀子一样扎进了苏妙语的心里,她呼吸都停顿住了,暗自咬牙。
这女的绝对是故意这么问的,她早就知道她们看自己很不爽了,不过又碍于秦家的面子上,不得不将自己捧得高高的。
而正因为如此,她才不能够失去秦巍对自己的宠爱。
“是我让他先过去的,我和我妹妹本来还有些话要说,可是那孩子实在是不听话。”苏妙语满脸苦恼,“阿巍原本是想帮我解决这件事情,但是我不想占用他的时间,也不想让他为我背这个黑锅,所以,我们两个发生了一点争执,他这回把我撂在后面,是生我的气了呢。”
那不经意之间透露出来的甜蜜,让圆脸女孩像是吃了一口柠檬,酸的不行。
秦少怎么就这么喜欢这个虚伪的女人呢。
但她面上却又不得不阿谀奉承:“妙语,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你这个妹妹也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就算你现在纵容,但以后去社会上,她不知道还要吃多少苦头,还不如现在就给她一个教训,你让她清醒清醒。”
苏妙语满脸为难:“可这不好吧……”
圆脸女孩:“没什么不好的,再说了,你这不也就是为她好,我这里有个主意,保管她能吃吃苦头,但不会伤害到她。”.
她凑近苏妙语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苏妙语眼神微微闪烁,逐渐勾起了唇角。
这个主意可真是太好了。
医院。
骆亦尘两人带着去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人被冻的有些过头了,皮肤受伤,还有些发烧,如今正躺在床上打点滴,浑浑噩噩的看着站在旁边的两人。
“你们——”他艰难的张了张嘴,“能不能不要这副表情,你们这个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你们的儿子……”
他也不愿意这样想的,可是这两个人表情也过于严肃了。
顾淮洲:“……”
苏莞意嘀咕:“我要是有你这种儿子,我得硬生生的给气死。”
她翻看了报告后,拧着帕子,睨他:“说吧,你想要拿回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骆煊那狗东西喊你,你就乖乖的去了,你是……”蠢吗?
顾及着对方那脆弱幼小的心脏,她最终还是将这两个字给收了回去。
骆亦尘:“……”
别以为你收回去了,我就不知道你想要说的是什么。
他喉咙干涩的动了动,别扭的离开了目光,脸颊因为发烧而晕染出不正常的红,“这是我自己……”
啪。
一块冷冰冰的帕子被扔到了他的额头上。
骆亦尘被冻得浑身一哆嗦,迷茫的抬起头,就见到苏莞意正核善地看着自己,微笑:“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我没有听清楚。”
骆亦尘:“……”
迎着那像是恨不得吃掉自己的目光,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不自然地说:“是我妈生前留下来的一些照片,还有些衣服,玩具之类的……”
其实时间已经过了很久远了,久远到他甚至记不太清楚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只隐约觉得对他很重要,重要到不能放弃。
苏莞意蹙眉:“这些全部都在骆家?”
骆亦尘点头:“以前老爷子对我们一家还有几分情面在的时候,我们没有分开过,所以我妈的很多东西都是放在骆家,后来搬家得实在太匆忙,没有来得及带走,东西全部都锁在了我爸之前的房间里,但……”
他提到这里,心头就涌出一阵恨意。
苏莞意明了了:“骆家那几口人脸都不要了,所以把东西全部给扣押了起来,对吗?”
“嗯。”
“我明白了,回去以后我会让我妈给骆叔叔打电话,问问到底有哪些东西,明天我们就给你拿回来。”
骆亦尘却并没有这么乐观:“他们不会轻易给你的。”
那是一个属于他的把柄,骆家人这一手是玩的相当好,又怎么会轻而易举交出来。
苏莞意挥手:“你自己好好休息,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就是了。”
条条大路通罗马,一个法子行不通,那就另外一个法子总行了。
骆亦尘继承了骆清荣骨子里面的斯文,在很多事情上都抹不开脸皮,所以才会造就了今天的结果,但,换一个人,就不一定了。
苏莞意决定了的事情没人能够阻止。
……
当天晚上,苏莞意就特意回了四合院一趟,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江慧芳。
江慧芳一听,又气又急,将骆家那群不要脸的人翻来覆去的骂了好几遍,当即便一口答应。
这个晚上,苏莞意没有回学校。
她特意在四合院留宿了一晚,第二天正好是个周六,她和江慧芳收拾好东西,直奔骆亦尘给的地址——骆家。
骆家。
骆老爷子实在是受不住医院里面消毒水的味道,眼见着身体好了些许,便待不住了,直接就办了出院手续。
街坊邻里看见他们又回来,便纷纷打招呼。
“老爷子,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生病了,您平时还是太辛苦了,家里的事情交给儿子和孙子去做,不就好了。”
“骆煊今年是大二还是大三了?可真出息,再过两年,就能接受家里的事物了。”
骆家在这片街道的名声格外的好,听闻骆老爷子生病,大家都十分担心。
而骆老爷子本人也格外受用于这种推崇,乐呵呵的和每个人打招呼,看起来慈祥而和善。
站在街道外的苏莞意和江慧芳两人正好能够看见那张都快要笑烂了的老脸。
苏莞意只觉得一阵讽刺。
作为亲孙子的骆亦尘难以得到的笑容,骆老爷子却可以毫不吝啬的对待别人,真是有意思。“莞莞,咱们过去吧。”江慧芳厌恶地瞪了一眼那边的人,拉着女儿快步过去。
“骆老先生!”
她声音洪亮有力,在整个巷子回响,让大家都纷纷回过了头。
不少人见到模样明媚的母女两人时,眼睛都是一亮。
“哟,这两个女娃子长得可真俊,老爷子,这你们家亲戚啊,怎么以前没有看到我?”
还没还没等骆老爷子说话,邻居们就七嘴八舌的问着。
而骆家一家人在看见苏莞意和江慧芳时,那脸色黑的就跟锅底儿一样。
就如同江慧芳和苏莞意厌恶这一家子与人一样,骆家人也同样的不待见他们两个。
“你们来做什么?”顾忌着有外人在场,骆清平忍着没有发火,只是语气生冷而僵硬。
苏莞意故意道:“当然是有事,您儿子做了什么好事情,你不知道吗?”
今天骆家一大家子都去接了骆老爷子,因此,骆煊也在场。
骆老爷子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骆煊。
骆煊站在一边,没敢吭声,只是紧握着拳头,强忍着愤怒。
现在一看见苏莞意,他就能够想起当天被对方一脚踹入水中,差点淹死的场景,他既憎恨又恐惧,百感交集之下,甚至不敢去看苏莞意那双眼睛。
骆清平敏锐的察觉到了自己儿子的不对劲,开口朝着街坊邻居们解释:“煊儿昨天回来还发了烧,这会儿人都还糊涂着,如果有什么事情,请改天再来吧。”
“发烧?那可真是报应啊。”苏莞意假装没有听见他说的其他的话,反而是恶劣的朝着对方笑了,“我把他给踢下去的。”
“你……泼妇!”骆清平是没有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茬儿,毕竟骆煊回来时只说是自己不小心落进了水里。
儿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这个做父亲的,当然不能够坐视不理,只是如今门口还围了这么多的邻居,他那口怒火已经喷到了嗓子眼,却硬生生的发不出来。
骆奶奶更是满脸震惊,张口便想骂人,却被骆母一把抓住了胳膊,这个精明的女人摇摇头,示意她们先不要动。
倒是其他的邻居,在听到苏莞意这嚣张的话时,都纷纷的震惊了,并加以指责:“你这女娃子,看着这么乖乖巧巧的,可是下手怎么这么狠毒啊,小煊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在这大冬天的把人给踹进水里?”
“就是啊,女娃子,得饶人处且饶人。”
骆家人在看见这么多邻居都帮着他们说话时,脸色稍稍好看了许多。
这里是他们的主场,这母女两个如果是想来这里闹事,那就打错如意算盘了。
但骆老爷子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因为无论是苏莞意还是江慧芳,都没有感到窘迫。
苏莞意脸上甚至还挂着诡异的笑,他心里颤了颤,想要阻止苏莞意,可是,却已经晚了。
苏莞意勾唇道:“各位不知道,我会这样做,不过是因为他们家的骆煊,残害手足而已。”
轰隆一下。
大家脸上表情一片空白。
这女娃子在说什么?
骆老爷子心里面那点不好的预感终于成真了,他厉呵道:“够了!”
苏莞意挑眉。
骆老爷子拄着拐杖,颤声道:“难道你今天过来,就仅仅是因为这件事?”
苏莞意笑了:“老爷子可真是个聪明人,我和我妈来这里就只是想拿回小尘的东西,不知道老爷子这记忆力怎么样?还记不记得那东西在哪里?”
她如此问,骆老爷子却觉得好像是被一巴掌扇在了脸上,一张老脸青青紫紫,半晌,才冲着骆清平道:“去把那些东西拿过来给他们。”
“爷爷!”一言不发的骆煊忍不住站了出来,欲言又止。
这些东西他是不主张还回去的,因为有这些东西在,骆亦尘才有把柄捏在他们手里,才能够为他们所用。
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的出尔反尔。
门口的那些邻居都悄悄的支棱起了耳朵,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架势,骆老爷子就权当没有看见孙子的犹豫,推开门,冲苏莞意道:“进来吧。”
苏莞意毫不客气。
几人一同进去。
哐当一声。
紧闭上的大门阻隔住了不少人探究的视线。
骆老爷子看这母女两人一点戒备心都没有的样子,冷哼了一声:“你们两个倒是胆子大,难道就不怕我把你们扣在这里?”
苏莞意微笑:“您可以问问,骆煊是怎么被我踹进水里的。”
她敢这么进来,当然是有点底气在身上的。
骆老爷子:“……”
骆煊:“……”
这点苏莞意这女人说得倒是没错,他们这一家子,估计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一时间,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骆老爷子发了话,骆清平就带着他媳妇儿去了落锁的阁楼里,搬了三个大纸盒出来。
“这是你们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骆清平冷声道,“拿了东西就赶紧走。”
他们家是一刻也不想招待这两个“客人”。
纸盒皱巴巴的,还泡了水,被胶带随意地缠了两圈,只看见这玩意儿,江慧芳脸色就垮了。
苏莞意倒是没吱声,低头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根据清单上的开始点。
这可是昨天她揪着骆亦尘的头发,让他回想出来的。
“还差很多。”点完后,江慧芳不悦道,“其他的东西呢?”.
骆母忍着怒气说:“他走了那么久了,有的东西我们也收拾不出来了,指不定很多坏了的都扔了,反正大头都在这里,你们又何必斤斤计较?”
苏莞意环顾四周,嗤笑:“究竟是我们斤斤计较,还是你们想贪昧,你自己心里清楚。”
骆母:“你胡说——你给我站住,你去哪儿?”
她看苏莞意居然朝着自己的房间里进去,慌了,脸色难看地要去拦她。
但苏莞意脚下更快,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四合院,单看格局,苏莞意大概就能够猜到哪间房住的是谁,而看骆母又如此阻拦自己,她心里就更加确定了。
哐当,门被推开。
苏莞意一进屋子,就看到了那三口红木刷金漆的箱子,古朴大气,却又暗藏奢华。
她勾了勾唇:“看,这不就找到了么。”漆金的红木箱子能够看得出来已经有些年头了,但就雕花工艺,还有这箱子本身的材料,都知道其价值本身的不菲,是难得的好材料打造成,上品中的上品了。
苏莞意说话间已经快步走过去,一把打开了箱子,里面装着的都是些书,首饰,还有小玩意儿一类的,倒是和骆亦尘说的遗物有些像了。
骆夫人看见苏莞意的东西,脸色唰地沉了下去,匆匆要关箱子,“苏小姐,这箱子里都是我的东西,你不要无理取闹。”
啪!
苏莞意挥开了她的手,毫不客气:“箱子里的是你的东西,那这箱子是你的吗?”
骆夫人面色一僵,手背上红了一片,火辣辣的,疼得她厉害,又有些羞耻。
苏莞意低嗤:“死人的遗物你都不放过,怎么,骆家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吗?”
骆夫人:“你——”
哗啦!
苏莞意随意地将箱子里的东西全部给撇了出来,扔在地上,床上。
骆夫人瞳孔骤然一缩,心中又觉得很委屈,慌张地去拉她的手,“你给我注意点,这是我的东西,也是我的家,如果你再这么下去,我就报警。”
“好啊。”苏莞意小手指拎起一个纯金打造的装饰水壶,“你去报警,再说说自己是怎么倾吞弟妹的遗物,又怎么故意在中间煽风点火,离间骆老爷子和小尘一家人的关系的?”
骆夫人脸色惨白,眼神躲闪,一时间竟是不敢再说话。
苏莞意眼神嘲讽地闪烁了一下。
这小金壶是骆亦尘特地交代过的,这是他妈当初的嫁妆之一,底下还专门刻了字,这个骆夫人长得温柔端庄,内里也藏了八百个心眼子。
想起骆亦尘说,家中会闹成这样,就是因为骆夫人在骆老太太耳朵边上说骆亦尘的亲生母亲的那边不好,要骆亦尘彻底和那边断了关系,骆清荣一气之下才申请了调职,她心里就更恶心这人了。
苏莞意从三个箱子里面搜出了很多骆亦尘列出来的清单,而每找出来一样东西,苏莞意心里就会越生气几分。
最后,将找出来的那些东西放进了红木箱子,再把箱子一一搬了出去。..
骆家人被她这大张旗鼓的举动气得面红脖子粗,眼见着自己的宝贝儿媳妇儿双眼含泪,一副受尽了欺负的样子,骆老太拍着自己的大腿哭道:“骆清荣那畜生到底是找来了什么人对付自己的家人啊,这女的一个不如一个就不说了,如今还找了两个野蛮人跑到家里面来撒野,早知道在他生出来的时候我就该把他掐死。”
这话说的着实诛心,江慧芳这种好脾气都给气的红了脸,随手抄着旁边桌子上的杯子往地上一砸。
——哐当!
早已经冷却的白开水溅了骆老太太一脚。
“你哭你嚎你再叫大声一点,我保证现在就把你们家的门打开,把你们做的这些丑事全部都宣扬出去。”江慧芳手指着门口,“大不了我们就去让这些街坊邻居评评理,你们偏心,大儿子一家人,折磨自己的小孙子,赶走自己的小儿子,到最后还要倾吞自己儿媳妇的遗产,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咱们都去街坊邻居面前掰扯清楚了,就看你敢不敢。”
这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把整个骆家的人都给唬住了,骆老太太更是张大了嘴却一个字儿都吐不出来。
她哪儿敢啊,这要是说出去,那些人在背后戳他们脊梁骨,都得把他们戳死。
骆家人最是好面子,从刚才不愿意在街坊邻居面前闹,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苏莞意搜了骆夫人房间里的东西,又去了其他几间房,骆家一大家子人都傻眼了,在旁边气得心梗,可是却不敢阻止她,生怕她们母女两人真把这件事情给闹出去,毕竟隔着一扇门,声音稍大一些,门外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收,还真叫苏莞意搜出了不少的东西,三个红木箱子,装得满满当当。
对照着清单,苏莞意冷凝的神情终于好看的几分,同江慧芳说:“已经差不多了,不过这些东西我们也搬不走,妈,你去外面找个三轮车吧。”
“那你……”江慧芳可不放心女儿自己一个人在这儿面对这些豺狼虎豹。
“我没事。”苏莞意微微一笑,“相信骆老爷子不是个不讲道理之人,您说是吧?”
骆老爷子冷哼一声,脸色难看的将头别向了一边。
江慧芳这才连忙打开门去叫了个三轮车过来,透过门缝,隐约还能够看见外头三三两两的站着人,嗑着瓜子儿吐着白气,伸着脑袋想往屋子里看。
骆老爷子和老太太两个人心里面就算是有再大的怨气,这会儿也是堵在了胸口发不出来了。
没过一会儿,江慧芳就带了个人进来,一同搬东西。
眼见着那些东西一样一样的被搬上了三轮车,骆夫人心痛得浑身哆嗦,又想哭了。
那可是她偷偷摸摸转移了许久,才合理的弄到自己屋子里去的,如今一夕之间,全都打了水漂。
等将所有的东西都搬上了车,苏莞意站在门口,微笑的从屋子里的骆老爷子一群人说:“老爷子,东西我们就带走了,从此以后,咱们两家各不相干,您也别让小尘再回来吃饭了,免得他饭吃不着,还得挨一顿打,我们看着也不舒服,既然两看相厌,倒不如不见,大家伙心里都痛快。”
她说完后撑着撑着三轮车的边缘跳了上去,就坐在红木箱子上,“师傅,走了。”
“好嘞,您二位坐好。”
那师傅也是个爽快人,脚蹬着踏板快要飞起,呼哧呼哧地就载着苏莞意离开了。
骆家院子内和院子外都是一片死寂,不知道是谁砸吧了一下嘴:“骆家不是说,那孩子不服管教,还要和老爷子动手吗?”
怎么现在,不太一样啊。
骆老爷子恰巧听到这话,捂着自己的胸口,愤怒至极:“欺人太甚,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又栽倒在了地上。
“爸。”
“爷爷。”
“老头子。”
骆家瞬间就乱作了一团。拿到了东西,苏莞意直接放回了四合院,骆亦尘今天没课,就蹲在四合院里面给树包薄膜,听到有开门的动静,他飞快的扔下东西去看,瞧着苏莞意和江慧芳往里面来来回一回地搬了好些东西,人都傻了。
苏莞意把东西放在地上,累得直不起腰,没好气的说:“傻站着干什么,赶紧的全搬到你屋子里面去。”
怕骆亦尘在场,骆家人会借着他们之间的这点血脉关系拿桥,所以苏莞意和江慧芳两个人都没同意他过去,让他在家里等着。
但现在看来这人就算是在家里也是傻乎乎的。
“哦,哦,好……”骆亦尘脸上表情恍惚,他懵逼的抱过箱子,“真拿回来了?”
苏莞意翻白眼:“不然呢?”
骆亦尘高冷的表情绷不住了,好奇的问:“他们会乖乖的给你,你这到底是怎么拿回来的?”
苏莞意仿佛看见了他眼里冒出了星星,背后更是有一条无形的尾巴甩出了残影。
“……你猜?”她坏心眼儿的勾了勾唇,就是不明说。
骆亦尘:“总不能是强硬的冲进去,乱翻乱找吧?”
他这就是开玩笑的,虽然知道苏莞意厉害,可是骆家人又不是吃素的。
但这话才说完,他就发现,苏莞意和江慧芳两个人都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骆亦尘:“?!!”
他咽了一口唾沫:“真的是闯进去的?”
苏莞意总结了一下诀窍:“骆老爷子这人一看就爱面子,只要闹大一点,强硬一点,他们不敢做什么。”
说白了,骆家人就是欺软怕硬而已。
骆亦尘抱着这几个箱子,听到苏莞意的总结,心情一时间复杂极了。
他被骆家人牵着鼻子走了这么久,可是莞莞一出马就将这事儿解决了,让他都忍不住产生了一种,自己就是个废物的错觉。
“莞莞,我记得你一直在找厨师和食材是吧?”他移开了话题,提起了另外的事情。
苏莞意:“嗯?”
食材和厨师,当然是开店的重中之重。
空间里面虽然有食材,却不够全面,她必须找到新鲜的,合适的。
骆亦尘:“我以前认识不少的朋友,过几天带你去看看。”
他已经想通了,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一直站在两个女人的身后,总得做点什么。
苏莞意眯了眯眼,“那敢情好啊。”
她现在正好缺帮手。
如今店面的位置已经确定,虽然还在试水,但苏莞意已经固定了,每个周末,以及一三五的下午都会去店里营业,前来应聘的人不少,但没有一个厨师能够让她满意,因此截止到现在,那店里也就只有她一个厨师,偶尔还会有何萱来帮帮忙。
几人才将东西给收拾进了屋子,外头就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来了来了。”江慧芳一边擦着手,一边往外走,开门一看,愣了一下,“老张,你这是……”
“慧芳,厂子里出事了,来了好几个人,说是这厂的主人没给他们工资,拿了这厂子抵债,要把咱们的人都给撵出去。”大冷的天,老张胖乎乎的脸上愣是急出了一层热汗,“你问问莞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莞意恰巧从屋里头出来,蹙眉:“工资的事情我们当时已经解决了,怕是有人故意在闹事,张叔,你等等,我找几个人。”
……
食品厂。
科大周围的食品厂曾经是重点的扶持项目,但是随着一家家私营企业的崛起,很多固步自封的食品厂已经落败了,打从苏莞意上次买下了这厂子后,后面的厂子有些也都卖了出去,一时间,这边都是一片萧瑟。
不过走进去一看,却是相当的热闹。
苏莞意原本以为,闹事的是当初的那些工人,但一进去就发现了,没一个认识的。
这里面都基本上是一群男人,很有北方人的特色,高大威猛,壮硕像熊,剃着板寸,手里拿着棍子,刀子之类的东西。
他们不太像是工人,倒像是……有人请过来专门闹事的。
“莞莞,你们当初到底怎么说的,这些人闹得凶得很,要是再这样发展下去,咱们顶不住啊。”老张鼻尖沁出了汗,心急如焚。
“再等等吧。”苏莞意抬手看了一下表。
她刚才给何靖打了电话,估计还有五六分钟。
只是他们一进来,就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看,这是刚才跑掉的那个杂碎。”
“哟,居然还带了人过来,两个娘们和一个小白脸能顶什么,该不会是来讨好我们的吧?”有人故意龌龊地嚷嚷。
周围人一片哈哈大笑。
工厂最近已经招收了一批新的工人了,还有跟着江慧芳一起过来的几个合伙者,见状连忙退到了这边。
“慧芳,你看这事……”
“这些不是原本工厂的工人。”苏莞意淡淡地解释道,“先等等。”
看他们无动于衷,那伙人就越发地嚣张了,嘴巴里说着各种下流的话,“这两个娘们细皮嫩肉的,要是跪下来求我们,我们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就是旁边那个太老了,我喜欢那个小的。”
骆亦尘气得咬牙,“这群杂碎。”
“冷静。”苏莞意波澜不惊。
她周身气质淡然,气场全开,江慧芳带来的人都被震慑住了,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对面的人却忍不住了。
“你们说话啊,哑巴了啊。”一个男人腆着肚子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苏莞意的跟前,“小丫头,怎么,想了这么久,想好了没有?”
他看着苏莞意这张漂亮的脸蛋,就是一阵想入非非。
苏莞意躲开了他的手,一直握着的电棍抵在他下巴上,“别动!”
电棍不大,男人看她拿根破棍子就想威胁自己,咧嘴笑了:“小丫头,这么一根棍子,你是想给哥挠痒痒?来,我教你,朝着这儿打,让哥哥试试你到底有多大的力气。”
他两拳锤在胸口,发出一阵空洞的响声。
苏莞意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有意思的要求,当然是……满足他!
她摁下了电棍的开关。
“唔额——”男人浑身一阵抖,扑通一声砸在了地上。
恰好,后面有人跨了进来。扑通!
哒!
随着那人脚步声地停下,男人也扑通一声砸在了地上,四肢抽搐,双眼发直。
“老三!”
“臭娘们儿,你干了什么!”
一群人扑到了那男人的跟前,有人更是目光不善地盯着苏莞意,握紧了手里面的刀子,随时准备动手。
反观苏莞意这边,好几个人都被吓得后退。
“看来我来得正好是时候啊。”后面传了一道轻巧的,听不出任何波澜的声音。
苏莞意略微侧目。
何靖来了。
他们见过几次,她也认得对方这张与何萱长得很像的脸。
何靖身后还带了好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往那儿一站,就像是好几座山。
“苏小姐,没有受伤吧?”何靖冲着苏莞意一颔首,温和地打招呼。
由于妹妹的原因,他对眼前的女孩子也很有好感。
这可是妹妹现在唯一的朋友。
“没有,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苏莞意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何靖淬了冰的眼神略晴朗几分,这才漫不经心地看向那些闹事的人。
“你们原本是华强工厂的工人?”
“是又如何?”一个略显瘦弱的男人梗着脖子道。
但他才说完这句话,忽然就被身后人一巴掌抡在了脑袋上,“你给老子闭嘴。”
说话的是刚才领头男人中的其中一个,对方明显很忌惮何靖,从兜里掏了包烟出来,抖出一根,上前弯腰递给了何靖,笑道:“何先生,
他身后的这些人中有些不认识何靖的,心中可能是疑惑,不明白自家老大为何眨眼间就转变了这样的一副态度。
何靖没接,一手插进呢子大衣的兜里,冷漠地问:“谁让你们过来的?”
递烟的男人眼神晦涩,何靖不接烟,可就是不给他面子了。
“何先生,有些事情何必这么追根究底的,我们也打听过了,这买下工厂的人是个外地来的,与何家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吧?”男人咧嘴笑了笑,站直了身体,目光在他和苏莞意的身上流连,“我记得何先生与何夫人可是出了名的恩爱,怎么今日偏偏为了一个小丫头出头了?”
苏莞意在后面微眯了一下眼睛,这男人在面对何靖居然都能这么冷静,看来这背后之人,并不普通啊。
“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也轮不到你来管,你只需要知道,这片地区不是你能够随便来撒野的地方。”何靖神情严肃冷峻,警告道,“带着你的人滚出这片地方,我不希望听到下一次有人还在这里闹事。”
那男人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沉了下来:“何先生是非要管这件事情了?”
何靖目光如利刃射出。
他一句话也没说,但那男人已经了解到了他的立场和态度。
顾忌何靖的身份,以及对方曾经在老毛子那边闯出了赫赫威名,男人不甘心地咬了一下后牙槽,最终只能后退一步,踹了一脚身边的人:“何先生都这么发话了,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赶快把老三给扶起来,我们走。”
苏莞意在暗中松了一口气,白雾朦胧中,眼前的视线都模糊了一片。
只是那群人在路过她身边时,那个老大哼笑了一声:“小丫头,今天有何先生在这里保你,这事情就到此作罢,不过你也记清楚了,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自己心里有数,就算我们不动手,那也多的是有人会动手。”
他撂下这句狠话后,带着一群小弟浩浩荡荡地离去,而众人的脸上却覆盖了一层阴霾。
其中,跟着江慧芳一起过来的那几个合作者脸色是尤其的难看。
今天闹这么一出,是有帮手来得及时,可要是改天呢?那么长的刀子,落在人身上,人还能有命吗?
何靖微皱眉:“苏小姐,那背后之人,你心里有个底吗?”
苏莞意微抿着唇,眼神旷远,“大概有吧。”
这种手法,倒是让她想起来一个人。
“秦巍当初被我坑了一把,两条生产线一条也没得到,想要用这种方法报复我,我大概也能预料到。”她声音冷清而淡然,丝毫没有因为发生了这件事情而慌张。
急是急不来的,最主要的是解决办法。
秦巍是原著中的男主,通过那些剧情的描述,她也能够清楚地知道对方的性格——睚眦必报。
诚如刚才那离开的男人所说,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秦巍?秦家?”何靖沉稳冰冷的眼中划过一道戾气。
秦家,和他们家现在也是不死不休的场面。
苏莞意也想到了这一点,歪头看他,“何先生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一起?”
与其被动地等待,倒不如即刻还击。
秦家就是条恶狗,驯狗的法子,就是只有将其打怕了,对方才会偃旗息鼓。
何靖心底诧异,但还是点头:“荣幸之至。”
小萱的这个朋友,果然不简单。
他心底掠过这么一道想法后,便向苏莞意发出了邀请:“明日家中将会举办一场宴会,苏小姐可一定要来参加。”
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苏莞意点头:“我会到场的。”
其他人不明白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只是看到两人说了几句后,何靖便带着人匆匆离去,前后在这里待了还不到15分钟。
有人惴惴不安道:“他们走了,那万一那群混混杀回马枪该怎么办?”
苏莞意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便抬头看了一眼,发现说话的竟然是她妈带着一起过来的那个合作者郑成勋。
郑成勋四十来岁,前面的一块头发已经有些秃了,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些因为愤怒,恐惧,担忧而挤出来的一根又一根的青筋,“小意,也不是叔叔说你,你好好地买个场子就买个场子,怎么还要去招惹大人物,听说这都城里面随便砸块板砖下来,都是背景雄厚之人,咱们外地来的,该学会夹着尾巴做人,好端端的逞什么强,现在可好,那些混混可说了,过了这一次,指不定还有下一次,你这不是在拿所有人的命开玩笑吗?”郑成勋身旁站着的几个合伙人脸上都忍不住露出尴尬之色,伸手去拉他的胳膊,阻止他再继续闹下去。
“行了,老郑,有什么事情咱们先把这边的局面收拾了再说,别闹得太难看了。”
“在做生意嘛,哪里有不得罪人的,同行是冤家,这种事情怎么能够怪在小意的头上。”
可就是这几句话,彻底的点燃了郑成勋心头的怒火,他挥开了老张的手,脸红脖子粗地指着苏莞意:“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还要站在她这边为她说话,你们可别忘记了,刚才我们差点就被人给打了。”
“我们是来这里赚钱的,不是来这里玩命的,如今钱没有见到,刀子倒是见到了不少,你们能甘心?”
“我早就和你们说过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干成什么大事情,是你们非要来,我这才跟着一起来的,现在好了,耽搁了这么多时间不说,如今谁还敢在这个场子里待下去,就不怕那群混混再冲回来乱刀砍人?”
他心中积攒已久的怨气彻底的爆发出来,鼻子里面哼哧哼哧地冒着热气。
那一声又一声的质问,砸在众人的心头,连这几天招揽来的工人们眼中都忍不住露出了惧怕之色,七嘴八舌道:“郑老板说的也没错,江老板,现在这样,我们根本不敢过来啊。”
“江老板,我们……”
“够了!”江慧芳冷了脸,义无反顾地站在女儿的跟前,“郑成勋,你别把自己说得这么无辜,这合作不是我求着你来的,是你自己眼红这份利润,非要砸钱跟着一起过来的,我是看在咱们当初一起出来创业不容易的份上,所以才带着你,你别想把这些事情都怪在我女儿的头上。”
她其实心里也担心,也想问,但她绝不容忍有人这样指责自己的女儿。
她只是越发心疼,女儿在外头过得并不容易。
江慧芳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领导的范儿,“我知道大家心里害怕,但你们别忘了,现在咱们提倡的是法治社会,这些混混敢来闹事,咱们就报警,我会专门去雇几个安保守在这里,大家不用过于担心了。”
可是郑成勋却并不领情,反而嗤笑了一声:“慧芳,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女人家想的就是天真,现在这些混混是要钱不要命的,人家收了钱,打死几个人又算什么,我们总不能拿命去赌,行了,跟着你来这边白跑了一趟,我也认了,这样吧,当初我给你投了一笔钱,你现在把这笔钱还给我,再加上我回去的飞机票钱,我们就算是两清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郑成勋!”在旁边的老张怒呵一声,着实忍不住了,一拳挥了过去揍在他脸上,“你到底还是不是人,这种时候,你不帮忙想法子就算了,还闹着要退出?”
他们几个关系不错,要不然也不会成为合伙者,说要一起干事业。
老张实在是没想到,郑成勋会半路反水。
江慧芳也是满脸失望。
郑成勋一手捂住自己的脸后退,吐了口唾沫:“不退出还能怎么样?你们都是些不怕死的,可老子怕死,你们要死也别想带着老子一起,江慧芳,我把话给撂这里了,今天你要么给钱,要么,你那做豆瓣的方子,就别怪我给你抖落出去了。”
江慧芳明显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明艳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愕然:“你怎么会知道……”
“就你那点儿藏方子的小手段,在老子的面前可还不够看。”郑成勋不屑道。
江慧芳被昔日的朋友背刺了这么一把,脸色隐隐发青,“你连方子都已经得到了,我凭什么信任你,还要把钱给你。”
“妈,给他吧。”苏莞意忽然一手搭在了江慧芳的肩膀上,目光淡然而冷静,“他投资的那些钱给他。”
江慧芳愣愣地看着女儿。
一直以来,女儿都是她的主心骨,如今女儿发了话,即便她心中愤怒,还是从自己背着的包里掏出了一沓钱。
如今的老板大多都是这样,会随身携带着大笔的钱,以备不时之需。
江慧芳数了钱出来,递给了郑成勋。
郑成勋接了钱,不满道:“还有飞机票的。”
“郑叔叔,你觉得刚才的那些混混为什么离开?”苏莞意漆黑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郑成勋那些抱怨的话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被愤怒冲昏的头脑,可这会儿得了钱,冷静下来后再一想,便惊出了一背冷汗。
那些混混或是来头不小,可苏莞意也不见得有多么弱小,否则,她怎么随便喊个人过来,就能让那些混混憋屈离开。
她或许对那些混混背后之人有所忌惮,但自己这种在都城里面没权没势之人,要是真惹得了她心头不快,那万一她不高兴了想对自己做点什么,那自己不就完了?
郑成勋一脑补,自己把自己给吓着了,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苏莞意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想歪了,也不辩解,反而故意道:“今天给郑叔叔你这笔钱是看在以往你和我妈一起做事情的情分上,不过拿了这笔钱之后,你该去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只是可千万别用我这方子,毕竟我这人多少是有点脾气在身上的。”
说完,她又将目光转向了其他的工人:“我也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谁想走的,可以来我这里,把这几天的工钱给结了,我一分都不会少给。”
人在曹营心在汉,留着也没意思,反而还有可能会成为人家的突破口。
只是她这么一说,刚才那些还在嚷嚷的工人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还是有人上前一步。
紧接着,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一时间,招收的工人中,出来了一大半。
江慧芳瞧着这一幕,心头难受极了,却还是只能给他们结了工钱。
等人陆陆续续地走得差不多了,她才偷偷摸摸地过了脸,用指腹擦了擦眼泪,才小声道:“莞莞,实在不行,这地方要不然咱们卖了,妈回老家去,在老家做大了,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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